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黎仙廟老舊的模樣,就知道這座廟在這少說都幾十年了。 廟裡人什麼德行,村子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這座廟還在這存在了那麼久,說不定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和廟裡人一夥的。 若是自己去了村子,萬一被發現,那不就是送死嗎。 徐三更一邊走著,一邊思索,越發感覺自己的猜測沒錯。 走了沒多久,黎仙廟就已消失在黑暗中,再也看不見了。 四野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徐三更不自覺地想起了自己的好兄弟張開歲,也不知道他是否也穿越了,還有那些和他們掉下的裂縫的人。 “孫兒……孫兒……” 突兀的,從不遠處土路的右邊傳來一聲老嫗的輕聲呼喚,聲音親昵慈愛,像是在呼喚自己的親孫子似的。 徐三更被嚇了一跳,荒郊野嶺、深更半夜,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裡。 徐三更望過去,隻見在一顆巨大的枯樹底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老嫗。 老嫗靠著樹乾,正向著他招手。 她臉色慘白,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抹了一層麵粉。 其身上零三雜亂的蓋著一層秸稈,看樣子似乎是一個無處可歸、席地而眠的叫花子。 徐三更站在原地,心中警惕,瞧這老嫗的臉色就不正常。 再者,就算是無家可歸,不遠處就是自己剛離開的村莊,她怎麼不去借宿。 就算沒有人願意收留她,再不濟,在村子裡隨便找個犄角旮旯,也總比這裡強,睡在這,就不怕半夜被狼吃了嗎。 越是細想,徐三更越發的感覺這個老嫗形跡可疑。 “官人……官人……” 就在徐三更注意力全在老嫗身上的時候,忽的從老嫗左邊十來米處的野草叢裡,傳來一聲女子嬌媚的呼喚。 隨即徐三更就看到半人高的草叢一陣搖晃,不多時竟從裡麵,人立著走出一隻狐貍來。 狐貍一手掐腰,一手托著圓滾滾的肚子,如同懷孕十個月的女人一般。 狐貍從草叢裡走出後,就靠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一邊輕輕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一邊繼續官人官人的呼喚著。 徐三更現在已經是脊背發寒,他這是遇到狐妖了啊。 再看看枯樹底下的老嫗,她和狐妖一右一左守在了道路的兩旁,想來她也絕不是什麼正常人。 “孫兒,你還沒給奶奶下葬呢……” 老嫗親昵的呼喚開始帶上幾分幽怨,似在責怪。 隨著老嫗開口,狐妖也摸著肚子說道:“官人,你瞧咱們的孩子,它們馬上就要出生了哩……” 徐三更早已是頭皮發麻,他想逃,根本就動不了,有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使得他雙腿如同定住了一般。 “還沒下葬你怎麼就跑了……你怎麼就跑了呢……” 老嫗呢喃著,低下了頭,一根根扒開蓋在身上的秸稈。 徐三更看到秸稈下的情景,頓時大駭,那哪是什麼身體啊,明明就是一具骨架,一點血肉都沒有,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易森。 先前蓋著草席,老嫗隻露出一張臉和一條胳膊,看著和正常人一樣,虧他還以為這個老嫗隻是個無家可歸的叫花子呢。 “一根……兩根……” 老嫗一邊呢喃,一邊撿起散落在胸腔中的肋骨。 “不對……不對……”老嫗猛地抬頭看向徐三更,“孫兒啊,奶奶的肋骨少了兩根。” “那兩根肋骨去哪裡了?去哪裡?”老嫗焦急了起來,在秸稈裡亂翻。 竟連腿骨、手骨,還有不知道是哪個身體部位的骨頭,全都給翻飛了出去,有的落在石頭上,發出當的一聲輕響。 路左邊,狐妖緩緩坐直身子。 “官人,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要生了,你想不想看看它是什麼樣子嗎……” “別急……別急……馬上就能看到了……” 說著,狐妖一爪子劃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刺啦……”傳來麻袋割裂的聲響,狐妖竟將自己的肚子劃出了一道大口子。 狐妖的行為看的徐三更一臉驚恐,它在乾嘛!它在乾嘛!哪有這麼生孩子的,它是在給自己做破腹產嗎! “嘩啦……” 肚皮劃開,一堆小狐貍混著血水、胎衣,全都一股腦的湧了出來,在狐妖的身下流了一地。 一陣風吹來,徐三更甚至隔著一二十米,都聞到了血腥味。 那血量,若是正常的狐貍怕不是早已血盡而亡,而徐三更眼前的狐妖卻像是沒事狐似的。 “官人,你看啊,咱們的孩子多好啊,全都活蹦亂跳的。” 狐妖說著,還拿起一個給徐三更看。 可那一堆躺在血水中的小狐貍,哪有一隻動彈的啊,全都是死的。 “官人你看啊,小家夥多可愛啊……” 徐三更掙紮著,這一刻,他隻想趕緊逃走。 可就是邁不開一步,他都用手去拔腿了,兩條腿卻如同紮根了一般。 怎麼辦?怎麼辦?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再不趕緊挑掉,不久之後,老嫗和狐妖說不定就會對他做出什麼不可揣度的事。 “孫兒啊,奶奶的肋骨不見了。”焦急找自己肋骨的老嫗,不知怎得說話一下子又慈祥起來。 她看著徐三更,下一句話卻把徐三更嚇得膽寒,“不如孫兒你把自己的肋骨給奶奶吧……” “奶奶要的不多,兩根就夠了,再來兩根奶奶的骨頭就能湊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湊齊了就能下葬了。” 說到這,老嫗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嘿嘿的笑了。 笑聲陰厲,再加上其身後枯死的老樹,大晚上的格外瘮人。 繼續說著話,老嫗竟起身向著徐三更爬來。 “孫兒你別動,奶奶輕輕的在你肚皮上劃一個小口子,把手伸進去輕輕一掰,馬上就好,不會疼的……” “嘻嘻……” “相信奶奶,一點都不會疼的……” 老嫗的骨架在她找自己的肋骨的時候,早就扒拉散架了。 此時隻靠兩條胳膊撐著腦袋和軀乾,蜥蜴般的猙獰前行,姿勢扭曲又古怪,可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慢。 “官人,給你瞧瞧我們的孩子。” 狐妖說完,生怕被老嫗搶先似的,竟一把將手中的小狐貍,向著徐三更丟了過來。 老嫗越來越近,被丟過來的死狐貍也越來越近,可徐三更的雙腿還是動不了一點。 前所未有的刺骨冰寒浸透全身,讓他腦袋上掛滿了急出來的汗水。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眼見著死狐貍就要迎麵砸到臉上,眼見著扭曲爬行的老嫗就要抓上他的胳膊。 “嗖……”的一聲,左耳耳邊傳來一聲破空聲響。 被狐妖丟過來的小狐貍就被一根棍子打的灰飛煙滅,還沒等徐三更反應過來,他的身前就多了一個一米多高、通身漆黑的身影。 說時遲那時快,徐三更都沒看清身影是怎麼出手的,就看到老嫗伸過來的爪子已被黑色身影抓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