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貓兒在草叢裡美美地享用起了魷魚乾。 每次給這群貓兒投喂都開銷巨大啊...... “梅樂斯,你說他們平時都住在山裡?”瑞文問起了小夥子。 “嗯,他們一直在山上觀星,繪製星圖,試圖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但是山裡沒什麼能吃的東西,他們隻能分批下山覓食。” 天幕上的星星全都是假的啊...... 也難怪教皇軍一直沒法和烏撒聯係,一直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據說,教皇軍的天敵一直在外麵守著他們。是一群來自賽克拉諾什的土星貓。” 賽克拉諾什又是什麼地方? 瑞文倒是聽說過土星貓這種生物。那件名為“消失的第三者”的遺產正是來源於它們。 看來,賽克拉諾什的土星貓就是異星之戰的敵對方。 “梅樂斯,你還有什麼沒和我說的?”他正色道: “事情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了。我自由了,再也不會被死亡的命運所束縛了。我甚至可能改變別人的命運。” 他早就觀察到小夥子一直有什麼難言之隱。 “說來聽聽吧,不論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我打算向前看了,你是我新的家人。相信我,我從不會犯一樣的錯誤。” “......在旅館裡,莫女士告訴了我,我的命運,我的末路。” 梅樂斯湊到瑞文耳邊,小聲地把莫女士說過的話轉述給了對方。 “唔......嘶!”瑞文忽然緊緊皺起了眉頭。 “有那麼點麻煩......但絕對不是無解!走!” 他拽起小夥子大步走了起來。 “去,去哪裡啊?” “去吃麻辣燙啊,我天殺的都快餓死了!吃飽飯,我再慢慢告訴你我的想法。” 麻辣燙攤子邊上圍的全都是下班的年輕人,還有一些帶小孩的婦女。大多數人點的都是標準的一板快速麵,一點青菜,一點肉類的上班族標準配置。 “明天,我想去關口看看。”角落的小桌邊上,瑞文和小夥子圍著滿滿的兩大碗東西,隔著蒸汽討論起來。 “我想搞清楚城市的外麵是什麼,你來的地方又有些什麼。目前我們已經證明陸路走不通,空路上有軍方的直升機把著,但是水路,水路是唯一能把人偷渡進來的途徑!” 梅樂斯的思緒有些恍惚。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她最後說的話。 跑吧!!!梅樂斯...... 她要自己跑什麼呢? 瑞文接著說道: “本來,去大洋市的碼頭觀察是最好的做法,但是你我現在都沒有證件,隻能選在這邊了。” 他希望通過“扳機”暫時解除遮蔽,觀察那些遠洋貨船消失的地方,尋找線索。 “海上會不會同樣有白塔呢?以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在孤島甚至人工浮臺上建造一座高五十米的戰略裝置壓根不是問題。” 嗯?五十米? 齊格飛先生對於白塔的描述和瑞文自己的印象忽然在腦海中發生了沖突。 “不對啊。那天我插上翅膀飛躍遮蔽之後,看見的白塔遠不止五十米啊!” “那座白塔至少是五十米的十倍吧。” “有什麼戰略裝置需要建得這麼高啊?” 想到這裡,瑞文掏出了手機,把雙手縮回袖子裡,開始詢問林心。 “心,你對那座白塔的印象是怎樣的?它有多高?是拿來乾什麼的?” 他的指甲縫一陣刺痛,細細的根須鉆了出來,在虛擬屏幕上滴滴嘟嘟地按了起來: ‘白塔有很多,是一個被向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類隱瞞了許多年的秘密。起初,它在20世紀末以戰略裝置的形式被人類未來綜合技術協會記錄在案,上報國際聯合組織,但實情並非如此,人們在那份消耗離譜的建材和能源報表外泄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換句話說,白塔的原型原本應該是一座高五十米的戰略裝置,最後卻建成了十倍大的龐然巨物?它原本的用途是怎樣的?” ‘作為戰略裝置,白塔是一個巨大的屏蔽器。事實上,它也的確具備這種能力。那是一種比光學迷彩更加具針對性的技術,足以將巨塔本身隱藏在人們的眼皮之下,長達數十年。’ “所以,遮蔽大概率就是白塔本身搞的鬼,暫且不提為什麼我能夠隨意篡改它這件事。如果白塔的功能被乾擾了,遮蔽也會受到影響。” 