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的笑聲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笑累的詹姆斯醫生才想了自己的本職工作，他扭過頭，對著張至麟說道: 　　“你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算可以，至少知道害怕，懂得反抗。” 　　“當然，我是一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你們為什麼會覺得我的腦袋有問題。”張至麟頗為無語地回應道。 　　“正常，你可不正常。”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一旁的雷蒙警長搶先開口道：“正常人誰會睡在大街上？正常人誰會說我草這都沒死？正常人會在醒了後一問三不知，連自己為什麼躺在大街上都不知道？” 　　雷蒙的犀利三連問直接讓張至麟汗流浹背，他著實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胖胖的巡警竟還在糾結於自己剛蘇醒時的事情，當時自己的一句隨口之言，現在也成為了他是精神病的呈堂證據。 　　張至麟想要反駁，但又一想自己對這個世界根本一無所知，秉持著越說越錯的觀念，他乾脆閉口不言，認定了這三個人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眼看張至麟眼神漂浮，支支吾吾地不願說話，詹姆斯醫生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哎，看來這孩子腦袋真的出了問題，之前我還以為他是餓暈了說些胡話，吃點東西就正常了，現在看來必須治一治了。” 　　說著，他像是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拿出一把冒著寒光的手術刀。 　　“雷蒙先生，請給我找來一個水桶。”詹姆斯醫生對一旁發愣的雷蒙說道。 　　“哦。”雷蒙警長愣了一下，旋即小跑著從牢房外提來一個鐵桶。 　　“這是平時用來盛放犯人嘔吐物的桶，礙事嗎？”雷蒙警長提起桶，指了指上邊還殘留著的嘔吐物渣子。 　　“不礙事不礙事，請你把桶放在他的左手下，接下來把他綁嚴實了，讓他不要亂動。” 　　“好嘞。”一聽是需要拘束的工作，他就躍躍欲試。 　　“卡緹，接下來的場麵可能有點血腥，你拿著我的懷表先出去，十分鐘後進來提醒我。”詹姆斯醫生扭頭將懷表遞給卡緹。 　　“父親，你…”卡緹看著一旁驚恐不安的張至麟，還想說些什麼，卻又被詹姆斯勸道:“卡緹，記住，對患者的一時仁慈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醫生的職責就是治好患者。” 　　“是的，父親。”看到父親嚴肅的樣子，她點了點頭，走出了牢房。 　　做完一切準備工作，詹姆斯醫生提著手術刀走向張至麟。 　　張至麟被這一係列迷惑操作搞得摸不著頭腦，但血腥二字以及醫生手中明晃晃的手術刀可做不得假，他驚恐萬分地哀嚎道: 　　“你，你要乾什麼，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我真的不是精神病啊。” 　　詹姆斯醫生看他還在否定自己患有精神病，像是回憶一樣說道:“我曾在奧地利旅遊時遇到過一個人，他告訴我精神病初期的經典癥狀就是脾氣暴躁，時常有反常行為，再嚴重者出現記憶喪失，並且偏執地認為自己沒病，現在想來，跟你的癥狀幾乎完全吻合。” 　　“這踏馬的都是那個傻逼說的啊，完全就是在瞎編亂造好不好。”張至麟欲哭無淚，隻覺得詹姆斯口中的這個奧地利人一定是個危害世界的家夥。 　　“哎，我隻記得他叫弗洛伊德，是個年輕學者，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不然，今天還能向他請教請教如何治療。” 　　弗洛伊德？奧地利人？張至麟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留著大胡子的光頭形象。 　　這名著名的精神分析學派開創者在數百年後的互聯網上擁有無數狂信徒追捧，張至麟在互聯網上每天都要被這群nerd哲學哥追著講解他的言論，沒成想即使穿越回了似乎是百年前的平行世界，依舊擺脫不了這位祖師爺。 　　原來世界是張大網！ 　　“不過你別擔心，雖然他沒有教我如何治療，但在來警局之前我已經做了功課。”說著，詹姆斯醫生再次提起了刀。 　　“所謂的精神病，不過是體液失衡，太多血液擁擠在腦袋裡邊的結果，隻要把你多餘的血放出來，那麼一定會痊愈了！” 　　張至麟徹底明白了手臂下的鐵桶有何用處，他瘋狂掙紮著，咆哮著，想要反抗這來自兩千多年前希波克拉底的落後學說。 　　但一旁的雷蒙警長並不願意聽他的哀嚎，他大手一揮，一個毛巾團便塞住了張至麟的嘴巴。 　　“孩子，這可能有點痛，但這都是為了你好，找書苑 www.zhａoshuyｕan.com你才二十多歲，又會說多鐘語言，簡直是前途無量，我不能看著你因為精神病而飽受折磨。”詹姆斯醫生蹲在張至麟的麵前，認真說道，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又看到了許凝的影子，當時她也是這樣的眼神，關心，憐憫。 　　自己好像就是擺脫不了精神病這個頭銜了。 　　被捂住嘴的張至麟反抗不得，隻能看著詹姆斯醫生在自己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血液順著胳膊開始流下。 　　“滴答，滴答，滴答。”血液滴在桶裡的聲音像極了秒針轉動的聲音，眼前的一切開始恍惚，有那麼一瞬間，昏暗的牢房似乎變成了一個氣氛沉悶的病房。 　　“醫生求求你了，救救他。”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旁傳來，張至麟雖然看不清，但也能分辨出這是許凝的聲音。 　　“我們已經盡力了。”被懇求的醫生嘆氣道:“把他從車禍現場救出來時，他已經失血太多了，最主要的是，病人的求生欲望並不強烈，這聽起來可能有點玄幻，但他似乎在拒絕我們的輸血，我們輸進去多少他就流出來多少，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我有這麼吊嗎？還能主動排血啊。張至麟的意識迷迷糊糊，卻依舊在吐槽道。 　　但下一秒，一團溫熱的東西撲在了他的身上:“不要死，張至麟，我求求你了，不要死。” 　　這道聲音似乎穿透了很多很多東西，哪怕周圍的一切都在模糊，哪怕張至麟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牢房。 　　在黑暗之中的張至麟依稀看到了一行文字。 　　“請宿主完成新的任務——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