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溶解聖母(1 / 1)

轉瞬之間,那堆頭發和眼球不見了,從石頭中露出一隻金燦燦的烤鴿,看起來比普通鴿子要大許多,和雞差不多大。   少女白皙的手蜷縮在一起,成了一隻伸在外麵的焦香鴿爪。   二號桌的小女孩拍手稱奇,一家人拿起刀叉,歡快地分解起了鴿子,將皮香肉嫩的鴿子翅膀放進女兒的盤子裡,連帶酥脆的骨頭一口咬碎。   瑞文的眼皮連跳幾下。目睹了那一瞬間的錯覺後,眼前其樂融融的光景說不出地詭異。   “吃嗎?”   餐桌對麵,導演若無其事地要了份檸檬汁生蠔,把一隻不停扭動著裙邊的多汁鮮牡蠣推到了瑞文麵前。   “非常新鮮。”   “你是怎麼做到在所有不同場合下都表現得同樣不靠譜的?”瑞文接過還在抽搐收縮的牡蠣,邊吐槽邊陷入了沉思。   “溶解聖母”能化身成白鴿,這點他早在上次主動出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那些人在吃“溶解聖母”的屍骸!盡管表麵上無人知情,他也不知道那變態司機究竟是從哪弄來的那麼多屍體,以及為什麼要這麼做。   “心,你能感知到其他屍體的存在嗎?一共還有多少?”   至少有十桌人正津津有味地食用著炙烤蕾切爾聖鴿,把烤鴿子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多少。   ‘沒有。’林心作出了否定的回答。   ‘這裡肯定不會堆積著大量上位存在的殘餘物,尤其是掌控“死亡”本質的上位存在。不然的話,這些人壓根不可能好端端地坐在這。’   “那他們吃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瑞文質疑道。   ‘隻是普通的肉鴿。’林心的回答再次超出了他的意料,事情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   “普通的鴿子為什麼要養在地下室裡?又怎麼會這麼肥這麼大?我剛才那一瞬間看見的幻象又是什麼東西?”   眼角餘光中,一抹白影再度閃現。   “?”瑞文坐不住了。他把專心嗦生蠔的導演丟下,循著白影出現的方向跑出了餐廳,試圖尋找白衣少女。   好幾次了,她在自己的麵前出現了好幾次,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想和自己說。就算對方來意不善,自己身邊還有另一個上位存在,顯然占據優勢。   穿越重重偏廊後,他出了教堂,來到了西翼花園的一座聖水噴泉旁。一隻碩大的天然硨磲殼被用作蓄水池的底座,表麵鍍了一層黃銅,帶香氣的清水被一刻不停地自頂端吐進其中。野生白鴿在地麵上一刻不停地尋找著食物。   “你在哪?為什麼從我來這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想引起我的注意?”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水池發問。   “我不會害你,至少現在不會,現在我隻想知道地下發生了些什麼,那些鴿子又是怎麼回事。”   “對了,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弗朗哥老先生,林心,T教授,還有他自己。迄今為止,他見過的所有上位存在都有著一個屬於人類的稱呼。   “你應該也曾是人類吧?你不是那些不可名狀的東西,隻是一隻變成了大象的螞蟻,你應該有個名字才對......蕾切爾?”   他想起了那道菜的名字。   “你是不是叫做蕾切爾?”當他說出這名字的瞬間,一股令人悲哀的熟悉感閃過他的腦海深處。   話音剛落,那白衣少女就立刻現出了身形,與自己四目相對!   她輕盈地坐在聖水池的邊上,一雙赤腳一晃一晃,臉上掛著乾凈的微笑。白鴿們撲扇起翅膀,飛到她的身邊,咕咕直叫。   她的表情和剛才看那變態司機時差不多,同為祈求的眼神,但似乎存在某種細微的不同。   前者是在祈求自己的幫助,而後者,似乎是在祈求對方停止某些錯誤的行為。   “哥哥。”她開口道:   “你能幫幫我嗎?這裡很黑。”   瑞文環顧四周,陽光明媚,光線從四麵八方灑在白衣少女的身上。   “這地方哪裡黑了?呃,先不說這個,蕾切爾,我該怎麼幫你?”   “我在一個很黑的地方。我很怕黑......請幫幫我,幫我逃過魔鬼的追捕。”   “魔鬼又是誰?”從對方的語氣來看,那指的應該並非她麵前的自己,或者自己體內的林心。   “救救我,救救她們。”白衣少女沒有回答,憑空消失了。   “她們?”瑞文皺起了眉頭。   見眼前隻剩下一群咕咕叫的鴿子,他坐到白衣少女坐過的地方,思考了起來。   “她有自主思考的能力嗎?”他心想。   “又或者,她隻是在機械性地履行著本體的意誌,為本體向外界求救?她的本體究竟遇到了什麼狀況?”   從對方的描述來看,“溶解聖母”被困在了一個很黑的地方,而那指的肯定不是教堂的地下室。   白塔的內部?好像也不太準確。那些屍體是3月23號被運進去的,但是“溶解聖母”早在那之前就開始了這匪夷所思的求救行為。   不管了,先去教堂地下看看究竟有什麼貓膩再說。瑞文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兩種潛入方案。   一種是趁著那個變態司機還在處理其他菜肴,自己偷溜進去,在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後,再慢慢料理兇手。   第二種則是掐準對方去拿取食材的空檔,自己尾隨下去,把他堵在裡麵,就地正法。   基於理性考慮,他更偏向於第二種方法。那變態司機肯定沒法敵得過自己,林心加卡梅隆,但自己還是要留個心眼,地下可能藏有什麼未知的危險,是林心沒感應到的。   要是地下藏著的東西連自家三位加起來都敵不過,那家夥就更不用說。換句話說,他在裡麵的時候肯定不會冒險把那些東西給放出來。   而自己要是誤打誤撞做了蠢事,那上麵的教堂可就要遭殃了。   想到這裡,瑞文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背包,那裡麵藏著另外一件武器,是梅樂斯突發奇想,用削箭削剩下的廢料做的。和復合弓不同,這玩意就算接受最嚴格的安檢都沒有問題。   唯一讓他擔心的問題是飯點快過了。   “導演,幫我點這個。”瑞文回到餐廳,在餐牌上找到了炙烤蕾切爾聖鴿。   “想吃。”見導演流露出詢問的眼神,他沒打算和對方廢話。   “順便,你攝影機借我一下,還有小電筒。”他直接從對方的膝蓋上順走了老式便攜攝影機,夾在肩膀上,又從對方的口袋裡找出迷你電筒。   地下室空無一人,氣氛烘托到位,正好適合一場精彩的打戲。   不一會,蹲守在廚房的莫女士前來匯報,變態司機開始行動了。   瑞文做好偽裝,一臉若無其事地走向了懺悔室。正門上掛著午休到兩點的小牌,代表著裡麵一個神職人員都沒有。   變態司機走的是從後廚直接抵達懺悔室的那條後門通道。透過門板,他已經能聽見裡麵輕微的腳步聲和開門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扇活板門開啟,和鉸鏈吱吱呀呀的聲響。從莫女士的描述來看,那所謂的手搖電梯藏在告解隔間的下方。隔間的地板是能打開的,下麵是一個帶搖桿的鐵板平臺,使用的時候需要站在平臺上,蹲下搖動搖桿,慢慢把自己給搖下去。   換句話說,對於後來者,那就是一條垂直的,暢通無阻的通道!   “他已經下去了。”瑞文在活板門關閉時自言自語道。   “卡梅隆,開門。”他的影子慢慢地伸進了正門的內側,勾動門把,一下就打開了它。   瑞文信步走進了門,輕輕一關。為了確保信徒的隱私,懺悔室內部沒有監控,他還可以借著窗外的光亮做上些見不得光的準備。   滋!   他邊念誦異咒,邊拉開了背包,取出了一把沒有“弓弦”的“琴弓”。   繃上“無形之鋒”後,這把琴弓便赫然成為了一柄無堅不摧的單刃劍!   “嗯,不賴。”瑞文挽了個蹩腳的劍花,給了地下的變態司機一些走動的時間,然後鉆進隔間內部,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活板門,叼住作為攝影光源的電筒,放出“擾亂之絲”,像隻蜘蛛一樣慢慢垂了下去。   隨著天頂的一線光亮消失,一股刺鼻的臭味猛然充斥了他的鼻腔!   黑暗中,他聞到了淡淡的屍臭,還有鴿糞的臭氣,而那變態白癡為了掩飾氣味,又噴了一大堆花露水試圖掩蓋。   三重氣味攻勢下,他差點沒被熏暈!   還好現在的電影還沒辦法把氣味也給拍進去,他心想。   教堂地下是一座很大的防空洞,不知是不是為了防備上世紀的戰爭而興建的。透過夜視能力,他能清楚看見那五短身材的變態司機一步步走向防空洞的深處。走道兩側貼著瓷磚,分隔出一個個房間,又被用告示牌劃分成了一個個區域,甚至還有祈禱室,好讓人們在最困難的情況下也能心懷主名。   一個個蛇皮袋隨意地堆放在電梯井旁邊,還有一個亮皮行李箱。都是打開的,裡麵墊著厚厚的帆布。   