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京城熱鬧非凡,往來之人明顯多了很多。 城門口進進出出的人裡,少了很多商賈攤販,多了些,和尚道士,乞丐,貴人。這些人雖然模樣大不相同,可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都是攜帶著武器。 更有些大門大派,縱馬狂奔,視守城士兵為無物,風馳電掣的騎馬進城。 守城的士兵並沒有什麼動作,這種事情這幾年早就見怪不怪了,他們的頂頭上司都是武林世家出來的,誰敢管,誰能管?朝廷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讓他們這些士兵來管啊,一個月多少錢啊你拚這個命。 一個守城士兵也不像往日一樣收取進城費用了,懶洋洋的往陰涼處一趟,帽子一蓋,裝作啥都看不見,等太陽落山了好回家。 旁邊的士兵碰了碰他的手臂,好奇的問道:“這兩天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進城,不會是又像三年前一樣吧。”想到這,他還心有餘悸,那一天滿城的河水都被染紅,事後處理了多少具屍體已經沒人能數的清楚了,隻記得那一天到處都是喊殺聲,就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 “這不是金風細雨樓今天新樓主上任嗎,這都是受了邀請來赴宴的。” “你說,蘇夢枕到底是不是白愁飛殺的啊,這幾天城裡都傳瘋了。” 那個士兵不耐煩的道:“我哪知道,你應該去問白愁飛。而且是不是他殺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愁飛活著,蘇夢枕死了。這個江湖就是這樣,誰活著笑到最後,誰就是對的,你看連嶽元帥都被貶成罪人了,還有什麼好稀奇的。” 問話的士兵更好奇了,眼睛都亮晶晶的。“兄弟,你以前做什麼的,怎麼這麼懂啊。” 躺著的士兵拿掉帽子,傲然的道:“我以前加入過金風細雨樓,後又覺得和自己人打打殺殺沒意思,就去參加了嶽家軍,跟隨嶽元帥。可惜..”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接著道:“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你們兩個在那嘀咕什麼呢!”一個聲音冷冷的道。 兩人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稟大人,沒有。” “若是再讓我聽見你們討論白樓主,我饒不了你們。” 等人走遠了,一人擠了幾下眼睛,“你看,這白愁飛還沒正式繼任呢,隊長就舔上了,哎呦,還白樓主,真是好威風啊。” “嗬嗬,連個看城門的隊長這幫人都來搶,我看什麼金風細雨樓,六分半什麼的,和那些貪官汙吏也沒什麼區別,除了撈錢啥也不會,就知道整天臭著臉。” “行了,別抱怨了,別讓他聽見。” .................... 金風細雨樓屬地,占據著京城很大一片的繁華區域。 今日他們所管轄的地域,更是人來人往,行人絡繹不絕。而隻要跟金風細雨樓有關的產業,都張燈結彩,看著異常喜慶,給人一種提前過年的感覺。 而在他們管轄屬地的最中央區域,前些日子被破壞的建築已經被修復完成,可依舊能讓人看出端倪。畢竟不可能把所有的建築都推倒重來,所以新一半舊一半的房屋也成了一大特點。 風鈴等人頭上帶著麵紗,早早的就來到了現場。 如今的場地上,披紅掛彩,大街上都擺滿了酒席,隻不過還沒有上菜,隻要是有名有姓的武林人士,都能來討一口酒喝。 風鈴他們算是光明正大混進來的,畢竟他們這一行人,一看就是氣勢不凡,隻要不是來找麻煩的,也沒有人查驗身份。 一行人落座,風鈴笑著對蘇夢枕道:“金風細雨樓真沒起錯名字,這一場宴席辦下來,一般的門派怕是都要勒緊腰帶過幾年,你看你們這都根本不在乎。” 楊無邪冷哼一聲道:“這白愁飛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這才多久就暴露了本性。這麼看來以前的勤儉節約都是裝出來的,不過是上任就這麼鋪張浪費,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兄弟的血汗錢。” 