回星星鎮的路上,崔冰棠心情很好,這次出行,不但給孩子們找到知名大學的文學教授,還收獲了位專業的舞蹈老師,兩個大米國的小朋友也可以跟孩子們練習口語。真是意外驚喜。 崔冰棠欣賞著沿途的美景,公路像金色的綢帶蜿蜒至天邊。 她突然感覺哪裡不對。是人,那些遠處路上的黑點,已經接近傍晚,他們要去哪? 牽著皮包骨老牛的老伯,互相攙扶的婦孺,背著框子走路搖晃的老嫗。 崔冰棠有種不好的預感,最近她太專注開店賺錢了,很多事情沒顧上。 車子接近星星鎮,鎮口停車場站滿了人。大衛跑過來,“可回來了,咋整?來了這麼多人求收容。”崔冰棠下車看了看骨瘦如柴的人們,他們滿懷期待的看著她。 她崔冰棠不是聖人,能養活這一鎮子的人,已經很困難了。再加上這上百號人,要她怎樣安排,他們又與她何乾? 崔冰棠內心天人交戰,人群中出現了小騷動,有個小孩子暈死過去,孩子的媽媽跪在地上茫然的哭啼。 崔冰棠皺眉沉思,“二狗?” “天快黑了”,二狗指了指公路邊廢棄的員工宿舍樓,“要不先讓他們在那休息一晚,明早再說?” 崔冰棠對二狗說,“喊大夫給那個孩子看病吧。” 二狗半夜給崔冰棠匯報:“帶小孩的統一安排在一二單元。其它的兩個單元也住滿了人。那個昏過去的孩子發燒了,張大夫也給開了藥,暫無危險。” “水和食物都安排好了” “都給了。那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你等一下,這些人不能讓他們隨便到鎮上走動,每個單元安排兩位工作人員。明天問問,有技術的留下,其它去留隨意。隻是不能讓人再來了。” “我也想這個問題,可攔不住啊。大不了不讓進鎮子來。” 崔冰棠思索片刻:“明天叫人立了牌子在鎮子口和遠點的公路上,說星星鎮有疫情。再找些人扮演屍體,遠遠的抬著走,演得像一點。另外,讓我小姨夫明天給村民開個會,星星鎮從此對外封鎖,不許再打著對外找媳婦找老公的幌子,把外人遷進來。” 二狗小眼精光閃爍,“好勒,您放心吧”。 崔冰棠問:“對了,有個牽著頭牛的是來換什麼的?” 二狗:“喔,是來換些糧食和羊奶什麼的。說是家裡剛生了小孫子沒奶喝,想換些孩子的吃食”. 崔冰棠:“我瞧著那是頭奶牛啊。” 二狗:“好像是,但是好像得病了,也不產奶,殺也不舍得殺。就想給他孫子換些能吃的。” 崔冰棠:“喔,怎麼處理的?” 二狗:“咱倒是缺奶牛,可他那牛半死不活的,衛主任也讓我問你咋整?” 崔冰棠:“給他一隻奶羊吧,再給些土豆,這麼晚了,開車把人送回去吧?” 二狗懷疑他們頭兒到底會不會做生意。今天,拉回來一個下一秒就可能倒地掛掉的骷髏老師。還安排住在蘭桂坊裡,那可是星星鎮最好的酒店。又用膘肥體壯的奶羊換頭病歪歪隨時都可能掛掉的牛。 二狗自我鼓勵‘從頭到尾她想的事情,我們都想不到,就老實聽她的。對,開會說過,要有執行力,走起’。 崔冰棠隻是單純可憐沒奶吃的孩子。幫所有人,她沒那個能力,遇到了能幫就幫一下吧。 二狗把疫情爆發的戲做的十足,連續兩周每天都抬著‘死人’沿路嚎喪。鎮子公路不遠的地方還點著火堆,看似燒屍。實際是犒勞演戲的小夥伴吃燒烤。 這樣一鬧,沒人再敢來星星鎮了。收容的百姓一共183人,嚇得也不怎麼出門。二狗劃了一定區域給他們,鎮子內不許進,但是可以自由離開收容所。 一共183人,每天的吃食又是一大筆開銷。崔冰棠覺得隻靠她自己努力賺錢不夠。她打算把剩下的材料給周圍幾個鎮子先建養殖大棚。並且給收容的人在公路另一側也開墾些土地,幫助他們自力更生。 青姐報備,鎮裡居民目前最想要衛生紙。崔冰棠這些天帶著鎮上對化學感興趣的幾個學生一起研究衛生紙的製作工藝。 二狗發來視屏請求,一臉得意的,“老大!跟您匯報的事情” “講。” “抓到一夥偷雞賊,好像是當兵的,被我們幾個哢哢哢幾下當場拿下”。 