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尼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陣陣嗤笑。 “隻有一種人能在這個爛透的世界中找到快樂。” “那就是熱愛冒險的小醜,嘻嘻嘻!” 這住在他腦海中的聲音有個名字,自稱為“坡格叔叔”。 他們越過一座座灰黑色或暗紅色的平頂房,追趕著高速行駛的紅皮列車。坡格叔叔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我出生在新德市東部花園區,在那裡經營幾家名不見經傳的連鎖快餐店。在被警察逮捕前,我殺了33個人,把他們埋在了後院裡......嘻嘻嘻,你知道在新德市,死刑犯能隨意決定最後一餐吃些什麼嗎?” “大部分罪犯都喜歡薯條,其次是嫩煎牛排,五分熟......” “大叔,我們這麼大費周章跑出來是要乾什麼?” 莫尼沒有理會坡格叔叔的碎碎念,在一棟斜頂房的尖端停住了腳步,熱浪讓腳下的街道和行人看起來像在扭曲跳舞。 自從慢慢適應腦中的另一個聲音之後,他的身體能力就突如其然地產生了巨大的提升,不僅能徒手掰斷窗鎖,還擁有了足以媲美小汽車的奔跑速度。 “嗯......我嗅到了同類的氣味,就在這附近。” 莫尼朝長屋簷的陰影下看去,隻見一個麵部慘白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行走在街邊的小巷裡,有著咧至耳根的紅色微笑,渾身上下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這是個死人嗎?”他在腦海中詢問。 “差不多。他們都非常無趣,你是第一個能和我說話的宿主,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 “好吧,那我們該怎麼做?” “乾掉他,然後我們再去尋找更多。嘻嘻嘻,我受夠這群沒有生命的傀儡了!” 莫尼伸出兩隻手,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模擬出了“掐”的動作,指關節哢哢作響,抹了把汗,將手上的汗水一抖,朝巷子裡用力揮灑下去。 汗珠在空中映出金色的光芒,雨滴般落到了“小醜”頭上,他停下腳步,仰起鮮紅的巨大笑臉,抬頭張望。 莫尼就在這時毫不猶豫地躍下屋頂,在三樓陽臺欄桿上稍作墊步,借力俯沖而下。 ............. 瑞文在五響左輪中填入了第六顆子彈,關閉彈夾,拉開槍機,朝著無邊的黑暗中一陣連射。 砰砰砰砰砰! 黑暗中湧動著的影子逐一倒下,屬於人類的鮮紅血泊從陰影中緩緩湧了出來。 瑞文慢步至陰影中,用腳將被子彈射殺的人一一翻過身來。 卡梅隆、金、多羅莉絲婆婆,連她那隻貓都慘死在地麵。 黑暗中,導演手中捏著第五顆子彈走了出來,將它叮一聲扔在了地麵。 “該醒了。”他平靜地說道。 “該醒了,瑞文。”卡梅隆的頭突然睜開眼睛,在血泊中笑容燦爛地說道。 “是啊,該醒了。”瑞文翻了個白眼,盯著導演,將僅剩一顆子彈的五響左輪對準太陽穴。 “嘖,怎麼連在夢裡也弄不死你......”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砰! 他的太陽穴重重地撞到了床頭櫃的尖角,卡梅隆擺在上麵的茶杯震了一下,茶水灑出了一點。 “嗷!嘶......” 毫不誇張地說,這類噩夢自己已經做成習慣了,醒來時內心毫無波瀾。瑞文在床上仰躺了一會,迷迷糊糊地從枕頭下摸出五響左輪,轉了一下,關閉彈夾,拉開槍機,在自己的太陽穴附近比劃了一下,順勢扣下扳機。 哢! 沒有子彈。 然後他突然想起,自己昨天開槍剩下的兩顆0.38子彈忘了倒出來。 打開彈夾一看,其中一顆還剛好就在下一個彈槽中。 不走運。 瑞文把左輪隨意塞回衣袋裡,透過門縫聞到了濃湯寬麵條的香味,湯是金昨天捎帶回來的扇貝湯,能嗅得出加了不少奶油。 在和偵探雪莉福德的一番電話協調後,他們最終決定釋放假貝朗先生和赫德森女士,讓他們以貝朗先生和貝優妮塔的身份暫時繼續住在威奇托街89號,輪流觀察。在這過程中,雪莉福德提到了醫生牌藥丸,它被宣傳為醫治百病的良藥,但實際作用隻有一種,讓患者忘記自己得病的事實,在錯過黃金治療時期後,快樂而“健康”地死去。 這一配方經過改良後,具備了更強的針對性。她成功地用這種改良過的藥丸讓雙方忘掉了先前的小小不快。現在,兩夫妻一起住在那棟長屋裡,幸福,愉快,就好像本來就該是這樣一般。赫德森女士完全不介意丈夫看起來變矮了不少,甚至熱情地打電話邀請瑞文在周末過去參加一場小小的花園酒會,因為他曾說過自己是貝朗先生的酒友。 讓瑞文奇怪的是,又過了一兩天,周圍的鄰居似乎對這家發生的變化毫無察覺,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上赫德森女士家做過客,現在卻又全都自然而然地稱她為貝優妮塔太太。 就連她那家幫傭中介公司的同事們也不例外。明明事實存在諸多漏洞,卻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 感覺上,就像除了他們幾個之外,所有人都認為事情本就應該如此。 