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休息了一晚上,喬野的精神已經恢復不少,身上的疼痛也有消散的趨勢。但氣脈中的亂流依然毫不衰退,一整夜都折騰不斷。 這古劍試煉真是要人命,下次一定要準備好再去。起碼將身體裹個嚴實,別再摔斷了筋骨。 三日未至無妄院,課業已落下不少。 來時的路上,聽樊尋說宋洛初已將《翠霞心經》的第一篇傳授完成。 “水穀精於微,百泉潮生起” 短短十個字,晦澀難懂。 《翠霞心經》原是天玄宗開山祖師聊蒼於天幕峰頂觀渺渺雲海所悟,前後共十篇,通篇不過百字。其中匯有心法,劍法,各類功法招式。若將此心經學會貫通,已是能在天下間叫得上名號之人。 不過這等頂級功法,少說也要十年半載才能入門。聽說現今宗主玄清道人已修煉近三百年,不過剛過第八重門檻。 第九重第十重,除了聊蒼以外,隻有前任宗主玄風道人有所窺探。 聽這第一篇的字麵意思,似是將體內水穀精微之氣化為虛無。至於百泉,喬野猜測大概是肚臍處的百泉穴。而後麵“潮生起”三個字,似是說肚臍處百泉穴處可如潮水生平一般,奔湧不息。 但是,如何才能呈潮生之勢呢。 總之,柔脈發力將精氣隱於微,先匯於百泉穴。 但是喬野試著調動柔脈氣勁時,又因那亂流堵在淺凝穴口,無法發力。隻能試著調動冼脈,但但隻要稍稍一動冼脈氣勁,那股亂流就好像被驚醒一般,上躥下跳。這一下,疼得他隻能蹲在地上,根本直不起腰。 半刻鐘後,才稍稍緩解。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體內已開的兩條氣脈豈不是全廢了? 更糟糕的是,《翠霞心經》以柔凝二脈為主,強健精氣的同時再以濁冼二脈為輔助。但是現在自己柔脈堵塞,就算開了凝脈,對修煉來說也是毫無用處。 這可怎麼辦...... 宋洛初外出有事未歸,不知何時才會回來。這樣一天天浪費下去也不是辦法,想來想去,隻能去找那個人了。 陸天風六個弟子各執掌一院,無閑,無適,無從,無憂,無妄,無常。聽說蕭竹然執掌的無憂院,最是精巧別致。可惜喬野沒有刻印,隻能在勸學堂門口等著。 當日既然是蕭竹然伸以援手,定然會對這氣脈中的亂流有所了解。 眼下隻能求助於她了。 四個時辰後。 隻見蕭竹然緩步走出。 一襲淡粉色的素衣裹身,外披一件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服褶褶,氣若幽蘭。皮膚光滑白皙,絲綢般的黑發柔順美麗,千萬青絲用紫玉簪挽起,一雙纖纖玉手架於身前,似神似仙。 分院時人數眾多,未看清其麵容。現在這樣仔細一瞧,竟是如此美貌之人。他見過的道宗女子本就不多,先前水千黛那嬌俏的模樣已是印象極深。但蕭竹然這般清然的感覺,更能直擊心魄。 喬野一時間看得癡了,直到蕭竹然開口時,才回過神。 “找我?” “啊,蕭師姐”,也不管對或不對,師姐兩個字脫口而出。 “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 蕭竹然的聲音與她外貌一致,都是那般清清冷冷的疏離感。 喬野將自己體內亂流之事全數告知,見蕭竹然眉眼未動,眼波緩緩,似是早有預料一般,便知此事有解。 果然如他所料,喬野聲音才落地半分不到,蕭竹然就開口說道:“你根基未穩,自然受不住靈淵之力。且去藥房取一罐五藏歸元丹,每日戊時初刻服用一粒。待體內精氣盈潤之時,聚氣與檀中穴,再流轉至百泉穴。以此往復每日運行十個流相,十日後,便可恢復” “多謝師姐!”,喬野抱拳致謝後,便朝藥房跑去。 而蕭竹然立在原地未動,平靜的眼波中突然有一絲波瀾。 是夜。 按照蕭竹然所說,服下五藏歸元丹後,體內的精氣不過一會兒就有充盈之勢。且氣息圓潤,一點不似先前那般乾巴。 檀中穴位於胸線正中,第四根肋骨間,而百泉穴位於肚臍底四指節處。這兩個穴位一上一下,想要將精氣流轉其中,要費不少力氣。且經過冼柔二脈時,更是如挖心之痛。要不是此時精氣盈潤,真真能活生生疼死。 隻流轉一次,就要了喬野半條命。 這樣每日要流轉十次,當真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痛苦。 一個輪回下來,已至醜時正刻。 其他四人均已入睡,獨留喬野癱坐在床上氣喘不止。 衣衫早就被汗液浸濕,屁股下的床鋪也未能幸免。但是也顧不了那些,喬野體內就像被掏空一般,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身體就像風中殘柳,往右一斜,倒頭不醒。 山頂夜色靜謐,唯有夢魘囈語之聲縈繞在百靈峰頂。 蕭竹然懷抱雙膝坐在窗前,燭光下的臉龐依舊動人,但是額頭處的淺淡痕跡遲遲未鬆,似是有所思慮一般,比白日裡多了一些愁容。 “凝神望月露不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蕭師妹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師兄深夜前來,怎的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師妹這般憔悴容貌,怕是嚇到師兄” “蕭師妹天姿國色,切莫妄自菲薄” 隻見窗外之人身材高大,四肢健碩,一臉橫肉在昏暗的光線下還有些可怖。 “向師兄找我有事?” 來人正是陸天風的二弟子,向鼎佑。 “無事,隻是歸來時瞥見師妹愁容,隨口問上一句罷了” 蕭竹然見向鼎佑身後背著一把狼牙狀錘頭,便知他剛外出任務歸來。 “渤海郡之行可還順利?” “算是吧,不過......”,向鼎佑口中話語一頓,不再往下多說。而是轉身說道:“夜深露重,師妹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明是個猛夫,卻總是說著些文人的酸話。 待向鼎佑將要離開之時,蕭竹然突然將其叫住,“師兄,你來天玄宗時間比我久。可曾聽說過靈淵之力有所外泄之事?” 向鼎佑身子一停,說道:“師妹怕是糊塗了,那靈淵劍乃是聊蒼祖師佩劍,其中蘊藏的可是斬天滅地之力。這等力量不要說外泄,就是有一點流露,宗門都會有所察覺。況且,此劍隻剩殘影,更不可能了” 蕭竹然眉眼一垂,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如水滴墜地。 “師兄說的是,師妹糊塗了” 向鼎佑走後,蕭竹然依然心思濃重。隻得對著夜色,小聲訴說道:“那弟子身體裡的明明是...難不成真是我探錯了...隻不過六百年,我竟連靈淵氣息都混淆不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