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烏佐木一怔神間,身邊好幾個人已中鏢倒下,也是他反應及時,一揮手擋下了耳畔破空飛來的一鏢,眼見昏夜中一個瘦猴也似的黑影,齜牙咧嘴閃身而來,驚異下沖口一聲大喝,急忙抽刀迎敵。 幾乎也在同一時間,吳良聽得怪笑聲來,不自覺扭身急避,倒是也躲過了一鏢,見得人來,驚呼一聲急閃忙躲。 “我……高興……” 那高瘦黑影這話說出,又是十幾枚飛鏢也已打出,幾下裡勁風呼起飛石狂沙,趁著烏佐木和各同夥幫眾手忙腳亂間,嘻笑中已一把抓了吳良飄身遠去。 原來這人姓高名興,名字就叫高興,也正便是李小白和李老爹在‘茍家窩’,曾見到過的那對瘦高個‘母子’中的‘子’。 高興追了吳良一路,吳良卻始終不知他是哪一路,連他名兒也不清楚,幾番問過,對方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這一句:“我……高興!” 吳良也鬧不清自己跟這人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幾次險些命喪他手。 茍家窩一遇後,幸是有個過路的高人相助,傷重的吳良才得以脫身保命。不想這之後不久,吳良傷愈趕路,又給這人一直緊追不舍。 這回叫人生生抓在了手,吳良自知死到臨頭,就想死個明白。 然而幾番追問,高興也未多作理會,隻帶了他連夜奔走,卻是往回中原的方向急趕。 吳良心下莫名,次日是死活賴在沙漠裡不肯走,想著左右是死,便讓對方乾脆就地把自己殺了得了。 沒想這一來高興倒是開了口,說是他爹娘十餘年前遭了吳良所害,雙雙慘死,要把吳良帶去他爹娘墓前磕頭謝罪,最後才授首領死。 吳良更自驚異,也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害死過對方這麼一個人的父母,一時嘴快,順口便說他不過也是為打那些寶藏的主意,又何必滿嘴胡說,冤枉好人? 高興一心復仇,對這寶藏什麼的也隻是略有聽聞,並未當真,這時間聽得吳良提到這寶藏之事,也隱隱才想起什麼,便隨口問了問,寶藏在什麼地方? 吳良見對方這人看著也就二十有幾,怪模怪樣,也不像有多聰明的樣子,看來果然還是為了寶藏的事,這一來那就好辦了些。 他自也知即使據實相告,自己一條小命也多半難保,因此信誓旦旦,想也未多想,張口便說寶藏在洛陽他自家老宅裡,並假意在沙地上要畫一幅‘藏寶圖’,以詳加說明,讓對方近前來看。 高興也是將信將疑,低身湊近看時,不妨吳良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直往他要害上刺。 高興便腦袋不太靈活,武藝身手倒是迅捷靈敏,一把奪過匕首反往吳良頭臉身上連削連刺。 吳良大有不敵,鬥亂奔逃間連連中招,眼看已難活,不料更一腳踏進了流沙窩裡,轉眼埋身沙下。 高興隻道他必死無疑,見他既已葬身沙地,而且自己無意間還得知了這所謂‘寶藏’的秘密,無論真假,總算是大仇得報,自也難顧許多,高高興興地準備回程取寶去了。 正也是這時間,沒幾步剛走上一個小沙丘,趕巧便遇著了閑逛而來的趙煙霞。 吳良也是當真命大,剛好那流沙地也不算深,隻剛剛沒過了他身少許,沒多久他也是好容易拚老命爬了出來,命在旦夕間,後來巧在給是李、趙等幾個人救了回去。 前兩天在趙武六家,烏佐木帶人找來,吳良一驚之下,隻道此前他們因為自己一下死傷了好些個人,是要找自己的麻煩來。 之後聽得烏佐木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還說到了什麼挖寶的事,吳良心知逃也是難躲難逃,轉念想想,何不妨便讓這些人護佑自己一程?而且再怎麼也比待在趙武六家裡強,這才應下跟他們走,並順口保下了李文策等一老兩小。 但他直到現在,也仍不知烏佐木一夥,是何時從哪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隱秘? 