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去了,四周靜悄悄的。 兩個時辰過去,迷霧又漸漸靠攏過來。 米小白有些傻眼。 三個時辰過後,渾身上下已經濕透,破破爛爛的衣服貼在身上,極不舒服。 五個時辰後,米小白又累又餓,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 “難道仙人也會食言?!”他忍不住喃喃道。 又過了半個時辰,米小白忍不住破口大罵。一方麵確實是心生憤怒,另一方麵是為了壯膽。 “什麼狗屁!裝神弄鬼!虧得小爺竟傻傻的信了,被你騙到這山上!” “日他板板!沒想到我米小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更沒想到仙人裡麵還有壞人……” “老爹啊——我們被騙的好慘啊——” “……” 終歸是十五歲的少年,孩兒心性。更何況這還是他第一次入坑,數年奔波,數代希望,一朝化為烏有,竟是一場驚天騙局,其中委屈不足為外人道也。 最後竟是隱隱有哭聲淚痕。 此時,在不遠的天邊,一道長虹劃過,極速向銀靈山方向前進。 長虹中是一名年輕道人,大約三十歲上下,一臉怒容。本來在洞府閉關修行,剛剛忽然心生感應,想起了在凡俗遊歷時欠下的一段人情。 這件事不好假手於人,修煉到關鍵時刻,硬生生的打斷,心裡頗不是滋味,心道要給這家夥一點兒教訓。 離得近了,大袖一揮,遂狂風大作,山上終年不散的迷霧竟被吹散,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 隻見一個穿著破破爛爛,衣裳間有點點血跡的少年,頭發散亂,渾身濕透,臟兮兮的。正在嚎啕大哭,真當是撕心裂肺,好似遇到了天大的不公。 年輕道人一愣,哭地如此悲切,必然是心性純良之輩。怒氣遂消了一些。 米小白曾一度哭到失語,突然間見狂風吹來,接著天光大亮,一道人懸空而立,不由得呆住了。 “本座薛正一,你便是米家後人?”年輕道人麵無表情。 “晚輩米小白,正是米家後人。”米小白搓了搓衣角,緊張兮兮的,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為何如此?” 米小白不知道他來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遂低下頭,眼睛滴溜溜的轉。再抬起頭時,已是一臉惆悵。 “晚輩父母早逝,想到現在就要踏入仙門,修得仙法,離家萬裡之遙,於是心生感念,不能自己,還望仙人恕罪。” 年輕道人神色一動,此子果然純孝,那哭聲以自己的閱歷看來不似虛偽作假。再看此子資質不錯,眉目清純,依稀與當年故人相似,不由得感慨萬千。 略一沉吟,大袖卷起,帶著米小白化作一道飛虹,向遠方的天際奔去。 “啊啊啊——我怕高啊——”看著腳下風景極速退去,米小白心驚膽顫,緊緊地抱住道人的大腿,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粉身碎骨。 靈虛宗 靈虛宗位於嶽陽洲的群山之中,創立至今有數千年之久,底蘊深厚,威震四方。 九坐高峰如同出鞘的劍,直插雲霄。山腰以上全部位於雲霧之中,有道道流光拖著尾曳飛來飛去,隱約可見其中的靚男亮女,可謂仙氣十足。 可惜米小白是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一路飛行,緊抱大腿已是不易,那還敢分神欣賞美景。 眼前一花,感覺雙腳踏在了實地上,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蹲坐在地上,滿臉後怕。 抬頭看去,四周風景已大不相同,米小白知道這裡就是仙宗了。 旁邊有一塊大石頭,刻著三個大字“雜役處”。 大石旁有一黃衣女子靜靜而立,看到薛正一,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薛正一指了指米小白,對著黃衣女子道:“將此子登記一下,送到煉丹房。”接著化身一道流光,眨眼間便飛走了。 黃衣女子意外的看了米小白一眼,眼神古怪至極。拿出一個黑色的布袋,裡麵裝著幾樣東西。囑咐了幾句話,接著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帶米小白向煉丹房走去。 兩人一路走來,青石鋪地,周圍到處是奇花異草,假山假水,宮殿樓閣。 偶爾有妙齡少女路過,讓米小白心神激蕩,想到以後要很長一段時間住在這裡,那顆懸著的心不由得放了下來。 越往裡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奇花異景更盛。 “不愧是仙家聖地,這裡是真漂亮啊。一輩子住在這兒也值了……” 卻不料在拐彎過後,畫風突變。七巧玲瓏的閣樓後麵竟是一大片荒野空地,空地上勉強搭建了幾個茅草屋來遮風擋雨。幾個像黑炭的怪物在洗刷著爐子,把爐子裡的爐灰倒出來,然後打包收藏,忙的不亦說乎。 米小白瞪大了眼,帶著哭腔問道,“姐姐,咱們走錯地方了吧……” 黃衣女子無奈且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這時那怪物中的一座肉山見到黃衣女子,心中一喜,連手裡的爐子也顧不得了,邁步跑了過來。 “哈哈哈,姐姐莫非是明白了小生的心意,開始回心轉意?!姐姐放心,我這人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心一意,從一而終。隻要姐姐從了我,與我結為道侶,憑我舍了這身剮,也不讓你受半點兒委屈……” 那肉山長寬一致,跑起來像球一樣,每一步落下都是地動山搖,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待這人走進了,米小白倒吸一口涼氣。此人身上的皮膚鬆鬆垮垮的,顯得很老。如果不是頭發還是黑色的,說六十歲都有人信。眉毛已經遮住了眼眶,形似惡鬼,黑夜裡看了做夢都會被嚇醒。 果然,看到這肉山的一瞬間,這姐姐就閉上了眼睛,眉頭緊皺,沖著米小白慌亂一指,“我奉命送此子入煉丹房,既已帶到,告辭!” 說完之後,多一秒鐘都不願意停留,飛也似的逃了。 隻留下米小白望著肉山,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