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裴青正在猛趕進度,隻要她一停下來,騎在她肩頭的小壓力怪就會用筆戳裴青的耳朵。 “醒醒!” “魔鬼,魔鬼啊。”裴青晃動腦袋讓自己清醒,“我們不能比賽回來再寫嗎?” “你怎麼知道要搞多久?”小壓力怪說道:“這裡,你都沒有計算完就選d了,又偷懶。” 桌麵上左邊放著她今天尚未完成的暑假作業,右邊是一隻口罩、一隻黑色的鴨舌帽、一隻手表、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 八點整的時候,裴青走進浴室,洗了個清醒澡,換上一身寬鬆的灰色運動服,在裡麵貼上肩墊,圍上暖宮護帶,帶上口罩帽子手表,背上包,她把學生證從掛件上拆下來,把壓力怪串上去。 “壓力怪,你的耳朵能串線,那你豈不是沒有腦子?” 裴青扯扯線,壓力怪並不重,她感覺像是帶了一串非主流的項鏈。 “驅使我的是壓力,又不是腦子,要腦子乾什麼?” 小壓力怪也在調整,它的耳孔居然能夠根據線的寬度自行縮小洞徑,它把自己牢牢的固定在上麵。 “那你是怎麼思考的?” “唔...我是怎麼思考的呢?”小壓力怪陷入沉思,裴青忽然覺得“項鏈”重了一點。 “好了好了,我們準備出發。” 裴青狠狠的撕開絲綢般的報名單,本來很有韌勁的紙居然在這一刻變得非常脆,一撕就開,一種好像被卷進洗衣機一樣的力量讓裴青想吐,她麵前的時空開始扭曲。 等裴雯去叫自己的寶貝女兒起床,臥室裡已經空無一人。 ... “哇,仙境!”裴青情不自禁吹了一聲口哨。 她正站在一座小橋上,濃霧包繞著一切,但不陰森,因為陽光依然頑強的從霧天透進來,橋旁有一顆巨大的柳樹,被陽光親吻的枝椏像是柔軟的流蘇一樣吹落在綠水上,宛若掉落的煙花。 濃霧阻擋了前進的視線,裴青不得不摸著橋柱慢慢行走。 “這裡好安靜。”裴青小聲說話,“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你以為是什麼樣的?” “呃,那種黑暗的酒吧,一個大漢推我說上去送死?無論什麼,都不是悠閑的春遊。” “我也以為會是什麼大型的體育場。”小壓力怪說道。 她們不再說話。 這段橋,並不寬敞,似乎不是過車的那種,但是異常的漫長。裴青瞄瞄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她們還沒有看見任何人或者建築。 報名中心到底在哪裡? 長時間的寂靜和空曠已經讓裴青再也不覺得這是仙境了,她有些不安。 “嘿...”小壓力怪忽然發出的聲音差點害裴青抖三抖,隻見它有些懷疑的說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比賽...已經開始了?” “啊?” 裴青還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含金量,忽然她腳下一滑,摔倒的一瞬間她被人狠狠的按在地上。 “亞力克!”裴青大吼。 “這是什麼——啊!” 小壓力怪手心藏著的辣椒粉生效了。 在這個怪人鬆手揉眼的瞬間,裴青朝邊上一滾,脫身。她不敢久留,扶著橋柱再次鉆進濃霧深處。 “你說得對,比賽應該已經開始了!草!” 裴青悶頭賽跑,她說為啥沒有人呢?敢情這門票是即撕即賽,一點預防針都沒有! “是個成年的男性,但是沒看見怪物。”壓力怪在裴青胸前晃來晃去,說話差點咬斷舌頭。 手的那頭,橋柱忽然沒了。 裴青抬頭四顧,她們過橋了,但是依然看得見周邊模糊的水麵,眼前還有影影綽綽的樹影,這可能是個小島。 她復回頭看身後,對手不知道去哪了,隻有霧默默的流動著。 “我們需要掩體。”裴青道,她一腳踏前,是水泥路變成泥土的觸感。 進入樹林後,視線比橋上要稍微清晰一點,裴青至少能看清周圍幾顆的樹乾。她躲在其中一顆粗的可以被兩人環抱的樹後,屏住呼吸,等待著腳步聲。 不一會兒,另一個人踩在了泥土上。 他的腳步也很謹慎。 但是裴青的耳朵很好,這場他們沒能意料到的霧其實更有利逃跑的乙方,借著復雜的地形,裴青又周旋了五分鐘。 “其實我不想傷害你的。”那人忽然停下說道。是個聽起來很溫和的男聲。 裴青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你隻是個找刺激的高中小姑娘。” 裴青和小壓力怪震驚的對視一眼,他怎麼知道的?! “是的,你帶了帽子、口罩,做了偽裝,已經很謹慎了。”男人的聲音在靠近。裴青繃緊肌肉,她不是不想走,她得知道她是怎麼掉馬的! “但是你不該在公共場合拿出那張報名單。太紮眼了。” 公共場合? 裴青自從報名後幾乎不怎麼出門。 “那個麵館?”裴青想起來這個聲音了,是那個請他們汽水喝的麵館老板! “你們的計劃我已經全部聽過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裴青?是吧。”麵館老板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你當時說的沒錯,追逐賽的好處就是可以投降。” “你可以投降。我絕不傷害你。” “那你停下。”裴青喊道,“如果你是借著這個機會想要偷襲我,那麼你的方位我也已經知道,別再靠近了!” 男人真的停下了。他很有誠意道:“在橋上的時候,你出聲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匹配上你了。我真的很高興,我們可以和平解決。” “你特意選的我吧?”裴青半蹲著,讓小壓力怪能將手伸進包裡。 “我承認我是在你之後選的。”老板爽快說道,頓了一下,他笑道:“你還不知道吧,那個表可以拿出來填。而且,燈魚的口水可以被牛奶抵消掉。” “你是個新手。” “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你投降吧。” 裴青默不作聲,她早在三天前就被人看透了。簡直大失敗,她知道她現在最好是投降,但是隨著這男的滔滔不絕裝逼,她又張不開嘴。 她捏著一把水槍,裡麵裝著洋蔥液,等這個自命不凡的老登靠近。 “裴青!上麵——” 裴青仰起頭,麵館老板的女兒圓圓麵無表情,正以一種正常人絕對做不到的姿勢倒吊在樹冠上。 “嘭!” 在最關鍵的時候,小壓力怪按開了包裡的全自動雨傘。 傘麵彈開了圓圓丟下的東西,那玩意嘩啦啦碎了一地,裴青定眼一看,居然是一碗麵條,還散發著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