好容易捱過一晚,李小白是一宿也難成眠,好歹熬到了天亮,有個中年人來送水探視,李小白忙急聲連叫,眼神上下亂掃。 那人便聽不清,聞著一股什麼味,也已自明了,帶了他一人出了帳,綁著根牛繩牽了人就近找地方排解。 “臭小白,不聽話,是不是找打?!” 正自一瀉千裡,忽聽附近百十步外隱隱傳來這一聲怒叫,聽著像是個大姑娘,隱然中還有幾聲跑馬嘶鳴。 李小白略覺驚疑,這聲音也不像是煙霞姐姐的,而且自己一個正在茅坑裡忙活著,臭是臭了點,乖乖地也沒惹著誰,怎麼就不聽話,還找什麼打了? 一轉念間,忽又聽那聲音叫罵道:“壞小白,你別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是誰?有種就過來,我才不怕你!” 李小白心下納悶,也不理會許多,隨手取了塞在嘴裡的破布,隔著營帳茅側,老遠便大喊著道。 外邊看著他那中年漢子倒給他一下咋呼嚇一跳,一扯繩子道:“嚷嚷什麼,找死麼!” “誰在那亂叫?” 這邊出了點動靜,那小姑娘聽著也自生疑,隨後便又叫一聲:“出來說話!” 說著時人已近了前來,隔了還好幾丈,話語中隱有不快。 “大小姐……”李小白正自疑惑,隻聽外邊那人略顯緊張地答了聲道:“就是個愣小子,別理他!” “你別囂張!” 李小白聽著來人還是個什麼大小姐,可也顧不了什麼那些,更扯嗓門大嚷聲道:“我還大解著呢,忙完了再說!” 那大小姐待要不理,一聽他這話好大排場,倒是有些奇怪,不尷不尬中,也沒好氣地回了句:“你就躲著罷,早晚要叫你好看!” “誰在躲了?” 李小白也是有些氣急,說著幾下忙活完,提了褲匆匆躥身出來,循聲拿眼一瞧。 卻見個十五六上下的小姑娘,是小臉粉紅,膚白貌美、模樣俊俏,戴了頂花紅胡帽,一身束腰粉白羅裙華麗整潔,還牽了匹小白馬在旁。 他先前聽對方口氣不小,張口閉口喊打喊罵,還道是來了個兇蠻醜惡之婦,不想卻是這麼一個嬌滴粉嫩的小丫頭,別的先且不說,這人倒是確實還挺好看? 隻不由眼前一亮,剛才要說的什麼狠話都給忘了,直勾勾地盯著對方,一愣間隨口又道:“你……你有什麼好看?” “你說什麼?!”那大小姐馬鞭在地上啪聲一甩,一瞪眼道。 李小白一怔,見她那小馬反給她嚇一跳,口中嘶嘶有聲,忙隻道:“我是說,這馬兒白白凈凈……還挺好看!” 那大小姐給他一句話說得小臉上陣紅陣白,啐聲道:“這還用你說,我的馬兒小白當然好看!” 合著原來她這匹馬便叫小白,隻是性子還有些烈,也還沒齊口,不太願給人騎。適才她這是一早在附近調教著馬兒來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又打又罵的話自是對著馬兒說來。 她也不知李小白尊姓大名,看著眼生,汙頭垢麵的,手上還給人拿繩捆著,想來自是不知打哪剛給帶回來的鄉下小子,一轉念又道:“你剛才叫嚷什麼?想找打嗎!” “沒什麼……” 李小白又怔了怔,心說這倒巧了,見對方那小馬兒通體白凈,毛光發亮,倒是配得上自己這‘小白’之名,聽她這話意下是要開打,不管怎麼說,這氣勢上總不能叫她給壓下去了,想了想忙道: “打就打,誰怕誰!不過我兩隻手都忙著呢,要不然可有你好看!” “把他解開!” 那大小姐看了看負責牽繩看人之人:“看他有什麼能耐!” “不能啊,大小姐!” 那中年人略顯為難:“這小子還是有兩下子的……” 大小姐兩眼瞪了瞪:“我才不怕,你怕什麼?” 那中年漢子也沒法,拱手答應著,忽然一扯牛繩愣把李小白拉了過來,要給解繩。 李小白適才匆忙出來見人,褲腰帶還沒來得及係好,這時間隻兩手提抓著,剛說要係上,不妨給人這一扯,褲頭直往下一溜,光著兩腿踉蹌了幾步。 “流氓……” 那大小姐可沒想著要看,這一來該不該看的都看了去,忙兩眼一閉,紅著個臉,小嘴嘟囔著道:“快穿上!” “我不是流氓,我叫小白……” 李小白可也沒想會來這一出,一邊忙提了褲係上,窘紅了臉,順口忙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