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2個女孩(1 / 1)

“麥姬,我親愛的姑娘,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身穿白裙紅領製服的哈金森擦著汗,有氣無力地抱怨道。她是女子網球社團的主力隊員,目前正同時麵對校際選拔賽,期終升學測試和畢業舞會找伴的三重壓力。   其中,在選拔賽裡奪冠意味著她可能在來年年初前往新德市參加區際網球大賽,而任何與新德市接觸的機會都意味著特殊貢獻。如果在區際大賽奪得名次,說不定就能直接為自己和家人爭取到永久居留權,這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殊榮。   升學測試也相當重要。奧貝倫大學是她們這些沒有家族姓氏的孩子翻身的好地方,而那要求她絕大部分科目都拿到“優等”或“傑出”的成績。至於畢業舞會,雖然相對沒那麼重要,但她一直想借機和心儀的男孩靠近一些,也許事後和對方去看一場電影。   換言之,全都是沉甸甸的重擔。   “也許試著向神明祈禱一下,就會好受些了呢?”麥姬用戴著手套的一雙手提著自己的提包,含蓄地放在身前。她比好朋友矮上足足一個半頭,隻能仰視對方。   “唉,我天真的小姑娘,如果祈禱能解決問題,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存在那麼多問題了。”哈金森一把抓住好友的肩膀,把沾在臉頰上的鮮奶油蹭到了對方棕色的頭發上,那是她剛才吃甜味熱狗包弄的。   “哈金森,你相信......”麥姬把話又吞了回去。她並不曉得祂會不會願意接受自己的朋友。   紅日市區附近的路邊豎起了一塊塊為行人準備的路牌,包括“小心塌方”、“提防水窪”等。暴雨讓學校停了一天課,積水還沒完全被清乾凈,那些鮮紅的水窪裡充滿了不知名的詛咒。   如果神明是全知全能的,讓這些自然惡意消失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麥姬心想道,隨後立刻否認了內心不敬的念頭。   不行,不能對神明產生動搖,否則就會正中魔鬼的下懷!   遠處,兩個女孩的話從瑞文胸口的嘴巴裡被重新吐出,一字不漏地復述。   麥姬顯然不想讓同學發現異常。還是等她倆分開再說吧。根據事先對玫瑰書院作出的資料搜集,這裡中上、中產、中下階級學生的比例是二比五比一左右,檔次比安德魯私立學校差一些,但提倡給予每位學生平等的發展機會。   當然,一年五萬烈洋左右的學費是奠定平等的基礎。哈金森的家庭狀況應該和龐夫人差不多,作為沒有姓氏的孩子,力爭上遊是她唯一能改善現狀的方法。   先前,這些資料都是為麥姬搜集的,但現在有所不同。瑞文在重新翻閱現有資料時注意到了一些其他的要點。   先前積極贊助各項奧貝倫社會活動的約克公司因為四月底的突發事件遭遇了嚴重的信任危機。這一點在新德市尤為嚴重,意外事故被地下的新聞媒體炒作了起來,以陰謀論包裝,作為長草音樂會最主要的贊助者,約克公司的失信差點害得這次長草音樂會停辦或推遲。   當時,親自出麵穩定輿論,並以個人股東身份作出信譽擔保的不是別人,正是在野黨第一夫人露辛達。   而散播詛咒的屍塊,剛好就被發現在長草音樂會結束後的雜物堆下麵,要說是巧合過於牽強。瑞文曾經思考過,為什麼“灰衣天使”不直接在聚集了數千上萬市民的長草音樂會上下手,最後得出的推論是上位者在看著。   事件的因果關係應該是,音樂會結束後的雜物被有意挪到了掩埋屍塊的地方,一來增加搜索難度,二來吸引周圍的市民。瑞文並不清楚“灰衣天使”的策略算不算成功,因為他不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少人被詛咒影響,也無從分辨。   至於為什麼要散播這種詛咒,為什麼一開始要把屍塊掩埋在那裡,就是他目前想要掌握的進一步信息。   同樣需要知道的還有其他屍塊的下落。瑞文把其中一個關注點放在了受露辛達夫人影響過後的約克公司,想看看公司會否有其他動向,是否出資贊助了其他的什麼活動。   