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 落桑城西北處駐軍營帳內。 白山不像先前那幾次穿著銀色盔甲,隻是一身無袖的黑色勁裝,帶裸色護腕穿鹿皮布靴。一頭黑發挽起了一個零散的高簪,餘下一束沿著背部流暢的線條垂至大腿。腰間洗係著一個寬大的虎紋腰帶,將身體勒得凹凸有致。 隻見她上半身一緊,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微微起伏。 嗖! 弓箭正中紅心。 拉弓搭箭,第二箭蓄勢待發之際,突聽門外有人道: “副將” 但白山手上動作未停,隻見她凝眉目視,身體穩得像生根在地上百年的古樹。隨後右臂向後一撤,右手食指一抬。 嗖!! 這聲比先前那聲還要猛烈。 定眼一看,居然是個穿心葫蘆! 白山將弓箭放下,呼了一口氣道:“說” “接探子來報,荊江城近日有不明身份的人物集結,怕是死士” “繼續” “最近聽聞渤北郡下的三生莊有異象,莊子旁的古洞不知為何突然塌陷,洞中出現好多古物,三生莊的村名瘋搶,但是搶了古物的人,沒過多久就死了” “還有嗎?” 說話之人搖頭回應。 白山“嗯”了一聲,接著問道:“黎川那孩子怎麼樣了?” “不知道,自從被送回宗門後,就沒了消息。我差人上山打聽過,沒什麼有用的答復” 白山沉默片刻,自言自語道:“這些餘孽真是片刻都不消停......”。隨後眉眼抬起說道:“九方彥” “在!” “派五十精銳,埋伏在荊江城附近。記住,切勿打草驚蛇。一旦確認與那人有關,立刻斬殺!” “是!” “至於三生莊,我親自走一趟,軍中事務暫且交由你代理。這期間若是有將軍的消息或者黎川的消息,立刻派人通報!” “......,是!”,九方彥斬釘截鐵道。 但是心中卻是疑慮。 自沈傲失蹤後,軍中事務全部由白山代為處理。近兩年時間內,幾乎坐鎮軍中,從未離開。 渤北郡雖同屬落桑城下,但那三生莊隻是一個小村莊,人口不過一千。就算事出詭異,也不至於親自跑一趟。況且重傷初愈,軍中事務又繁雜。九方彥思考半天,也沒品出來三生莊的事情有什麼必要的理由親自跑一趟。而且聽白山的語氣,似是早就料到三生莊會出事一樣。未做猶豫,就決定親自去一趟。 但他自小在軍中長大,做白山手下將領已有五年之久,深知白山脾性。行出有因,言出必隨,從來不會為了無謂的事情浪費心力。 既然她說去,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三生莊那兒有白山查看,自己則著重心力於荊江城。 妖國餘孽... 明明荊江城也有主守,為什麼還要大老遠的讓落桑城出手。龍椅上的小皇帝,真讓人捉摸不透。 ------------------------------------- 此時,天玄宗外院。 “師傅,喬野的傷勢已經痊愈。隻是,夜裡時常夢魘不斷,精神比往日裡要差了不少。而且弟子還發現他體內似乎有一股外來的力量,不像是原生於體內的精微之氣。不過弟子醫術卑微,怕是弄錯了,是否要再請那人前來看看?” 宋洛初一字一句將喬野的情況轉達給陸天風,沒有一點隱瞞。 聽完宋洛初的話後,陸天風翻了一頁手中書籍,目光跟隨書頁轉向左側,並沒有看向宋洛初。他說道:“鬼醫行事全憑心情,他若想醫治自會前來查看,無需我們操心” 宋洛初明了,點頭道:“知道了,師傅” 入陸天風座下後,言聽計從。陸天風教他什麼,他就學什麼。至於陸天風沒教他的,絕對不會去碰。幾十年間,《翠霞心經》功法已練至第四重,進度說不上快,卻十分紮實。而其他煉丹,符籙,禦獸,醫術等,則全然不知。 這次外院弟子損失慘重,喬野重傷昏迷,黎宿疼痛不止。外院中精通醫術的蕭竹然已有近兩年未露麵,其他師兄皆外出未歸,陸天風也不在院中。若不是有八隱中的鬼醫相助,後果實在不敢想象。 翻皮,土靈,鐵公,鬼醫,渡命,養瞳,茚魂,陀陰。 天下八隱,各有所長。 鬼醫人如其名,醫術冠絕。傳聞鬼醫一行所傳的“斷魂針”乃是取自及第女子的脊骨製成。將一整根脊骨完整從身體裡抽出,隨後以行中秘藥淬煉。隻要一針,便可還魂。但此方法觸犯陰陽法例,折損陽壽。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時不會使用。又因鬼醫多以人體血肉,毒蟲蛇蟻等作藥引。行事不安章法,脾氣怪異,救人與殺人全看心情。 甚至有傳言說,鬼醫行醫,救一人便會殺一人。 一念之間,散命還魂。 遂得“鬼醫”之名。 不過喬野已經痊愈,黎宿為何還不見動靜。 難不成,真的救一個殺一個? “師傅,黎師弟他還活著嗎?”,宋洛初耿直問道。 陸天風一直端坐的身子突然一動,手中書籍打在宋洛初頭上,道:“你這傻小子”,隨後嘆氣道:“你黎師弟無事,尚在靜養,不方便露麵” 宋洛初連點三下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知道黎宿無事便放心了。 這時,身後傳來沈若溫潤的聲音。 “師傅,弟子回來了” 陸天風未抬眉眼,隻聽說話間的氣息就知道沈若此行不易。 “是不是又受祝師兄的責難了?” 沈若知道瞞不過陸天風,但祝明勛畢竟是天玄宗長老,又是陸天風的師兄。自己也不好直接說他的不是,隻得繞了個遠路道:“是弟子辦事不妥當,祝師伯教訓的對” “你倒是挺會為他著想,宗內可有傳來什麼話?”,見沈若話在嘴邊卻說不口,陸天風無所謂道:“無妨,說就是了” “師傅掌管外院不利,領三道天雷刑罰且需在祖師祠堂內麵壁三年不得出,即刻執行” 陸天風還未說話,宋洛初就站不住了。 雖說這次事情外院確有不對之處,陸天風坐外院掌院之位,領責罰理所應當。但麵壁三年已經足夠,那三道天雷刑罰是何等重責。就算陸天風修為再高,也難以抵擋從天而降的萬鈞之力。這麼做,和殺人有什麼區別! 他人在外院,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宗門內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且陸天風與宗門長老許久不合,已是宗門內人人知曉的事情。 內院下這等責罰,實在難以叫人不懷疑其用意。 而陸天風緩緩起身,並未不滿,似有坦然接受之意。 “距離內院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這期間......”話音還未落,陸天風突然看向竹架上一盞燃著黑色火焰的蠟燭,略微有些驚訝的說道:“看來,第一個內院弟子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