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都所在之地豐京,繁華至極,耀眼奪目。 府宇林立,宮殿金碧,煥發出萬千璀璨的波光。馬車絡絡,人流如馬,川流不息。人聲鼎沸,如同夏日蟬鳴時,嘩嘩聲連天。道巷縱橫,財寶滿倉,衣衫錦袍。 城西處,凸有一粉墻黛瓦鶴立於金殿碧瓦的樓宇間,掩映在參天古樹之間。蒼簷低垂,燈籠高懸,在隨風婆娑修竹間更顯幽靜雅致。 粉墻外,未央池畔正盛放的大片白杏,經過昨日一場大雨掉落了許多,稀稀疏疏的鋪了一地。遠遠看去,花枝如雪,地麵亦如雪,給這憋悶的晚春帶來一絲涼意。 琴聲幽幽,水波漾漾。 覓聲尋往,乃見一素衣女子端坐湖畔青石之上,對花撫琴。雕花桐木古琴安放膝上,白玉纖指在弦間上下翻飛,朱唇微啟,幾瓣杏花疏疏飄落,及滿裙襟,恍若天人。 略過湖麵的春風將女子順直的黑發吹起,隻見她姿容如玉,清逸如仙。 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隻餘音泛泛,似魚躍水麵偶然濺起的浪花。 女子雙手停住還在微微震動的琴弦,長出一口氣。 “姑娘,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身後五米遠處站著另一個女子,同樣素衣,在她身上雖然依舊奪目,卻比不上撫琴女子半分。且姿態低微,看上去像是侍女。她雙手環扣擺於胯前,含笑道。 “不是還有半月之久?”,女子聲音空幽的反問道。 “此去翠霞山路途遙遠,姑娘第一次出遠門,定要早些準備,千萬別誤了事情。這可是千葉姑娘特意囑咐過的” 女子搖搖頭,無奈道:“哎,千葉姐姐也真是” 丫鬟道:“姑娘這次出行,千葉姑娘最是擔心,一切事務都親自過問,一點都馬虎不得” “早知這麼麻煩,我就不去了”,女子將頭轉向一邊,泄氣道。 “姑娘自小便長在閣中,出去見見世麵也好。這次可是道宗難得的盛會呢,除了六大宗門外,還有些平日裡不常聽說的小門小派,一定熱鬧!,丫鬟滿臉向往,隨後又立刻變臉囑咐道: “而且天玄宗可與我們淵源頗深,姑娘作為留音仙閣的人,不能丟了麵子” 女子看向湖麵上倒映出的麵容,似是陷入回憶般,心中嘀咕道:“天玄宗......也不知那人在不在......” ------------------------------------- 山路蜿蜒盤繞,道路兩側怪石參差,溪澗縱橫,偶有溪流奔湧擋住前路,需踩著實話的獨木橋才能通過。轉過一道山峰,遠遠可見重疊的廟宇產房坐落在遠處的山間,青磚紅瓦從茂密的樹叢間鉆出。 上山的青石階綿延至山頂,積年累月受風吹雨打,為人踩踏,早已光潔如鏡,連苔痕都無一絲。 靈光寺緊緊貼在蟠龍山的懸崖峭壁上,僅用一根從山石間長出的石柱支撐。偶有一陣風吹來,寺中遮天蔽日的鬆柏輕輕抖動,發出波濤般的響聲。 巍峨的殿宇在一片柔軟中巋然不動。 院落的邊緣即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被青石圍欄擋著。下麵霧氣翻湧,恍如仙境。 檀香沉沉,暮色靄靄。 沉悶的鐘聲縈繞寺內,清脆的木魚聲填滿佛堂。 “師傅” 隻見一身著僧侶服的小和尚,恭敬地站在佛堂外,低聲喚道。 “阿彌陀佛,竹州至江州行路艱難,你若準備好,就早些出發吧” “是”,小和尚恭敬道。 “為師手抄了一份《普南經》,你且帶上,交予天玄宗宗主玄清道人。此次會武是難得一見的盛會,不可失了禮數” “是”,小和尚嘴上雖應允下來,但是心中依舊疑惑,道:“師傅,此次會武乃是道宗盛事,與佛門無關,為何不推了此次會武?況且,平日裡佛道交集甚少,道門又清高自傲,對佛門多不友好” “道是道,又非道。佛是佛,又非佛。萬物自長於天地間,哪有獨善其身的道理” 大師一字一句緩緩而道,手中佛珠將將好輪轉一圈。 小和尚似懂非懂,隻得低頭應道:“是” 心中卻暗道:“連師傅這樣佛法高深之人都五毒心未除......渡化之路真真道遠......” ------------------------------------- 驚蟄一聲雷,綿密的春雨淋透了琉璃瓦簷。 玉珠連墜,在懸空廊橋外掛上了一片密集的雨簾。 兩個結伴而行的侍女穿過長廊,疾步走向盡頭的一座宮殿。 像向日葵葉子似的分支,令刻板的建築與身旁的樹木融為一體,大門豈有雖然因古老而被腐蝕,但卻有一種滄桑的美感,金色的石門在雨滴的反射下閃著細小的光。 侍女在門外瀝去身上雨滴,待寒氣消散後才開門而入。 門微微敞,隻容得下一人通過。 殿內金頂石壁,繪著各種各樣的鳥類圖案,色彩斑斕。地上鋪著色調柔和錦織緞繡的絨毯,偶爾燃著幾朵艷紅色的火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少爺,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再給您加幾件衣衫吧。江州地處北方,氣候應該與我們這方差不多,您身體不好,萬不可受涼” 隻見一男子高坐於殿堂之上,膝上伏窩著一隻黑白相間的貓。 他長得眉清目秀,細碎的額發半掩著眉毛,一雙明澈的眼眸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臉部線條分明,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子飛揚的神采,衣裳乾凈,給人一種聰慧純良之感。 “不必了,江州我雖沒去過,倒也聽人說過。春日乾爽,夏日微涼。比這山溝溝裡的陰冷氣候不知好多少倍”,他一邊撫摸著那隻慵懶的貓,一邊說道。 兩個侍女對視一眼,同時嘆氣道:“少爺又說胡話了,咱們日月山可是天地間最好的地方,怎麼可能比得上這裡呢” 男子不以為意,並沒有接二人的話。 侍女見狀隻得把準備好的三件衣衫再塞進已經打包好的包裹內,灰色的包裹被塞得鼓鼓囊囊。 行禮後,撤出內殿。 “老爺也真是,少爺身體這般孱弱,怎麼能讓他去那麼遠的地方呢。萬一出些問題,可怎麼辦” “是呀,而且少爺貪玩,這趟出去怕是不會那麼輕易回來。聽說天玄宗還破例收了‘八隱’的人,真不知是要做什麼” “......” 二人邊說邊嘆氣,不到十息的功夫,已經繞至山後,不見蹤影。 殊不知殿內男子耳朵一動,將二人低語之言聽得一清二楚。 “噗嚕,我們要去見那個人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