瑞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追查恒特的時候,碼頭發生的偷渡者命案,會不會就和白塔的功能受到乾擾相關? 如果海上也存在一座屏蔽認知的白塔的話,那些偷渡者突然化成血水這件事或許就可以找到解釋了! “心,你能幫我找回碼頭事件的資料嗎?越多越好!” ‘資料被當作一級機密封鎖了。電子檔全沒了,剩下的隻有紙本文件,存放在警方的檔案庫裡。我可黑不了紙本文件。’ 又是讓衛斯理行動的時候了,瑞文心想。 這件事與恒特案的真相直接掛鉤,就算危險一點他應該也會願意做。隻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過,這次他不打算這麼著急。 “導演,打包給你的。” 送走梅樂斯後,瑞文端著一個大塑料碗爬回了小電子車裡。 導演沒吭聲,頭垂下來,頭發纏在方向盤上,似乎睡著了。他的身邊擱著一隻筆,一疊空白的信紙。 “唔......沒事吧?喂!喂!” 瑞文用力地搖了搖對方的肩膀,紋絲不動。 他忽然想起了今天的日期。 4月28號。 導演在現實世界裡中槍的日子! “嘶......要是真的回不來可就慘了!喂!能聽見嗎?喂!!”他掰開導演的一邊眼皮,露出了沒有視焦的藍色眼珠。 一場《烈酒軼事》不過90分鐘。倘若導演的意識正在另外一邊陪“過去的自己”看電影,算上前前後後的時間,幾個小時內他就應該回來。 可要是過了這段時間他還不回...... 可惡,急也沒用啊! 瑞文在小電子車裡坐立不安起來,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看看車裡,一會搖起天窗竄到車頂上去,一會又跑下來,左右翻動著,在電腦上滴滴嘟嘟,試圖翻出導演還沒有拍完電影的證據。 瘋導演那家夥,絕對不會留下一部還沒完成的電影就走。 電腦裡是一大堆混在一起的剪輯片段,有幾個加密文件夾,幾百條音軌。 “唉,就算回不來了又怎麼樣呢?” 瑞文關上電腦,對著小車的後視鏡擠出了個笑容。 “我不已經成了我自己的導演了嗎?命運軌跡這種破事已經和我無關了啊!” 他把麻辣燙留在車裡,一身輕鬆地下了車,又去找起了夜宵。半個小時後,帶回了可口可樂和幾包薯片,戴上耳機,開始聽流行歌。 “聽好咯,人生隻會給你放你可以承受的音樂。深諳這點,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你難過。” 他邊嚼薯片,邊對著後視鏡大聲說道。 “嘶,可問題是屍體怎麼辦?帶回那片海灘埋掉?我不會開車啊!” “還剩多少時間來著?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都給我天殺的見鬼去吧!” “不曉得從人類一點點轉變成獨立存在究竟是個怎樣的過程,肯定漂亮不到哪去......” 胡思亂想一通之後,他乾脆利落地鉆回後座,倒頭合眼,開始了反復的自我催眠。 最難熬的時光,總是可以靠睡覺揮霍掉。 明天一大早就能見分曉了。 ............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車窗照到了瑞文的眼皮上。 眼球中映出了一片火燒般的橘色。 瑞文立刻睜開了眼睛,彈起身來,將目光瞄向駕駛座。 空的。 不在。 “呼......”一夜沒睡著的瑞文剛鬆半口氣,心又提了起來。 不對啊,自己沒睡著,但是半點聲音都沒聽見。 人呢? 瑞文翻身上了車頂,發現車早就不在原來的地方了!小電子車所在的地方是一道電網的外麵,車身周圍是一片荒草,再往外看是片光禿禿的石灘,然後是汪洋大海。 導演在車頂上悠閑地抽著煙。 “......” 我要把你踹下去,踹進海裡去。瑞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憤憤想道。 “這是哪?” “關口邊境的外麵。” “來這乾什麼?” “你說想來的。” “我啥時候說了?” “夢話。” “下海去吧你。” 瑞文麵無表情地踹了對方一腳,搶了支煙,就這麼叼著走到了石灘邊上,看著遠處小如紙船的巨型貨輪。 “那邊那座瞭望臺是乾什麼用的?”他指著遠處空置的塔型建築。 “擊斃闖入者用的,裡麵架著沖鋒槍和便攜式迫擊炮。” “射程能到我們這裡嗎?” “能。”導演舉起了攝影機。 瑞文心知肚明,後續的交流全都是緩解緊張感用的。他慢慢地掏出了手機,劃到“扳機”音頻上,準備破除遮蔽,好好看看這片通向“外麵”的汪洋。 