一件纏著領帶的夏季製服從行李箱裡垂了出來,吸引了瑞文的注意。   校服,JK裙,安全褲,打底襪,小皮鞋......各種屬於少女們的衣物零散地從袋中露出一角,昭示著主人的命運。   沒有胸罩!沒有內褲!   “嘶......”瑞文心中一陣惡寒。他看見這些物品的旁邊散落著一個大塑料袋,裡麵裝著的是各種各樣的集換式閃卡,明星簽名照,隱藏款小玩偶。   這座城市裡一直流傳著類似的都市傳說,有變態以交換明星卡牌或稀有玩具的名義,哄騙小女孩,將她們碎屍殺害!   哢。隨著一扇門被打開的聲響,惡臭陡然加劇!黑暗中漏出了一線光,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咕咕咕咕咕!   腐臭,鴿屎臭,羽毛臭,一浪接著一浪!   呼啦!   一隻身披雪白羽毛的鴿子從房間內逃了出來,展翅撲騰了一段距離,卻因身子太重咕咚栽在地上。   “(消音)!”被鴿子啄了的變態司機拿著一把伐木用的斧頭走出房門,揪住白鴿的脖子,一斧剁下了它的腦袋!   羽毛四散,白鴿的腦袋圓睜著眼落到了一邊。   隨後,他令人毛骨悚然地在死鴿子前跪下,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我們天上的母親說!祂將循著人的榮耀而來,祂將因著義人而得救,自黑暗囹圄中解放,化作白鳥,逃離假申言者的困囚,循著貞女純潔的血,融入每個義人的血裡麵......”   那段禱文竟是純正的烈日語!   鴿子的嘴裡死死叼著什麼東西,直到頭顱落地都不肯鬆口。   瑞文牙關一緊。   那是一根蜷縮而僵硬的手指頭!   “得,我受夠了!”他用舌尖推開手電筒開關,一手夾著攝影機,念誦“決鬥之舞”,飛出絲線向對方俯沖,琴弓朝對方的脖子橫劈而去!   刷!   變態司機的斧頭應聲斷為了兩截!瑞文抓住絲線後撤,趁對方毫無防備,利用“決鬥之舞”直接將對方拉倒在地。   “你到底害了多少個像愛西一樣的女孩子?”瑞文咋舌,用烈日語質問道。   那變態司機一愣,下一秒,人就被整個倒吊了起來!   瑞文本想再多弄些戲劇性效果,但眼前的畫麵讓他感到無比惡心,尤其是當這一切發生在夢境世界中時!   他現在明白了,這家夥就是個瘋子!普通的少女被喂給了普通的鴿子,普通的鴿子再被端上普通人的餐桌。他剛才看見的幻影並非“溶解聖母”的屍體,而是這些可憐受害者的殘肢!   這變態竟想通過這種離譜的方式祭祀“溶解聖母”!   “誰(消音)教你這種變態儀式的,說!”瑞文拉動絲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像踹沙包一樣狠踹了對方一腳,一頂舌尖,電筒的光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那竟是張麵露無辜的臉!   變態司機困惑地搖晃著腦袋。   “不!你不明白,我是祂的申言者,這儀式是祂的親啟啊!”   “那天祂出現了,祂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祂低語著讓我從黑暗中解救祂!我立刻就明白了,聖母會的人就是群騙子!他們利用了‘神’,又把‘神’關起來,永世不見天日!”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瑞文又氣又好奇,架起琴弓,橫在對方的脖子上。   “她剛剛還跟我說話了哩,怎麼就沒見她向我提這種離譜的要求?”   那變態司機霎時瞪大了眼。   “祂,祂當真和你說話了?!祂沒告訴你祂被困於黑暗之中,遭受魔鬼的追捕?”   “說了,又怎樣啊?”瑞文質問道,他隱約感覺事情又復雜了起來。   “你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些什麼歪道理?”   “聖母啊!”變態司機忽然失聲吶喊了起來。   “快向不信您的愚昧者下達神諭吧!隻有讓純潔的祭品替罪才能將您釋放,隻有讓無垢的祭品遭受與您一樣的痛苦,您才能得到解脫!”   什麼叫替罪?什麼叫遭受一樣的痛苦?砍頭?碎屍?烤熟?分食?砌進石頭裡?   瑞文忽然打了個寒顫,白衣少女一直念叨著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有了另一重意思。   困在黑暗中,砌進石頭裡,聖母會的欺騙。   他想到了紅日廣場正中央聳立著的那座溶解聖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