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峰,山腳下,不知何時再添五座新墳。 自從上次自兩儀極地回來後,靈兒就一直靜立墳前,晝夜不眠,滴水不進。 寶玉和一一都曾試著勸慰過,可靈兒始終閉口不言,隻字不提。 然而這一站,就是整整七夜七天,直到第八天傍晚,靈兒暈倒在分墳前。 寶玉這才有機會,將她抱回房間,放在床上,然後脫去她的鞋子。 為她蓋好被子,又去廚房為她熬了湯藥,煮了粥和雞蛋,又拿了些清淡小菜。 返回靈兒房間後,寶玉先將粥、雞蛋、小菜放置一邊。 左手在陶罐中撇出一碗湯藥,右手拿起勺子,?出一勺。 放在嘴邊吹了吹,不燙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遞進靈兒唇邊。 不料一勺湯,抿進嘴唇的不過十分之一,剩下的皆從靈兒嘴角流出。 情急之下,寶玉忙拿起身旁的手絹,為靈兒擦去瀼出的湯汁。 接著向下按了一下靈兒下巴,使其嘴巴微張。再次灌進一勺後,右手一推她的下顎。 就這樣一直喂到碗裡見底,寶玉才將藥碗擱在一邊。 接著出門打來一盆溫水,再用投好的毛巾為靈兒擦了擦臉。 待一切完事後,寶玉則出門喊來九陰女照看靈兒,自己則去廚房煮飯。 看著空蕩蕩的廚房,寶玉長長一嘆,自從七女離開,整個落塵峰都安靜了不少。 世人隻知,四奇離世,靈兒再其墳前站了七天七夜,直到暈厥。 卻不知七女的離開,更是寶玉心裡永遠揮之不去的虧欠和自責。 畢竟,這一切說千道萬皆因自己而起,想到這裡。 七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不斷的在寶玉腦海中一一浮現。 逝去的人不會再見,回憶終究是最完美,自此,落塵峰上再無歡笑。 ……………………………………………… 北海之心,有一座蒼穹奇絕陣,將海水隔絕在外,奇陣內,有一樓閣,名為蒼穹閣。 誰也不知道這蒼穹閣是如何形成的?也沒有人知道它在此屹立了多久?但它確是真實的存在。 一間亭閣裡,蒼穹閣當代掌門玄靈正立在窗邊,目光透過萬丈海水望向兩儀極地方向。 對於兩儀極地那一戰,玄靈雖然沒有親臨,但以他的修為和洞察力,早已察覺到冷旭的死亡。 對此,他沒有太過悲傷,隻怕修煉到他這一步。 心神的波動已然極小,能讓他感到驚訝的事,或許已經不多。 “浩劫將至,六界歸無,或許也是該應驗一切的時候了。” 淡淡的嘆息在亭閣中回蕩,當一切隨風,玄靈才收回目光。 看著那一直守在閣外的年輕弟子,淡然道:“道一,你去通知你玄幻師叔,從現在起,蒼穹閣由他接管。” 年輕弟子聞言身體一顫,猛然抬頭問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師傅你這又是何苦呢?” 玄靈聽完落寞一笑:“生死關頭,盡人事,聽天命,蒼穹閣隱藏北海四千九百多年,也是時候為天下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了。” “冷旭師兄不已經在替蒼穹閣去贖罪了嗎?” “他已經戰死了。” 道一聞言眼中滿是不信之色,良久後,道一才惋惜一嘆道:“弟子願替師傅前往正道聯盟。” 玄靈聽完含笑搖頭:“此乃為師必經之路,旁人是替代不了的。我走後,你記得去一趟蒼穹塔,為師在那裡給你留了一樣東西。去吧,去吧。” 道一聞言,恭敬對玄靈一禮,最後再不舍的打量了一眼恩師,轉身離去。 望著道一遠去的背影,玄靈再次回身看了一眼亭閣中間懸掛的那幅泛黃古畫,最終化為一道流光破海而去。 與此同時,西海之心,琉璃殿,就在淩霄戰死的那一刻。 原本坐禪的心佛突然睜開了雙眼,灰暗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神光。 枯瘦的臉上微微波動了一下,隨即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緊接著再次閉目誦經,直到功課完成,心佛才緩緩起身。 向外走去,再出殿門時稍稍停頓了一下,轉身道:“師弟,今後琉璃殿就托付給你了,從現在起,你就是琉璃殿新任掌門……。” 心佛話未說完,便被石佛的一聲:“師兄!”打斷了。 心佛聞言笑了笑道:“這是琉璃殿虧欠世人的,為兄身為一殿掌門,若是不去償還,隻怕今生再難心安。” “師兄!” “師弟!我走後,記得召集門下所有弟子,嚴守琉璃殿。其他之事斷不可過問,切記,切記。” 望著心佛消失的背影,石佛雜味一笑:“千世琉璃殿、一朝應星劫、自此世間再無心佛,師兄啊師兄,是琉璃殿欠你的,並非你欠世人的。” 