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輕笑一聲,她的坦蕩讓劉年有種被看破的心虛。劉年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將險些攥壞的輕身術藏在身後。 “我可以教你啊。” 劉年對上白術那雙笑盈盈的眼,竟然有種負罪感,心跳都落了一拍。 他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最終將其歸結於白術“妖女”的身份。 妖女擅長蠱惑人心。 劉年的慌亂就這樣平靜下來了,他發現一旦抱有這樣的心思去看白術,就不會再受到任何影響。 “如何教?” “你已經鍛神境了吧?你我兩掌相對,然後我運轉輕身術,你以精神力壓製氣血的本能,讓我的氣血與你共振,這是了解穴位最快的方式。” 劉年立刻答應下來,隻接觸手掌的話,應該不會中白術任何的圈套。 劉年與白術相對,白術兩腳分離與肩平齊,劉年知道這是練習輕身術的架勢,於是照做,白術抬手,劉年配合。 劉年隻感覺掌心微熱,似乎有一股熱流從掌心湧入體內,順著經脈一路遊走,最後在雙腿雙腳上顯現。 那些輕身術所需的經脈和穴位出現輕微刺痛和麻癢,沒有不適,反而有一種輕鬆的爽快。 劉年將其與記憶中輕身術所用的穴位和經脈對照,發現書上所述隻是一個大概,白術也不可能臨時起意手抄出來,隻可能是她默認這些穴位是所有人都懂的常識。 劉年為此默然,白術緩緩收功,在她對麵的劉年閉上雙眼,專心練習輕身術。 白術若有所思,剛剛她共振之下的反饋不由讓她有些吃驚。 劉年的經脈比她的寬闊,也更加堅韌。雪山更加巍峨,連接雪山與氣血長河的筋絡猶如千萬蛛絲纏繞,堅不可摧。 而且劉年的身體裡沒有暗傷,也沒有虧空。 他和劉年離得很近,隱約也可感知到劉年隨身帶了什麼東西。 然而劉年懷中似乎隻有一本書,先前給出的幾瓶藥便是他的全部。 白術不禁懷疑劉年壓根就沒有得到什麼白雪山莊苦尋多年的至寶,如果至寶是一次性的,那劉年也失去了利用價值。 想到此處,白術心裡竟然輕鬆許多,她真不知道如果那個所謂的寶物在劉年身上,她該怎麼辦。 按照計劃奪了寶物跑路,不管劉年死活?還是被追上一起死? 且不說能不能打得過劉年,就算是多了寶物,難道真的回魔教,去繼承聖女的名號? 她腦海裡不禁浮現出劉年傻楞楞的樣兒,還有在她挑逗和秘術之下的多次窘迫,還有那雙兇狠的眼睛,活像是受傷的小獸。 想到此處,白術的嘴角無意識的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像是戲弄貓貓狗狗後的開心。 “都說魔教聖女心狠手辣,善於玩弄人心。”白術心生哀嘆,“可我怎麼越來越不想回憶起過去的生活?” 白術微擰的眉頭漸漸平緩,習慣性的揉了揉眉心。她走到門口,劉年的心思全都輕身術上,體內血氣不穩,若是被嚴重的外力乾擾,恐怕會氣血逆行,遭受內傷。 她估計以劉年的天資很快就能學會輕身術,否則她也不願浪費時間教劉年認穴位。學會後想必劉年逃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白術權當那本輕身術是心懷惡意的彌補。 然而現在劉年還在揣摩輕身術,她必須得關注四周,雖然有設陷阱,但那東西說到底還是死物。 白術莞爾,心想搞來搞去原來是在給自己找麻煩,要是讓外人知道一個準魔教聖女這般心慈手軟,恐怕隻會認為是別有用心吧? 月亮坐落在群山的陰影之上,地上像鋪了層霜,月色被枯枝剪的七零八落,白術沒來由想到傳說中地獄的場景,這些枯枝向天生長,好像地獄裡惡鬼掙紮向上的手臂。 她忽然一個寒顫,身體向荒廟內的陰影處縮了縮,側頭向外窺視,能看見一行十來個黑點落到荒廟附近。 得益於清朗的月色,白術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他們的服飾,全都是白雪山莊的弟子,有一人衣著華美,不亞於劉瑾,想來便是內門弟子。 至於其他人則因為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白術回望一眼,劉年仍然沉浸在對自我經脈和穴位的認知和探求之中,也不知多久能練成輕身術醒來。 要叫醒劉年嗎? 白術扭過頭看向外麵一行人,不知那內門弟子實力如何,但修為再怎麼差,也不是尋常鍛神境可以抵抗的。劉年雖然勝過了劉瑾,然而以鍛神境的實力殺死內氣境,怎麼能一點代價也沒有? 再加上一旁還有弟子虎視眈眈,實在難以相抗。 白雪山莊派出這種陣容,也未免過於大材小用了吧? 白術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叫醒劉年,在這樣的陣仗下,多劉年一個也不多,少劉年一個也不少,上次能僥幸殺死劉瑾,這一次呢?他們不可能沒有發現劉瑾的屍體,還會像劉瑾一樣大意嗎? 白術提勁輕輕將劉年搬向角落,劉年眉頭一皺,最後還是舒緩下去,這讓白術提起的心又輕輕落下。 “祝你好運。”她嘴唇動了動,借以提醒劉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然後翻身從窗口離開荒廟。 白術在荒廟的一角窺見那名內門弟子在向荒廟靠近,他抬抬手,指了指荒廟兩邊,於是白雪山莊的弟子無聲無息散開靠近。 “兩支小隊側向包圍荒廟,小心探查。”張彥文隨手指了指荒廟兩邊,神色不耐,一向以好脾氣著稱的他現在也是一身低氣壓。 那三隻逃跑的蟲子做下的偽裝還挺不容易分辨的,一路上竟然誤導了他兩次,先前還看見他們分道揚鑣的痕跡,又不得不傳書加派人手。 接近一天過去了,現在就算是抓到人,回到山莊後也免不了被同輩嘲笑一番。 效率太低了。 張彥文手下有四個鍛神境的外門精英弟子,十二名練筋、練骨不等的外門弟子,一共四支小隊。 那兩隻小隊壓低腳步偽裝氣息,悄悄靠近荒廟,剩下兩隻小隊則在搜索人為留下的痕跡。 可張彥文忽然感覺皮膚傳來一陣麻癢,他敏銳的望向一旁,便見枯枝敗葉搖晃。 “老鼠?”張彥文又看了看逐漸被包圍的荒廟,他知道剛剛是被窺視的感覺,“讓我看看你在耍什麼把戲。” 白術在密林中瘋狂奔行,不要命的催動體內血氣,讓在身法加持下的速度更快一層,已經做到一步近五丈遠的距離。 夜空朗朗,銀霜照地,白術帶動的風壓低了百草,百草低伏莎莎作響,她時不時從懷中拿出一枚藥丸塞入口中,補充迅速見底的血氣。 然而她沒跑出去多遠,便感覺一股氣機將自己包圍。 霎那間猶如深陷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