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荒州龍門山之主,黃靈運落座那頭把交椅後,其餘各方使者才接連入場。 “天地道盟使者到!” 洪亮聲音喊道。 “天地道盟陳先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一位儒服修士自霧氣中現身,他頭戴圓形帽,腳穿方頭鞋,腰間用五色絲繩係了一塊玉玦。 此人趟過紅毯,走到黃靈運身前,微微躬身,朝對方抱拳行了一禮,黃靈運頷首示意。 爾後,他便落座於頭排三把交椅中,坐在黃靈運左手邊。 “造化城使者到!” 一個俊俏修士登場,麵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般的親切笑容。 “造化城沈逍遙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他自紅毯那端,邁著飄逸靈動的虛幻步伐,一晃而過。 這人麵容瞧著年輕極了,貌似隻比葉子灰長個三四歲的樣子,卻能代表一方大勢力,來參加荒州士子躍龍門的觀禮,許是實際年齡,並不像看著這般年輕? 那俊俏修士,行到少年王者碑前麵的時候,微微緩了一下身形,往碑子頂端的部位掃視了一眼。 而後在這微不可察的舉動後,其已走至黃靈運身前,帶著真摯而不輕浮的笑容,向她抱拳行禮。 但他行禮時,隻有頭顱微微低了半寸,身子卻站得很直。 黃靈運則是同先前一樣,對第二位入場使者頷首示意。 接下來,這名為沈逍遙的造化城使者,沒有坐到頭排,唯一空餘的那把交椅上去。 而是落座於第二排,八張黃花梨木的,雕花靠背椅中的一張。 從右往左數,他是坐在了第二排中間的,第四把椅子上。 “北溪寺使者到!” 第三名使者入場。 “北溪寺苦雨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那是一個同樣麵上帶笑的和尚,他的笑容卻與先前那位不同,顯得莊重且和善。 紅毯上行走時,僧人踩地無聲,眼睛平視於前方,步態舉止盡顯安然之意,整個人瞧著頗具威儀之相。 苦雨和尚走到黃靈運身前,雙手合十見了個佛禮,黃靈運同樣點頭示意。 而後他坐到了沈逍遙旁邊,落座於第二排八張椅子中,右手第三把。 “唐門使者到!” “唐門唐俟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男子,從紅毯那端走來。 他四方臉型,麵容較為滄桑,臉上兩條粗粗的橫眉,透股子冷峻至極的氣息。 這男子走到黃靈運身前頷首示意。 便見三十四張座椅中,已經入座的四人,齊齊起身施禮。 黃靈運也在其中,矮身行了個萬福禮。 之後,唐俟鄰著苦雨坐,是第二排椅子,右手第二把的位置。 “蜀山使者到!” “蜀山,戴景行,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一位穿著粗麻布衣長衫,麵容普通的漢子,自紅毯上蹌蹌行來。 其步履有序,辨不出急緩,但抬腳邁足間,似有著一種獨特節奏。 他的麵上,見不出悲喜,一副像是那外界的一切,都與他沒什麼緊要乾係的模樣,全身上下,透著股子平庸無奇的感覺。 這漢子行到黃靈運身前,腰桿筆直地抱了抱拳,黃靈運同樣點頭致意。 之後他就坐到第二排椅子,最右邊的那把上了,但其入座前,又是向那位唐門的使者,躬身抱拳見了一禮。 而等蜀山使者戴景行落座後。 問道廣場上,卻是接連傳來一陣通報聲! 葉子灰也在人群中間踮起腳尖,盯著廣場北端,想仔細瞧個清楚來。 “應天府使者到!” “長安府使者到!” “開封府使者到!” “花都府使者到!” 那道洪聲裹挾一絲敬意,連著通報四下。 後邊聽得陣陣殺伐之氣,撲人麵龐而來。 “應天府李追龍前來觀禮!” “長安府趙長纓前來觀禮!” “開封府陳潛風前來觀禮!” “花都府孫水秀前來觀禮!” “我等四府之兵,共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薄霧裡的紅毯那端,竟是一氣兒來了四人同時入場。 卻見都是些行伍之人,分為兩男兩女,皆是身披一副貼身的輕軟甲胄。 走在最前方的那人,便是應天府使者李追龍。 果然人如其名,卻見是位氣度間神武不凡、兩眼中炯然放光華的健碩好漢,他披掛青黑色甲胄,龍行虎步而來。 第二位,則是長安府使者趙長纓,是個身披暗紅色甲胄的女總兵。 她臉部覆著一層薄麵甲,卻瞧不清其人容貌。 而雖說是女子,可那一身非凡奪人氣勢,戎馬金戈氣焰,尋常好漢在她麵前,怕也要被攝住膽魄。 