石佛語畢,長嘆一聲,隨即吩咐身邊弟子,傳令所有門下弟子時刻做好備戰準備。 南海之心、天地門,這一日,劍尊在劍閣內盯著祖師爺畫像整整站了一夜。 卯時初,劍尊才淡淡一嘆,自言自語道:“劫來、天下聚、劫去、天下離、耿寶玉啊耿寶玉!將來你帶給人間的又會是什麼呢?” 淡淡的疑問,隱隱透露出了幾分深意,隻可惜整個劍閣一片沉默,無人回應。 不久後,劍尊在安排好門中的一切,親自趕赴正道聯盟。 這一日,四門掌教同時出山,分別是海心宮宮主海皇、天地門門主劍尊、蒼穹閣閣主玄靈、琉璃殿殿主心佛。 墻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樸素小院,梅過枝頭,引得過路之人舉起一隻白皙玉手,折下一支紅梅。 接著湊近鼻子,聞了一聞,隨後嫣然一笑,蓮步平移,再次遠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女子再次被山坳上一顆掛滿山裡紅的樹木吸引了注意力。 嬌軀一展,黃裙如蝶,好似凜冬中的一抹風景,美如畫。 女子左手持梅,右手摘下一顆山楂,擦了擦,遞進嘴邊。 晶唇輕起,咬下一口,頓時酸的女子露出了痛苦麵具。 無奈搖搖頭,放下山楂,女子又盯上了不遠處的一片沙棘果。 或許是天戲紅顏,沙棘果的酸也絕非少女可以享受的。 無奈之下,女子隻好忍痛割愛,繼續上路。 來路漫漫遠去,入冬的風有些冷意,就連身懷仙術的女子也忍俊不禁打了個冷顫。 偏巧這時,一條灰影由遠而近,雙方一西一東,擦肩而過。 灰影身後,還跟著一位華服公子,然而僅僅一眼,這華服公子瞬間就淪陷了。 眼睛全然挪不動地方,就仿佛長在女子身上一般,著實好笑。 又走了有一會,直到瞧見官道旁的山神廟,女子這才停下腳步。 深邃的眼眸瞥了一眼那不知何時已然落灰的匾額,嫣然的笑了笑。 移步,向著山神廟內走去,走進神廟,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荒涼。 這廟不大,但卻雜草橫生,灰塵,蜘蛛網隨處可見,看樣子已經荒廢已久。 幽居深山,附近又少有人家,如今落寞成這般模樣,倒也不足為怪。 少女玉腳輕踩荒草枝頭,如同施展輕功一般,三兩步就來到殿內。 四下掃了一眼,這山神殿房頂已經漏了幾個破洞,就連山神像的腦袋也不知被誰給丟到哪去了。 少女先是走到石像的正前方,拜了一拜,隨後瞧了一眼橫梁上兩根柱子。 右手一挽,一根白綾瞬間飛出,一頭纏在其中一根柱子上。 緊接著,隻見少女再將白綾的另一頭拋向另一根柱子。 就這樣,一根簡易的白綾床就大功告成,隻見少女縱身一躍。 整個身體瞬間懸坐在白綾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即躺了下去。 眼皮微閉,腰間係著的香囊正散發出奇異的芳香,哄人入眠。 然而還未等少女打個盹,一陣嘈雜的咒罵聲由遠而近。 不多時就來到山神廟內:“媽的,敢偷老子錢袋,別讓老子逮到你,不然皮給你活剝下來。” 似乎還不解氣,大漢再次咒罵了一句:“狗娘養的雜種。” 就在這時,大漢餘光一撇,整個人頓時呆滯在原地,竟然看直了眼。 直到把女子瞅的有些不自在,大漢這才尷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在下不知道這深山荒野竟然還有這樣一位天仙般的仙女,魯莽之處,還請仙子見諒。” 女子聞言,態度緩和不少,當即沖著大漢點頭一笑,算是致謝。 大漢見狀,憨厚的笑了笑:“在下途徑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宿一宿?放心,在下絕非壞人。” 女子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做了一個請自便的手勢。 大漢見狀,連連道謝,接著為了避免尷尬,徑直走向神廟的另一角。 隻見他在地上斂了一把稻草,隨意扔在地上,坐了下去。 接著自腰間卸下盛水的葫蘆,一邊擰開一邊抱怨道:“還好那賊人把水給爺爺留下了,不然爺爺又得渴上一晚。” 直接灌了一大口,還不痛快,接著又炫了一口,這才作罷。 壯漢這時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順手將葫蘆遞向女子:“要喝水嗎?” 女子見狀笑著擺了擺手,大漢也不強求,隨即蓋上蓋子,隨手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