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途送石瑞的五箱珠寶,本以為能撐大一點他的心眼,沒想到隻夠買五天安寧。 五天後,皇後懿旨還是下來了,讓姚才人帶著沈寧回宮。 屋子裡姚途氣的發笑。 屋子外,沈寧在和姚惜粟告別,姚惜粟哭的一把鼻子一把眼淚,沈寧拍拍她的背安慰“我以後長大來看你” “姐姐”姚惜粟撲倒她懷裡,臉上的全抹沈寧衣服上了。 沈寧罕見沒有推開她,拿出一支醜醜的珠花送給她,上麵的大寶石和幾個小的纏在一起,顯得精致而又潦草。 “這個你拿著,萬一你越長的我不認識你了,就靠這個了,娘說這個東西叫信物。” 姚惜粟抬了頭伸了手,鄭重的把“信物”揣在兜兜裡。 宮裡母親不受寵,而漂亮的女人受寵的妃子一茬一茬多的要命,她們就像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小草,雖給宮女太監賄賂著,也是蔫菜碎肉。 沈寧畢竟在平安候府被嬌養了五年,她小小的心裡都沒有太多苦的概念,由奢入儉難,這菜她難以下咽,每次都吃的不多,人漸漸瘦了下去。 冬日的炭火被褥,夏日的漂亮衣服,都不如侯府。 偏她還有大把的姐姐哥哥,不受寵的哥哥姐姐不是趨炎附勢,就是欺負的對象,沈寧有了小胖子蠻橫的前車之鑒,也不去招惹他們受寵的,躲得遠遠的。 奈何皇宮就這麼大,各位公主還要一起在習藝館受教習,沈寧的名字還如此不同“沈止殺”,嬌縱的孩子總要找點樂子,她忍不住動了手,她們就去找貴妃母親,沈寧連帶著母親一起受罰。 姚安每次被連累受罰,總是揉揉她頭發,沒說一句怪她的話。 她這般,沈寧卻更是自責自己動手了,沒有辦法保護母親,還總連累她。 沈寧漸漸學著藏鋒學著受氣,然而日久年深,這些敵意惡毒和血肉一起塑成了一個沈寧。 沈寧也從恨欺負她的人,隨著年歲漸大開始記恨那個所謂的父親君主陛下。 姚安察覺到女兒日漸陰鬱,卻無能為力。 又是一年盛夏,禦花園的荷花開了滿池,風姿綽約。 又快到皇帝生辰了,且他屬龍,今年恰好是龍年,更是意義重大,更要大辦特辦。 皇後別出心裁的叫了一大堆龍子龍女,組合起來去拜賀,新衣服一早發到了後宮,難得的合身。 無奈,她實在沒什麼審美和布置別出心裁的想法,一群孩子穿著一群花花綠綠的衣服,跪地給父皇問安。 男男女女的加起來竟有三十人之多。 沈寧在其間,也算是第一次見到了她這個所謂的父皇,她低頭跪時終於得以露出點不屑,對皇後的安排,對父皇——不顧妻兒,隻知享樂的廢物。 她隻想快點結束,然後去找姚惜粟,難為她這麼大的盛宴還戴著那支醜珠花。 奈何有人偏不讓她如願,眾人跪完抬頭之際,皇帝沈思歡卻看向了這邊,手指略略指了指沈寧“你叫什麼?出來,叫父皇看看。” 難為他有這麼好的眼神,一群人之中挑中了她,沈寧心裡腹誹麵上還是乖乖走了出來,又行禮道“兒臣止殺,見過父皇。” “抬頭”他輕飄飄兩個字,沈寧照做了,卻叫在一邊的皇後變了臉色。 這孩子的眉眼,和這通身的氣派,有一瞬間,給人一種恍惚先皇後的感覺,明明容貌隻五分像,這種感覺卻異常強烈。 皇帝看著沈寧,竟有一瞬的失神喃喃道“阿歡,這莫不是你給朕的生辰禮” 當年,皇帝年十七八歲時微服出去玩,偶遇先皇後,一見鐘情,求娶為妃,可惜紅顏薄命,後來先皇後身患惡疾,竟怕消瘦容顏沖撞太子,就開始閉門不見,直到亡故。皇帝思念更甚 甚至沈思歡,都是先皇後亡故之後,皇帝給自己改的名字,先皇後閨名便是蘇歡。 “止殺?你的外祖莫不是姚嘯” “是”沈寧低眉一幅乖巧模樣 “封曦歡公主,賜居蘭和殿” 皇帝下了口諭,又對著沈寧直接道“以後你多來陪陪朕” “兒臣謝恩”一切過於不可思議,又發生的太快,沈寧都不知是陷阱還是天賜的福運,隻僵硬按著規矩謝恩。 皇帝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與以往不同的和善,蘇歡,你是怕朕孤獨,送了她來?她可真是像極了你,像是我們的女兒。 落魄公主一下子有又封號,又有宮殿,羨煞旁人,皇後貴妃卻是見過蘇歡離開後皇帝如何難過的,便也知道沈寧的榮寵不會輕易斷了。 更各自較著勁,這張好牌可不能落在對家手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沈寧帶著母親一起搬去了蘭和殿,她心裡高興,麵上也有了笑模樣,甚至皇後賞賜拜壽的衣服也被她悉心疊好在櫃子裡放著。 唯有一點沈寧高興過後發覺不好,那就是蘭和殿位在皇帝常居的太和宮旁邊,羽林騎重點保護的地方,也算是連帶監視她了,她還要時時去拜訪皇帝。 而皇帝臉皮不可謂不厚的和她演父女情深,沈寧看著對方養尊處優一張臉,忍著想大逆不道的心,配合著承歡膝下。 太和宮內熏著龍延香,沈寧身著淺藍色宮裝,戴著兩朵絨花,這打扮頗為樸素安靜,這裝束是皇上親自挑的。 沈思歡靠在椅子,任由沈寧給他揉肩,好似快睡著了,卻又突然說“止殺這名字聽著戾氣,想不想朕給你改一改。” 沈寧眼裡閃過一絲怨氣,卻勾唇淺笑“父皇賜的名字是極好的,此名伴我多年,到底有幾分情誼,兒臣舍不得換” “不舍?可朕聽說這個名字,你的兄姐沒少拿它來取笑你” “這是父皇給的名字,皇兄皇姐們想來也不是故意的。”沈寧麵上胡說八道,心裡恨不得這個便宜爹下令,把什麼皇兄皇姐統統送去見先帝 “止殺,你真是這麼想的嗎?手上力度比方才輕了些,心不在焉?” 沈寧背後忽生起一股寒意,專心加重了手勁,她心不在此,忙著想話應付這個父皇,手勁自然輕了。 她蹙起了眉,一直一來她以為皇帝沉迷酒色就是個廢物,卻也不曾想,他沉與酒色也並不代表他智商有問題,早年這個父皇也是有所作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