當真軍中母老虎,一虎架群狼,這女兒郎又豈是輕與之輩? 第三位,是開封府使者陳潛風。 他披掛一副巖石白之色的合身甲胄,而這種白色不那麼明亮,色澤較淺,反倒顯得甲胄灰撲撲的。 這人臉上,現三分文雅之氣,又帶七分豪放之意,同是一條英武非凡、卓爾不群的彪形大漢。 末一位,便是花都府使者孫水秀了,也是位軍中女兒郎。 她著一身低調內斂的翠藍色甲胄,恰與另一位紅甲女子,形成鮮明的差異和對比。 其臉上亦並無遮掩,見是位大大方方、麵容溫婉的清麗女子,然而此女全身上下透露著的,則是股溫婉而不柔弱的氣質,絕非是一般閨中女子。 這二位披甲女子,正若一水一火,相濟共存。 而另外兩位英豪男子,又宛如一地一風,相伴而成。 四人一起走在紅毯上,可謂各領風騷,華彩奪目。 又道是:“見地水火風齊聚之時,知黑藍紅白交映成輝。” 諸位看官,道此四府又是何方勢力? 卻說天下大勢,人族分九州,一州各設四府,總計三十六府,是為九州境內之軍,肩負諸州統武備、轄軍事、保百姓之責,稱曰“九州三十六府”。 而一州四府之軍,都統率於各州人王麾下。 便如北方荒州,荒州人王坐鎮京畿,另有應天府、長安府、開封府、花都府等四府兵馬,鎮守荒州四方之地。 其中,應天府鎮守荒州之南,長安府鎮守荒州之西,開封府鎮守荒州之北,花都府鎮守荒州之東。 至於紅毯上走來的這四府之人,亦皆為各府之主。 隻不過在“府主”前麵,還得要再加上一個“副”字,卻是各府的四位副府主,其在軍中,都擔任著一方總兵之職,帳前俱有百萬將士聽諸號令。 此四人何分男女,那在軍中,不,在九州之中,可皆都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場間一行人走過紅毯,到黃靈運身前站定身姿。 然後,李追龍、趙長纓、陳潛風、孫水秀等四位軍方使者,都舉起右拳捶胸。 便聞得他們身上,鎧甲嗡鳴作響。 原是四大總兵,一同向女山主行以軍中禮。 “見過黃將軍!” 四人垂首齊道。 “諸位客氣了。” 黃靈運也起身示意道。 “我早已下馬封刀、卸甲多年了,在這座山上,都呆了有近百二餘載的光陰,現在哪兒還當得起諸位這聲‘將軍’啊。” 話雖如此,但女山主藏在鬼臉麵具下的嘴角,卻不自覺間,勾勒出一絲輕淺弧度。 而後,四位總兵排成一列,按序落座於場上第二排座椅中。 那李追龍,是與造化城的使者沈逍遙比鄰而坐,他旁邊依次為趙長纓和陳潛風。 故而,孫水秀也就是坐在了第二排,最左手的位置上。 這就意味著,第二排的八張椅子,此刻都已經坐滿了。 然而,頭排的三把交椅當中,黃靈運右手的位子,仍舊空著。 “拔萃書院使者到!” “拔萃書院伊楠昌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荒京書院使者到!” “荒京書院湛厚全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轉念書院使者到!” “轉念書院公羊思俊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分界書院使者到!” “分界書院杜怡瑤前來觀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千江書院使者到!” “千江書院蔡良翰前來觀禮,賀荒州士子躍龍門盛舉!” …… …… …… 之後接連入場二十三人,坐滿了第三排的座椅。 可是,黃靈運右邊的座位,始終是空的。 但是就在第三十三人坐下後,黃靈運率先起身。 然後,在她左邊的,天地道盟的使者陳先,也站了起來。 第二排、第三排的所有人,也是同時起身。 那位第三十三個入場的修士,本是個身材臃腫之人,當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碩大屁股,挪在那張楠木材質的深黑色椅麵兒上後,臀部又幾乎是和椅子一觸即分般的滑走。 他站在椅子前方,挺直了那圓滾滾的身材,使勁兒收腹,好讓自己的大肚腩瞧著小上一些。 在其神情當中,顯示出來狂熱、興奮、激動,但他又努力壓抑著,想使自己看起來,更為嚴肅莊重一點兒。 他那副模樣倒也頗為滑稽。 但這一幕,已經沒有人會注意到了。 包括先前坐著的,現在站著的,和一直站著的。 此刻,問道廣場上的數十萬人,都凝望著地上鋪設的紅毯末端。 忽而。 之前那道喊了將近一刻鐘,而不見氣弱的洪亮聲音,再次響徹整座廣場。 而且,先前那個已很洪亮的聲音。 此時是——無比洪亮。 “請人皇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