短短半天時間,他就找出了兩個,其中一個來自資料復盤,另一個來自今天的《火球報》二版新聞。後者是六月份的黑傑克大賽,在紅星遊戲場舉辦。讓他有些在意的是,這個活動還同時牽扯到了晨曦和光輝這兩個自己有些交集的家族勢力。其中,晨曦家族的大小姐正是活動的發起者,而光輝家族的副業,雙輪玩具公司則是這場大賽的主要受益者。   而前者,正是玫瑰書院今屆的畢業舞會!   一直到那名叫哈金森的姑娘啃完了奶油甜味熱狗包,緊緊地給了好友一個擁抱,和她揮手道別,朝西區的方向走去之後。瑞文才慢悠悠地從那家自己買過打火機的百貨商店旁逛了出來,打了聲招呼。他剛才又買了一個流線型金屬打火機,花了他500烈洋,上麵刻的不再是烈日文字的首字母,而是“R”。   麥姬帶著欣喜和拘謹迎了上來,被瑞文搖頭製止,停在了三米開外的地方。瑞文主要擔心的是對她形象的影響。自己的年齡顯然當不了她父親,萬一搞得她找不到舞伴就糟了。   自己的決定很正確,因為他剛好看見賈斯帕走進了羅蘋咖啡廳,注意到了自己,還給了自己一個“你打算翹課到什麼時候”的眼神。   他伸手指了指咖啡廳的方向,露出微笑,示意麥姬跟他進去坐坐。正好,他想和穆恩小姐談談冰咖啡的可行性,順便問賈斯帕要個筆記。   至於麥姬的雙手,他打算留待晚些獨處時解決,反正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用“愈合之觸”回溯狀態,這次他打算回溯久一點。   昨天還在收屍隊的卡車後箱裡奄奄一息,今天就悠閑地喝起了咖啡,要起了學習筆記。在奧貝倫,這就是事情運作的方式,要麼死,要麼活下來,立刻回歸正常生活,不存在過渡階段。   “阿特拉克,我沒想到你居然也好這一口。”賈斯帕注視著麥姬的眼神中一點都沒有意外,用小勺攪拌著自己的鴛鴦茶。他的外衣不再像先前那樣筆挺,但從領口露出來的內襯卻整潔了不少,這代表了一些好現象。   “她是我表妹。”瑞文仔細地品了品咖啡和茶的比例,完美的三比七,糖也恰到好處。   “你覺得,像我這種人會隨便把認識了一兩天的女性帶到熟人出沒的社交場所?”   他指的當然是另一重意思,也知道對方肯定會理解成不一樣的含義。   麥姬坐在一旁,捧著加了焦糖和奶的小杯濃茶,聽得直愣愣的。   阿特拉克先生,這就是祂的名字啊。她從不曾想過神明也會有如此豐富的社交生活,會在學校聽講,會和閑人聊天,甚至還會從事偵探職業。   但,仔細想想,這難道不是再合理不過嗎?世人本來就是被神創造,照著祂的模樣和習性生活的呀!   況且,偵探們,不就是奧貝倫最有力量,最接近大能般的存在嗎?   這樣的存在,為什麼會想死呢?為什麼會讓我殺死他呢?   “很顯然不會。”賈斯帕翻了個白眼。   “幾個消息要告訴你。第一,托福,我和茉莉復合了。這回我不想再失去她一次,打算盡快向她求婚,盡管婚禮可能要拖到畢業之後。這點上我想找你參謀參謀。”   不管我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都不可能有過求婚的經驗啊,瑞文心中好笑。   “第二,下周要考試,希望你沒有忘記。當然,像你一樣翹掉了一堆課,還考出滿分的人不是沒有過,但你別指望能毫無準備地考過露西亞教授出的試卷,那,絕無可能。”   “有過?是誰?”瑞文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心中抱了一絲沒什麼依據的希望。   “女的。不知道是誰,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她算是上位魔學理論課的一個傳奇人物,據說當時第一個完卷走人,沒用超過三十分鐘。那時的卷子比現在還要難,後來校方接到投訴說露西亞教授這門課的通過率太低,又是必修課,這才勸她改了一些。”   聽起來有點意思,瑞文腦海中逐漸聯想到了一個和自己擁有相似經歷的奧法守秘人。   課堂上的神秘學基礎理論講起來確實很深奧,難以理解,但用上帝視角將那些東西通俗化,象征化後,其實並不難理解,更別提自己在實踐上已經超出了那群沒有異語遺產的學生一大截。   隻要在考試前臨時抱佛腳,背一背那些專業術語詞匯,代入自己已經掌握的那些理論內,應該不難拿到高分。   