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易一頭撞出場外之後,錢淼淼很久都沒有起身,周圍的人也不敢上前攙扶,直到回過神來的祁婧過來,才驅散了圍觀的眾人。 “起來吧。”祁婧沒有看錢淼淼。 “哦。”錢淼淼乖巧的回答,然後站起身來。 二人慢慢向錢淼淼的住宅走去。 一路無話。 回到院子後,各懷心事的二人對立而坐。 錢淼淼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了祁婧之前送的珠子,說道:“無功不受祿,師娘,珠子還給你。” 祁婧哪裡會收,勉強露出笑容,將珠子推了回去:“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淼淼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恢復,你依然是師傅師娘最器重的人。” 倒不是祁婧嘴拙不知如何安慰錢淼淼,而是她今天也著實被李靈均的眼神嚇的夠嗆。當時李靈均就隻是站在高臺之上,臉上也沒有多少威脅的表情,然而祁婧依舊從李靈均的眼睛中讀出了屍山血海。祁婧這才忽然醒悟過來,李靈均是從上次那場大戰中活著回來的人,那場雙方隕落了百分之七十王級強者的一戰,多少天之驕子就在戰場上悄無聲息的死了,成為了那片戰場的肥料,而李靈均雖然修為全廢,但他回來了。更有傳聞說,李靈均受傷之前,其實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魂境。祁婧心中不禁想起父親曾對自己講過的話“過了魂境的修行者,全身脫胎換骨,而突破之難,也被稱為修行路上的第一個斷頭臺。”不曾想一個修行路斷之人的一目之威,就讓底牌層出不窮的自己心生忌憚,直到剛剛都不曾平復。 二人又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錢淼淼最後還是收下了靈水珠,就在祁婧出門告別之時,錢淼淼突然開口:“師娘。” “嗯?” “半年後的宗門大比,我一定要李易將我今日所受委屈雙倍還回來。” 祁婧一愣,隨後露出笑容,鼓勵了這個明顯被打擊的不輕的小姑娘幾句後,轉身出了門。 出了門後,祁婧卻收斂了笑容:“宗門大比?傻丫頭,你能等到那天,你師傅怕是等不及咯。” 當天夜裡,張華智將所有的仆人都趕出了殿裡,就在仆人關門之時,隱約聽到了裡麵傳來了幾聲清脆的碎裂之聲。 等到祁婧走進殿內之時,就隻見殿內燭影搖晃,張華智時常把玩的那套茶具,此時已成了滿地的碎片。 張華智自然知道進來的是祁婧,卻一言不發,隻是冷冷的盯著祁婧。 祁婧依然穿著那身半透不透的道袍,赤著腳,好像壓根沒有注意到張華智的惱意,徑直從碎片上走過,腳踩在碎片上也渾然不覺。 祁婧嬌嫩的腳底轉瞬間就被碎片劃破,隨著祁婧的步伐在地板上留下道道血痕,張華智見狀,眼角一顫,顯然還是有些心疼了。 既然心疼,自然氣也就消了大半,目光也不再那麼冷硬。而祁婧走向張華智,伸手解開道袍的扣子,裡麵竟然不著片縷,隨後整個人就伏在了張華智的大腿之上。 軟玉溫香的攻勢下,張華智悶聲開口道:“這就是你說的打壓李靈均的聲望?淼淼竟也敗了,你可知現在大殿之外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話!” 祁婧幽幽的將雙手劃過張華智的胸膛,泣聲道:“奴婢的錯,奴婢也沒想到李易那個小廢物居然連命都不要了,也要贏下這場比鬥。” 女人的眼淚從來都比鋼刀更挖人心肺,見祁婧這樣,張華智也不舍得再責罵下去,隻好開口寬慰道:“也是淼淼的護身功法薄弱了些,讓那小畜生抓到了機會,不能全怪你。倒是李靈均這個老賊,”張華智冷哼一聲“不聲不響的,忽然養出個小怪物。” 見祁婧神態緩和了些,張華智再次開口問道:“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東西,到底靈不靈,真有把握嗎?” 