瑞文建議雪莉福德從貝朗先生隨身物品的出處,例如那張斯皮克以西酒吧的會員卡片等慢慢追溯他們本尊的下落,並在周末的酒會上進一步詢問有關這兩人的細節,一方麵是獲得更多線索,另一方麵還是希望他們能自己意識到矛盾所在。他並未說出與“永恒的永恒”相關的任何推論,隻籠統地猜測這可能是由某件具傳染性的遺產所為。 處理完這一堆瑣碎事件後,他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在空調的涼風下吹了一段時間,然後重新翻出了那冊《魔聲之書》的殘本。 按照路易斯翻譯好的指引,他在書桌前開始了請示儀式。先將雙手交叉放在額前,用手指組合成正三角形,翻轉右手雙指,讓三角變形為一個平行四邊形,然後翻轉左手,讓原先的三角形倒立過來。 “瑪付代爾-瑪付代爾-瑪付代爾!” 他緩慢地用希伯來語念誦了三次“鑰匙”的名號。然後抓過了書桌邊上的防風鏡,試圖通過觀察書本上的異常力量波動,來判斷請示儀式是否有效。 結果讓他非常滿意。黑色的異常痕跡開始集中匯聚在書冊的後麵幾頁上,盡管無法辨別作用,但至少可以肯定儀式催生了某種變化。 他假定這就是防護措施被解開的變化,小心地翻開了後麵的幾頁。 這些書頁非常脆弱,幾乎可以看清上麵即將支撐不住的皮革纖維,稍稍用力就可能被撕裂。同樣地,前幾頁中,最為重要的咒文部分全都被用某種塗料直接塗黑了,但是在下方用烈日字母標注了這些異咒完整的讀音,以及對效果的講解。 前者讓瑞文相當頭疼。如果那些希伯來語異咒還在,他就能直接抄錄或背下來,進入夢境後查翻譯。可現在隻剩下讀音,還是烈日語音譯的......自己還得按照讀音反過來猜字母,才能復原出原本的異咒格式。 這也側麵證明了多羅莉絲婆婆的老伴在這方麵的專業性,為預防詛咒做了多少防範措施。可惜,沒破譯出完整的儀式,他還是沒能撐過三頁...... 前三頁的破譯工作是由路易斯完成的,還有三頁是多羅莉絲婆婆後來補上的,一共六句異咒,而請示儀式所造成的異常波動一共影響了七頁紙,還有一頁沒有破譯。 這七頁加起來,應該就是《魔聲之書》完整的第一章,目前自己能夠研究的安全領域。 瑞文拿出塞了額外內頁的筆記本,認真地抄錄下了所有的譯文。至於那些希伯來語原文,他不敢就這麼直接抄,怕弄出什麼問題。 最後,他想了個辦法,把自己在夢境世界中記過的22個希伯來文字母抄在了筆記本內頁上,為每個字母寫了一個編號,然後,將第七頁中尚未被破譯的原文字母轉為編號,一個個抄了下來。 做完抄寫工作,他立刻把殘本合上收好,同樣是擔心看久了出問題。對這本曾把多羅莉絲婆婆像蠟人一樣融化的書,他心中多少存有芥蒂。 按照弗朗哥的說法,這些異咒,這些能隨意把人殺死的文字,就是這個混亂世界的秩序所在。 翻譯過的文字靜靜地躺在了筆記本的內頁中。瑞文趴在書桌上,用手支著下巴,一一細讀這六條異咒的名稱和效用: “至理之音” 通過無法形容,無法承受的真理之聲,讓相當範圍內的智慧生命暫時陷入混亂或癲狂之中。其中,精神力量較為脆弱者將可能直接變形為無意識的怪物。 “扭曲之理” 通過扭曲現實法則,抵消一定範圍內所有即將生效或已經生效的異咒,直接抹除它們的所有效果。 “精神之焰” 釋放灼燒智慧生命精神的無形火焰,在不留下任何外傷的情況下,讓目標感受灼燒般的劇烈痛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終因超出負荷的精神沖擊死去。 ...... 六道異咒,全都多多少少與“真理”或“精神”兩個關鍵字沾點邊。“六邊形”派別和自己的差距相當大,擅長的是概念和精神打擊。而且,其中還有專門對抗異咒的異咒,以後如果遇上了需要特別注意。好在,“扭曲之理”的效果僅是抵消已經生效的異咒,不是全方麵禁用。這側麵提醒了我以後要多準備幾手類型不同的應敵手段。 當然,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自己當前的眼中釘“灰衣天使”應該和這個派別沒什麼關係。 把筆記本收好後,瑞文從閣樓裡翻出了一件東西,那個軟趴趴的時鐘。 隻要在入夢結束之後計算好時間,回家把指針撥到正確的位置,自己就能一直掌握夢境世界的時間流動。 有了明確的下一步行動目標後,他不再打算拖延,等到這邊沒什麼事情的時候,他就打算回到守林人小屋去,用“蝕刻之刻”進行第三次主動入夢。 最主要的目標是物色可以當作投射參照物的古籍,讓自己成為一名真正意義上擁有“書”的奧法守秘人。如果這些日子沒有巡回展覽,他打算去上回老張說過的b展館去看看那些大周朝的拓片,也許能有意外收獲。 另外一些次要的目標,分別是解讀手頭上的“六邊形”異咒,聯絡林心,跟進案件的情況,看看妹妹瑞雪的狀況,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下夢境世界中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有沒有對她作出不利之舉。 以及,找出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