崔冰棠驅車趕到的時候,二狗帶著幾個人正推搡著俘虜上卡車,一個高個寬肩的男子回眸與崔冰棠對視間,崔冰棠突然覺得心臟某處猛的抽搐一下,像是有根繩索突然收緊,激得她渾身輕顫。 男子目光如炬立在原處。那一剎那的對視,空氣中似有火花劈啪爆裂的聲響。 崔冰棠捂了一下胸口,努力壓下心中的不適。仔細觀察這夥人,各個挺拔精壯,一看就是練家子。 崔冰棠看了整個抓捕視頻,一切都太順利,他們打二狗那幾個應該是綽綽有餘。大白天的偷雞,又乖乖投降。事出蹊蹺必有妖。 崔冰棠心中警鈴大作,莫不是為了她的伊薩材料來的特種兵。 崔冰棠讓大衛好好審他們的來意。 幾個人都是硬骨頭,恐嚇威脅渾然不怕。二狗沒折,喊來長著兇神惡煞臉的屠夫老李,老李煞有架勢的攤開一堆刀具,背著身假裝挑選。身後的人竟然輕蔑的笑了。 崔冰棠覺得就算真的動刑,問出什麼的可能性也不大。這幾個人的表現和每個人手上的老繭,證明他們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軍人。 崔冰棠決定親自過去看看,一進門,一股陽剛之氣撲麵而來,幾個人被脫去上衣,一屋子的腱子肉。 二狗指著一名男子,“他就交代自己叫李棄,是他們的頭”。李棄炯炯的目光燙著崔冰棠。 李棄漫不經心的開口:“小丫頭,我們偷雞有罪,你罰我們吧?” 崔冰棠突然覺得他好賤的樣子,心裡莫名的生氣,“想不到這位老大爺這把年歲了,還偷雞摸狗的”。 李棄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說:“確實偷了,我們情願受罰,肉償也行”。 真不要臉。崔冰棠說:“行啊,既然你們情願受罰。二狗,張寡婦不是一直想懷個孩子嗎,讓她隨便來選。” 二狗嗤笑:“張寡婦看過了,說是瞧不上這群小狼狗的樣子,說還是咱大壯招人稀罕”。崔冰棠忍不住呲笑出聲。 崔冰棠:“既然你們誠心受罰,那就去羊棚裡鏟糞吧”。崔冰棠心想‘看誰熬過誰,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崔冰棠回到實驗室,把十枚B型炸彈取出來,布置在星星鎮周圍。又在主要路口通道的路燈上放置了藍色氣霧彈。‘哼,任他誰敢來侵害星星鎮,讓你有去無回!” 半個月過去了,幾個俘虜被綁著腳銬栓在牛棚或田間,都任勞任怨的乾著活。除了用伊薩鎖鏈牢牢的拴著他們,倒也沒虐待過誰,該給飯給飯,該給暖爐給暖爐。幾個人被安排睡在廢棄的倉庫裡,崔景琦帶著幾個人通過隱形監控每天監聽,一直沒見他們漏出什麼馬腳。 小夥子們大都20出頭,長得精神帥氣,鎮裡的大姑娘小媳婦,甚至阿姨、大叔們竟然還挺喜歡他們,時不時還送個水遞個湯的。鎮裡的青年男子表示很嫉妒。 崔冰棠心裡還是忐忑,總覺得事有蹊蹺。擒賊先擒王,崔冰棠準備就拿李棄下手。 一天傍晚,俘虜們乾完農活,正在宿舍裡麵說說笑笑。二狗帶著幾個壯漢,拿著黑布袋進去套在李棄頭上,帶人就走。 實驗室裡,崔冰棠站在李棄跟前猶豫著要不要給他打一針,終是沒下去手,那藥還是刺激大腦的。對窮兇極惡的歹徒她毫不猶豫的用過,可眼前這人隻是偷雞賊而已。 沒想到李棄緩緩開口:“呦,小丫頭想哥哥了。”晃晃腦袋,“哥太帥,不敢看嘛”。崔冰棠一聽他講話就來氣,‘浪蕩樣,真是不要臉’。 “是不是奇怪哥哥怎麼知道是你”,他使勁吸吸鼻子,“鳳尾蘭的香味,我喜歡”。 崔冰棠怒極,一把扯下他頭套,“你們來這到底什麼目的?”李棄眼中泛著水氣,喜滋滋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崔冰棠:“說實話,就是逃兵而已,肚子餓了找點吃的。求丫頭收留”。 “不許喊我丫頭!” “好,求女王陛下收留。” 崔冰棠覺得他長著帥氣的臉,卻一副很欠揍的樣子。