祁婧一笑,左手一撚,一顆小樹忽然平地而起,然後嘴中念念有詞,不多時,竟從右手指尖凝出了一粒墨綠的水珠,祁婧好似漫不經心的將水珠向小樹一點,水珠入木便消失,而小樹隻顫了一下,就再無變化。 見張華智一臉疑惑,祁婧笑著從桌上拿起分茶的銀匙,遞給了張華智。 張華智手上微一用力,將銀匙插入小樹樹乾當中。 刺耳的刺啦聲響起,待張華智再拔出銀匙之時,銀匙的末端竟已全部被腐蝕發黑,輕輕一吹,便化為了灰燼。 張華智目瞪口呆,祁婧又笑盈盈的將手在小樹上一拍,墨綠的光芒響起,那道水珠又回到了祁婧手指之上,沒入了祁婧的身體內。 “老爺,這便是女婢家傳的秘法,隻對靈木有效,無聲無息無色無味,待到李靈均死後,奴婢再將這秘法收回,到時整棵靈樹,都是老爺您的。” “好好好!好婧兒,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啊!”張華智大喜。 伏在身下的祁婧自然感受到了張華智來了興致,就也識趣的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把頭埋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周處帶著一堆傷藥和好酒好菜來到後山的小院時,正好目睹了一場爭吵的發生。 爭吵的雙方正是為老不尊,手藝“驚為天人”的小老頭李靈均,和渾身裹著繃帶,在床上作寧死不屈狀的李易。 爭吵的對象,是李靈均端來的碗中黑乎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李靈均說是排骨。 李易這邊的描述,就充滿了各種汙言穢語了。 好在周處的到來及時止住了這場爭論,在飯香酒香的誘惑下,師徒二人果斷擱置爭端,再次回到了穿一條褲子的友好狀態。 周處這才有時間好好打量一下李易的狀態。 實話說,周處看的有些心疼。李易身上被錢淼淼的水箭紮了不少的窟窿,好在李易在木靈法上下了力氣,多少還是護住了要害之處。最慘的還是李易的雙手,毫無節製的讓水火元氣在手上碰撞爆發,帶來的結果就是雙手手指處都有見骨的爆裂傷,李易現在處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完全病號狀態,一雙手怕是要很長時間才能完全恢復。 倒是腦袋沒啥事,昨天在臺下看了全程的周處記得李易當時都被射成豬頭了,今天一看竟消腫了不少。 就是沒頭發。 嗯,周處上下打量著李易,還是挺精神一繃帶光頭小夥嘛。 看到周處漲紅著的憋笑的臉,李易憤怒的抬起滿是繃帶的胳膊,向門外示意:“出去笑去!” 將精心調製好的藥粥喂李易服下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位成年人走出了屋子。 李靈均招呼周處坐下,講道理,李靈均目前門派中最看得慣的,應該就是周處了。 一方麵是他對自己的徒弟是真心的好,另一方麵則自然是周處釀的酒確實是好喝。 周處看著李靈均,也是滿滿的唏噓。李靈均不知道的是,周處當年初入靈劍派做學徒之時,就在入門當天,因緣際會看到了當時如日中天的李靈均遇到上門挑事的土係王級神通者。 周處隻記得當時的李靈均神采飛揚,幾槍下去,便將挑戰者壓在地上站不起來。 有時候你的一個無心之舉,可能會成為他人一輩子的美麗風景。 所以周處一直對李靈均心懷敬意。 周處抱拳道:“李前輩,教出如此優秀的學生,恭喜了!” 李靈均連忙還禮,當然,如果此時的背景音不是李易殺豬般的大喊“沒有酒喝,我要鬧了!”畫麵就更和諧了。 周處不是個善於言談之人。 李靈均也不是。 所以一會兒功夫,周處便起身告辭,不過臨走時,還是按慣例掏出一個葫蘆,放在了桌上。 見到葫蘆,李靈均立刻熱情的站起送別,一直將周處送到了院門之外才罷休。 周處笑笑,轉身向山下走去。 李靈均則是回身,倒酒,一邊咂嘴,一邊大聲唱:“何以解憂,唯有佳釀!老道頭喝著,小光頭發狂。哈哈哈哈..” 這世上總有人好似紐帶,在你身邊緊緊的拉住你,讓你感慨生命如此,便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