風鈴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來,挪逾道:“人家都做到最大了,還不能享受了享受了。” 說完話,風鈴也不理會他們,視線開始在那些前來赴宴的人身上來回切換。 “哎,那些姑娘的衣服真好看,都是粉嫩粉嫩的。” 師無愧掃了一看,冷言冷語的道:“無知,那是東越的天香派,以醫術和傘劍絕技聞名江湖,別以為她們是女人就好欺負,被她們救過的人遍布江湖,殺起人來也從不手軟,你們發現,四周都沒有人敢去撩撥嗎。” “不過,八荒門派向來不參與紛爭多年,如今怎麼也來參加白愁飛的宴會了呢。” 風鈴一愣,撓了撓頭,好吧,天香,這個熟悉。傳說中的心情好是傘,心情不好是劍的奶媽門派。也有著衣服越粉,砍人越狠的說法,如果是她們,還真不奇怪了。 咦,那這樣,有沒有太白,五毒什麼的。 好像還真有,風鈴又看到幾個剛入秋,就穿著大毛領的白衣劍客,明明熱的腦袋上都有汗水了,就是不肯脫下來。 蘇夢枕本來在閉目養神,聽見風鈴的嘀咕,睜開了雙眼,緩緩地開口道:“八荒門派早就超脫於江湖之外,如今的傳人怎麼都入世了,莫不是江湖上又出現了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 “咚咚咚”,一個壯漢走上中央的高臺,用著巨大的棒槌連敲了三下銅鑼,巨大的聲響傳遍了整個區域,所有人的聲音都小了下來。從大聲討論變成了竊竊私語,吃著人家的飯菜,說什麼也要給主人家一點麵子。 接著一個個仆人端著巨大的托盤,開始上菜。 數百個仆人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工作,這些人衣著各異,一看就是來自不同的酒樓。 等到菜上齊了,卻沒有第一時間開宴,可很多的江湖人這段日子都在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見到這麼一桌飯菜哪能忍得住,早就不顧麵子的開吃了。 而有些離得近的,或者頗有家產的就帶著鄙夷的目光看著這些鄉巴佬,恨不得離他們遠一點。 “樓主到!”金風細雨樓的人突然大聲喊道。 “樓主到!” “樓主到!” 從遠到近,路邊站立著的人開始一聲接一聲的喊了起來。 一個錦衣青年,身披鬥篷,昂首挺胸的從鋪著地毯的主道上走了過來,然後一個飛身上了擂臺。從起身到落地,白愁飛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小露了一手輕功,立刻就受到了很多人的吹捧和贊賞。 “白樓主好輕功!” “白樓主真是青年俊傑啊,人長得俊美,功夫也好得很,怪不得能年紀輕輕地就當上樓主。” 風鈴和天香穀的人走的很近,所以聽到了那幾個姑娘的話語。 “呸,這都哪來的捧臭腳的,這也能吹。” “噓,師妹別亂說話,我們可是來蹭飯的,別惹事,吃完我們就走。” “師姐,我好像看見太白的那群雪橇犬了。” “咳咳,叫師兄,別給人家起外號。” 如今的白愁飛,在高臺之上俯視著群雄,聽著臺下之人的吹捧,亦是有些飄飄然,多少年了,他從未如此誌得意滿,他從未和自己的夢想,如此之近。 馬上,隻要再過一會,他就是這天下間,地位最高的那批人了。 想到這,白愁飛的心亂了,是激動,是亢奮,以至於小手指都在輕微的顫抖。 繼任儀式已經開始,隨著司儀人員大聲宣讀著白愁飛的生平,並言,如今的金風細雨樓不可一日無主,再次請白愁飛,白副樓主,繼任樓主之位。 此言一出,早就通過氣的金風細雨樓之人,立刻單膝跪地,朗聲請宣:“請白副樓主繼任樓主之位。” 這句連聲大喊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聲音大。 白愁飛穩穩的坐在高臺之上的那張椅子上,視線緩緩的離開地麵,望向天空。從今日起,他就是這片天空的王。 他站起身,剛要答應,觸摸把伸手可得的位置。 一個懶散的女聲將他的視線拉回地麵,“我反對。” “嘖,金風細雨樓向來以正道魁首自居,如今怎麼都瞎了眼呢,一個和敵對勢力聯手,謀害自己義兄之人都能當樓主,那這個樓主可真不值錢了。”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有熱鬧可看了,我就知道無風不起浪。” “也許是來搗亂的,先看看再說。” “這人敢來金風細雨樓大本營鬧事,定然有著真憑實據的。” 底下的人立刻開始交頭接耳,討論了起來。 