但話又說回來,自己一個旁聽的,考不考其實無所謂。瑞文倒是挺想測試一下自己的現有知識儲備,和專業理解相差多少。   “麥姬。作為你的‘指導老師’,我想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的未來意向。”他推了推擦乾凈的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   麥姬低下了頭。她很想和表姐一樣修讀藝術係,卻又擔心自己沒有天賦。   瑞文心中想的則是,如果她能達到入學條件,自己就可以去對應的專業找人引薦一下。邦尼克文教授應該很樂意幫自己,但他感覺小姑娘對工科興趣不會太大。   “沒關係。如果還沒想好,你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畢業舞會的舞伴也是。聽說那是一場相當不錯的聚會,由露辛達夫人以約克公司的名義資助了不少錢?”   麥姬點了點頭:“嗯......露辛達夫人是校董會的成員,她對今年的畢業舞會會很重視,聽說最近拉來了不少贊助。”   怎麼聽怎麼怪。說不定是再來一次詛咒的節奏。   “咳咳,還有一個消息。”賈斯帕清了清嗓子。   “邦尼克文教授托我轉告你的,他以為你今天來上課了。是關於什麼冰淇淋車的。”   “他們談好了?”瑞文心頭一振,腦海中浮現出了麥姬捧著灑滿糖豆的巨大甜筒冰淇淋的模樣。   事實上,前天他還盤算著運用一下“真實之欺”的效果,在這些產業的談判過程中給自己製造出一些小優勢,比如“空調設備的評估者們會較傾向於認為氨氣可能造成毒物泄漏事故的概率不大”或“傑爾克蘇打品牌董事會將較為認同冰淇淋車的創意性”之類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成功了。   這個鬼地方真的在逐漸變好,他心想道,麥姬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證明。   ............   安德魯私立學校門口。   尤娜.晨曦穿著不起眼的米白色裙子,用書本遮著臉,背著網球拍,混在離校的學生之間,小跑兩步,興高采烈地撲進了邦克叔叔的車子裡,撲到對方鋼鐵構築的雙臂間。   “真高興你來了。你想我了嗎?我也很想......我爸爸,當然還有你......給我買的奶油蘇打。嘻嘻,我開玩笑的!”   她在副駕駛座上放肆地伸展著身體,摘下牙套,把網球拍往車後座一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發出咣當的聲音。白貓瑪利亞縮了縮尾巴。   “你說,我們就這樣把車開走這麼樣?離開這裡,離開這座城市,跑得遠遠的,就我們兩個,去找找世界另外一邊的人類,看看他們是不是倒立過來的!看看他們是不是特別矮!”   “黑日”邦克停下扶上方向盤的手,看了她一眼,腦中那無數道嘈雜得讓人發狂的聲音在這一瞬間全部戛然而止。   他想吞點鐵屑了,他擔心不這麼做的話自己會不受控製地乾出些別的事情來,但他又害怕尤娜會被嚇著。   “唔......可是這樣爸爸會擔心。”尤娜自言自語道:   “還是不要太貪心,一杯奶油蘇打就好了!”她盼著這杯奶油蘇打,盼了整整一個星期,在課本的角落裡也畫了好多杯,插上了彎成心形的可愛吸管。   他的少女神,他不忍心在腦海中具現出完整形貌,生怕因而玷汙的存在。就這麼坐在二十公分開外的地方,遠在天邊。   “走吧,我帶你到處逛逛。”看著把鞋子踢掉,一雙套著中筒運動襪的腳往車窗玻璃上一架,倒在駕駛座上的瘋姑娘,邦克微笑著踩下了油門。   幾個小時前,他剛從紅娜的房間裡出來,那裡混雜在一起的每一種獨特氣味形成了一整麵獨屬於那名女性的無形勛章墻。   對方給他講了一個故事,講述她從沒真正去過的月下城的風景,那裡歌舞升平的異域風情,貌美的黝黑女人,白皙的小男孩一同在廣場上舞動著,它們被統統刺在一個身體皺巴巴的老男人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