“好,看你什麼時候說實話”。拿出一個黑布條牢牢的擋住他那雙討厭的眼。粗暴的拉起繩子把他帶回了頂樓。取出根長繩把他牢牢的拴住,繩子的長度隻夠他在床墊和衛生間之間走動。 “什麼時候交代了,什麼時候放你走,不交代,你就爛在這吧。” “玩囚禁啊,哥哥喜歡”。“女王陛下叫什麼名字?”“喂,你說話啊。” 崔冰棠不理他。戴著耳機該聽音樂聽音樂,該睡覺睡覺。 崔冰棠清晨出門,給他留夠一天的吃食,經常忙到半夜才回去。 每天一進門,李棄就開始興奮地叨叨。崔冰棠沒跟他說過一句話,蒙眼睛的黑布條也不給他解。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李棄仍舊不停地叨叨。崔冰棠依舊默不作聲,等著他精神崩潰。 崔冰棠白天總是胸口猛地痛幾下,整日胸口悶的。可一回家就會好很多。 哈哈市的VIP客戶一直沒用對講機與崔冰棠聯係過。崔冰棠決定再去一趟哈哈市。 這次進入小區的入場費是10顆烤土豆,與上次不同的是,車剛停下就有人圍過來。可半上午過去了,沒見李先生出來。崔冰棠正思索間,一個麵容清秀的姑娘走來,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她直接走向崔冰棠,很有禮貌的笑笑,“您好,我爸爸讓我請您去家裡一趟。他姓李。” 崔冰棠說:“好。” 二狗說:“我和小吉跟你去” 崔冰棠說:“不用”。說完跟著女孩進了單元樓。房間裡有股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李先生正在給一位少年換著額頭上的毛巾,少年的雙頰泛紅,看樣子燒的不輕。見崔冰棠進來,李先生皺起的眉頭略微放鬆了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好意思,他剛才燒得痙攣,我不敢離開。” “李先生,您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叫我李民就好。我兒子病的太嚴重了,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什麼大夫?” 上個月崔冰棠在京都城開了店,她發現即便是府衙要員的工資,不過是每月3斤豬肉,一打雞蛋和20斤土豆。都不及星星鎮普通捕獵隊員的多。她便開始讓葉凡給京都城裡有潛質的客戶和有特殊技能的人發傳單。其中,不乏醫術高超的醫生攜帶全家移居星星鎮。 “星星鎮現在有五名來自京都城的醫生,跟我簽的十年的勞動死契。我負責他們全家的衣食住行”。死契相當於賣身契,雇主和雇傭的人互相都不可以辭退對方。近些年很少有人簽死契。可特殊時期,大家都巴不得這樣簽。崔冰棠隨手取出個宣傳單遞給李民。除了宣傳詞,上麵還有星星鎮和蘭桂坊酒店的簡介。還有每間房每月食宿50克金的報價。 李民說:“京城來的醫生?” 崔冰棠看出他有顧慮。“李大哥放心,來星星鎮的都是經過篩選的,都是全家全部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從國外回來的年輕女醫生,目前是院長。” “我們去吧。”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舔了舔乾裂的唇。女孩立刻遞過去插著吸管的杯子,男孩艱難的扭過頭,閉眼吸了幾口。 李民走到茶幾前,打開箱子,裡麵放著六根大金條。說,“我們想去鎮上住一段時間,不知道可不可以現在就走?”。 崔冰棠心喜,她仿佛看見了新建起來的白色大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