金風細雨樓的人一看事情不好,立刻怒吼一聲:“是誰在胡說八道,給我站出來,不要藏頭露尾的。” 白愁飛更是氣的額頭青筋暴起,雙目冷厲的掃視著全場,想看看是誰敢打擾他的大事。 “我可不是胡說八道,我連證據都帶來了。” 人群讓開一條道路,風鈴帶著一行人走到了臺前。 “伱是什麼人?”白愁飛皺著眉頭問道,一襲紅衣的風鈴和以前大不相同,他一時之間根本認不出來。 悟空跳了出來,嘿嘿一笑道:“這是我姐姐,迷天盟的大聖主。” “哇,原來最近崛起的迷天盟大聖主竟然是個女人!” “還是個漂亮女人。” “兄臺何以見得?” 這句話引起的風波可不比前一句的小,要知道最近風頭正盛的迷天盟,可是力壓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其大聖主是什麼人,一直都讓江湖中人極為好奇。 沒想到今日竟然出現在了現場,而且還是個女人! 要知道這年頭,江湖中的人想要出頭,那是千難萬難,而女人想要出頭,那是難上加難。 如此情況下,一個女人能夠短短的一段時間將迷天盟發展成江湖上第三大勢力,怎麼能夠不讓他們驚訝呢。 “那個人好奇怪啊,渾身都是毛,像猴子成精一樣。”角落裡,那個天香弟子又開始吐槽了。 她的師姐急忙捂住了她的嘴,“這真別亂說話,那個人可是迷天盟的二聖主,一身橫練功夫臻至化境,刀槍不傷水火不侵,江湖人稱鬥戰王。” 金風細雨樓的一人上前一步道:“迷天盟的人?我們雖然有著紛爭,可也要講江湖道義,今日是我們樓主繼位之日,你們迷天盟就這麼不講規矩嗎。堂堂迷天盟的幾大聖主,卻還要像個潑皮一樣來搗亂,莫要讓江湖同道恥笑。” 風鈴聳了聳肩,“我可不是來搗亂的,相反,我是來主持公道的。” “白愁飛,你看看這是誰。”說著,拿掉了蘇夢枕的鬥笠。 白愁飛看了過來,如遭雷擊,麵色剎那間變得毫無血色。瞳孔更是縮成了針眼大小,腳步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而楊無邪,師無愧更是摘掉麵巾,上前幾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站在蘇夢枕的身邊,指著白愁飛大聲怒斥:“白愁飛,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枉我們樓主對你親如兄弟,你卻聯合六分半堂和方應看對樓主下手,背後偷襲。今日,就讓江湖同道看看你這個卑鄙小人的真實麵目,你還有何臉麵站在那高臺之上!” 金風細雨樓的很多人並不是白愁飛的心腹,一直也是被蒙在鼓裡,今日看見死去多日的蘇夢枕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而楊無邪師無愧更是指責白愁飛忘恩負義,背刺樓主,他們一時間震驚的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立刻憤怒的對著白愁飛道:“白愁飛!你真的做下了這樣的事情?” “樓主都在這裡,一定是真的,白愁飛,你個卑鄙小人,我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選你當樓主。” 風鈴則帶著悟空在一旁看戲,眼看著剛才還處於雲端的白愁飛,瞬間跌入穀底。 如今被眾人異口同聲的指責,和剛才的一片恭維有著天壤之別。 眼看著陷入眾人包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茫然無措的白愁飛,嘴角翹起。 白愁飛,你可喜歡如今這個我為你準備的慶典禮物。 白愁飛最後在眾人的指責下,忍不住爆發了,他雙目血紅,震開眾人,直奔始終一言不發的蘇夢枕而去。 殺了他,隻要殺了他,一切又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他還可以繼續當他的樓主。 蘇夢枕,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該死啊,你為什麼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地獄! 白愁飛怒吼一聲,並指成劍,三尺劍芒成型於指尖之上,演化出風霜雨雪,雷霆雲霧。
第七十三章 是慶典也是忌日(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