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止美之所以要把李小白推上教主之位,一是當時情勢所迫,二來也是為平定事態,並且希望聖火教,換了他這位新教主後,會是另一番模樣。 “趙伯伯的顧慮,我也明白。小白兄弟身手不在我之下,為人又仁義正直,堪當大任。若非他出手相助,當晚要擒住那魔頭確屬不易……” 杜止美這麼做,確也事出有因,隻也看了看李小白道,“聖火教眾魚龍混雜,人數眾多,又仗勢橫行無忌,的確非同一般幫派勢力。 不過即便如此,這教主之位,隻要假以時日,我相信小白兄弟也定能如臂使指,勝任有餘……趙前輩還請放心,這段時間我和諸位師弟們還會留在這裡,替他操辦一些事務。至於其他的,還是待他來日痊可後再說不遲。” 他雖非聖火教內之人,不過聖火教聖物神木令仍在他手上,他在教內自是無往不利,來去自如,便與教主本人無異。 他把李小白推為教主,一方麵可說迫於無奈,另一方麵,卻也是考慮到這寶藏之事,想著若非李小白當了教主,在他們撤走之後,聖火教他日又新立一位教主卷土重來,兩方之間的仇怨也永無休止,且天山派經此一戰實力大損,要想抽身去找尋寶藏可就更難了。 他父母為聖火教所害,以致枉死,此番帥眾來討,自是為報大仇,欲鏟除聖火教而後快。 隻是聖火教如今人員眾多,且除了為首的幾人,以及一些官宦子弟外,大都是流落各地無家可歸的難民,因為種種緣由無奈入了教。 雖然其中不乏無賴惡棍,然而多數說起來也隻不過是些手無寸鐵,不會拳腳的尋常百姓罷了。 杜止美帶人一路殺入大殿,於他手下死傷者不在少數,難不成真要把這一乾人等盡數殺光不可?這與濫殺妄為之徒又有何區別? 當晚在行動前,他自然並未想這許多,隻想著把首腦為禍之人除掉便可,即便不能就此將聖火教全部勢力瓦解,也要讓其受到重創,並未曾想後來情勢有變,聖火教大祭司竟突然要拜他為教主。 這於他當然斷無可能。迫於當時情勢,他也是猶豫再三,臨機這才想著讓李小白來當這教主,雖為平定亂局的權宜之計,且不無私心,卻也有心以此讓聖火教改頭換麵,從此走上正途的深意。 如此一來,天山派與聖火教多年紛爭不僅能化乾戈為玉帛,而且另一方麵,他這結拜兄弟李小白當上教主之後,若能使聖火教造福一方,天山派勢力無形中也能大增。 李小白對兩人所說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愈聽愈奇,簡直一頭霧水,什麼聖火教,什麼教主?他們說的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什麼人質、魔頭,我怎麼又成了教主? 尋思:“杜大哥說我身手和他一般了得,這才抓住了那個魔頭教主,我以前真是那麼厲害,進而讓杜大哥把我推為教主?可是我怎麼又會變成了現在這樣……” “杜大哥,趙伯伯,你們……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李小白越想越覺詫異,不過倒也大致知道了自己目前處於何種境況中,隻覺頗為不妙。 一陣惶惶下,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待杜止美說罷,心下已是混亂不堪,隻想好好冷靜片刻,這才輕聲說了句。 趙武六和杜止美見他話頭不多,隻道勾起了他心事,也自覺此時不宜多說旁的,便讓他先好好歇著,過一陣再來看他,隨後各自悄聲出了房。 李小白心中亂作一團,卻哪裡靜得下來?待兩人走後,仍自茫然無措,坐起身來想要下地走動走動,眼前卻是漆黑一片,沒人帶著根本不知如何行動,驀地一呆,便又躺下身來,在床上自顧輾轉掙紮。 他對昏迷之前的自己和周圍的人事,已全然記不起來,眼前這黑漆漆的一片又仿佛一道無邊無際的黑色墻幕,阻隔著他與墻外世界的相識相知。 沒有光亮的地方,似乎無論在哪都一個樣。 於他而言,倒不如在夢裡時,不管這夢裡是怎樣的怪異不堪,自己至少仍能瞧的見、看得著,此刻既覺無所適從,又彷徨無計,過不多時不覺間便又睡了去。 當晚他給大祭司等人帶頭宣誓奉為教主、肖大統領尚未拜服之時,那位被李小白帶到大殿門口,還給點了穴未解的秦將軍,聽得聖火教眾人參拜新教主,忙亂間也未及讓人給他解穴,便叫了幾個手下之人先把他抬了進來。 杜止美認出他來,知其手握一方兵權,人雖武藝平平,卻頗有些狂妄自大,又喜歡招搖過市,對其人自有不屑,隻不想多生事端,客套了一下,便問對方有何指教? 聖火教中除了教主和大祭司、大統領等幾個首腦之人外,秦將軍也沒怎麼把其他人當回事。 待認清杜止美便是白天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白衣劍客,並且此時已可謂掌控了聖火教之人時,秦將軍不尷不尬地說了幾句,便就又要讓人把他抬出去。 杜止美心知聖火教和地方兵官互有勾結,秦將軍今晚之所以來替聖火教出力援守,多半也是因為那些寶藏之故,對方雖未明說,其訴求卻也可想而知,便把人叫住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讓他不妨到臺上來,先跟新教主李小白打個招呼? 秦將軍確有意想來問問關於這寶藏之事,隻不過沒想到會在這碰上了杜止美,且這聖火教教主轉眼還換成了李小白,隻道原來對方這些人都是一夥的,來這篡位來了? 聖火教內之事,秦將軍倒也插不上什麼手,這教主換了誰來,於他也可說沒什麼兩樣,當下便又掉轉回頭到了臺上,對著李小白隨口道了聲賀。 秦將軍說完又正準備要走,瞥眼卻見李小白身旁的趙武六,看著有些眼熟,幾下來去,才認出對方竟是自己久未謀麵的發小兄弟。 趙武六迷茫一陣,也才瞧出這位甲胄披身的秦將軍,卻是自己多年未見的好兄弟‘小七’。 原來這位秦將軍本名秦琦,與趙武六自打穿開襠褲的時候,便在一起耍鬧、撒尿和泥,長大了些便一起騎馬打獵,親如兄弟。 趙武六年紀稍長,秦琦從小便叫他‘六哥’,而秦琦小的時候趙武六管他叫‘小七’,大了些便叫他‘老七’。 因為種種緣由,十幾年前兩人便各奔東西,秦琦投了軍,進而當上了將軍。 趙武六隨家裡人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後來才找了個地方安身立命,養兒育女。 一別十餘年,兩人各有際遇,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重逢,個中情懷心境,當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這下一來,因為秦琦與趙武六的這層關係,再加上其後肖大統領的宣誓拜認,李小白這個教主的位子,除了渾無所覺的他本人之外,自是已可謂鐵板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