雜音自耳機聲孔中一點點流至耳道深處。 你好啊,月亮。 他已經能夠毫無波瀾地麵對眼前扭曲的一切。 月亮有著一雙豆大的小眼睛和一張咧開的嘴。眼睛是兩座巨大的環形山,嘴巴是一條幽深的河穀。 那鼻子呢?月亮正中央的那個“鼻子”又是什麼? 管他呢。 不在乎了,就不可怕了。 瑞文對著月亮下方那個扭曲的小點,張口念誦出了“冥想”的口訣: “預知!” 一艘貨輪立刻成了行駛在海麵上的無數艘貨輪。它們的時間被重疊在了一起,立刻顯現出了問題。 “每天貨輪進出的數量和進出時間表都是固定的,每一艘貨輪都會固定行駛過海平麵上的同一個點。” 在科技發達的年代,自動導航幾乎是每一艘輪船必備的裝置。因此,隻要擁有符合規格的導航係統,依照官方劃定的航道行駛,每艘船都精準無誤地遵循同一條路線並不奇怪。 問題在於輪船之後的那個陰影。 它看起來像一座小小的浮島,形狀很不規則,卻被遮蔽很好地隱藏了起來。時間重疊之下,它看起來似乎一直在那,但在將時間拆成線性之後,瑞文發現那座“島”居然是會動的! 隨著時間線的一段段拆開,他發現了其中隱藏的恐怖規律。 “每當一艘貨輪接近海平麵上的特定位置,‘島’就會浮起來,當‘島’消失於海平麵的時候,貨輪也會隨之消失。反過來也一樣,在原本海麵沒有船的情況下,‘島’浮出來,船就會憑空出現。” “那不是一個死物。它是活的!” 從導演那搶來的煙不知何時整根跑到了口腔裡,正被自己細細咀嚼著! 五秒時間到,瑞文解除了“遮蔽”,吐掉了薄荷煙的殘渣。他已經明白了水路的真相。 “就像匹諾曹的故事一樣啊......” 那座“島”就像一條鯨魚一樣等在船隻的必經航線之上。每當有貨輪行駛過它所在的海域,它就會張口把船給吞進肚子裡,然後沉入水底,跨越兩岸之間的外海,遊到另一片區域的內海範圍內,再把船給吐出來。 所有跨越遠海的水路運輸,居然全都要通過一隻怪物的嘴巴! 問題在於,那隻怪物是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會有輪船經過的呢?這與碼頭的事故又有什麼關係? 瑞文蹲下身,仔細回想起了碼頭事故當天的種種細節。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進行的,那麼隻有過程中的失誤可能導致意外的發生,一個不算特別大,因而沒有被及時修正的失誤...... 對!那一天的確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齊格飛先生的貨櫃車拋錨了,由於那個冷櫃裡的東西非常重要,他不得不出動滾輪工具,拜托隨行的另外一輛車先替他把冷櫃運輸過去。 因為這個有些無關痛癢的事故,那個裝著非法偷渡者的貨櫃被耽擱了一個半小時左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麼,這個意外是怎麼導致遮蔽出問題的呢? 在短暫休息之後,瑞文再次對著同一個地方念誦了“冥想”口訣。 這次,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碼頭事故發生當天,3月22日。 “果然!” 那一天,怪物一次都沒有出現,海平麵上一艘貨輪都沒有! 可是,根據那天他向林心要來的貨輪時間表,那天應該會有三艘貨輪進入港口,然後在當天離港才對! “東南碼頭出事之後,後續的貨輪運輸計劃肯定都取消了。海麵一艘貨輪都沒有,那問題肯定就出在即將來港的第一艘貨輪上。” “怪物沒能把船成功送達這邊,出事的地方必然是在它的出發點,也就是恒特偷渡的目的地,新華爾街區。” “碼頭事故的真相很有可能是貨櫃車司機,港口和貨輪三方之間的溝通出現了問題,從而導致了一個半小時的出航誤差,怪物沒能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吞下那艘船,導致它越過新華爾街區的內水,跑到了外海,船隻的雷達或其他設備信號乾擾了白塔的遮蔽!” 綜合自己手上的所有線索來看,這是自己能得出的最準確的推理。 “通過這段推理,能夠大致得出幾樣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在心中默默總結。 “第一,海上有白塔。” “第二,水路沒有實際性的屏障遮擋,隻要繞過標準的航線,駛出內海範圍,誰都可以到外麵去,誰都可以進來。” “第三,大型貨輪能夠乾擾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