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聞言不由一呆,心想天底下竟會有這樣古怪的丹藥? 天下奇毒林林總總,有叫得上名的,也有根本不知名的,但凡中了不是立馬斃命之毒,多半總有對應的解毒之法,自不必說。 若是尋常普通人,且也不說。試想一個原本武功高強之人,中了什麼難解之毒,即便服了這‘忘憂逍遙丹’解了毒,但從此武功和記憶盡失,變得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豈不形同廢人一個? 這麼說來,解不解毒又有多大區別? 李小白失憶之事,除了杜止美和雙兒知情外,其他人並不確知。 蘇薇對此雖有疑心,然始終便隻當他是中毒失明後性情有變,並未察覺他已然失憶,陶華元料來自也不得而知。 除了近段時間親歷過的事留有記憶外,李小白現如今記得的人和事,可謂都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 雖然這所有一切他從未親眼得見,有些事情真假無從分辨,不過他生父李文策,被陀夫斯基所殺害,以及柳無極害死他視如己父的趙武六之事,在他心裡是確鑿無疑,不敢或忘的。 至於他與趙煙霞的婚配,還有他師父王川,這些從旁人聽來的,與他自己有關的等等事宜,他僅僅隻是知道而已,就算一時不記得,對此時的他而言,其實並沒有多大所謂。 他自然無比希望能早日恢復常態,變成個正常人,可若說讓他為此而服用什麼‘忘憂逍遙丹’,忘掉殺父之仇,忘掉所有的事,並且從此半點武功也無,這如何能夠接受? 一個人若連殺父之仇都能輕易忘了,即使四肢健全,手腳靈活,卻放著大仇不報,任由仇人逍遙,如此這般的活在世上又什麼有意義? 他委實不願再做多想,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心中亂作一團。 “此丹雖靈驗無雙,然終究太過奇特,雖能解毒活命,卻讓人另有所損,說起來倒像是飲鴆止渴了。” 陶華元沒聽到眼前這白發少年做聲,多少也猜到了什麼,隨後又道,“但此丹雖奇,卻也是世間難得,珍貴無比之物。公子之癥,以此丹藥可解,此後四肢靈便,耳聰目明,自然不在話下。倘若願意放下過去種種,我這雖是荒山野穀,這丹藥卻正好是有的。” “前輩厚意,晚輩心領了。隻是……實不相瞞,晚輩身負巨仇,若此仇不報,何以為人?” 李小白淡然道,“穀主前輩,我知道您老出於好意,邀我至此,自是為愈我殘軀,此番恩義,已不敢忘……但不知除了這之外,是否另有他法?” 轉念突然想到什麼,又道:“啊,對了……三莊主得您親授神功,不知他人在哪?可否請他……請他為我驅毒?隻要能站起來活動,不管怎麼樣,總好過……好過我現在這樣,不是嗎?” “我自然可以讓文達代為效勞,不過話雖如此,公子……” 陶華元正說著,忽聽一個小姑娘在外邊叫道:“小白哥哥,你怎麼樣了?我來看看你。”卻是雙兒和靈兒一同到了屋外。 “穀主前輩,她便是跟我一同前來的雙兒妹妹。”李小白自知這位穀主不見外客,也不知他願不願見雙兒,隨口隻道。 他此時正麵臨著一個兩難抉擇,心中雖已有主意,但實不知到底該不該如此,正好雙兒來了,無論怎樣,一會兒好歹有個人可以商量一下。 “太爺爺,你在裡麵嗎?”陶華元正想開口讓人進來,隻聽靈兒道:“她叫雙兒,是靈兒新認識的好朋友……” “兩個小鬼頭,都進來吧。”陶華元轉過頭笑著道。 話剛說完,靈兒已挽著雙兒的手進了門來,道:“太爺爺,你瞧我頭上這花環,是雙兒妹妹給我編的,好看不?” “小鬼頭可比太爺爺好看多了,嘿嘿……” 陶華元轉身瞧了瞧,微笑道,“雙兒姑娘既然也來了,那可得好好陪著靈兒,在這住一段時間才行。” 雙兒進門時,隻見一個農夫模樣的白頭老翁背對著自己,待他轉身說話時,才瞧見這人赫然竟長著一張,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青年小夥的臉,但說話聲聽著又分明便是一個老頭子,當真可說是‘鶴發童顏’,驀地一怔,道:“你……你……你便是穀主?” 她先前在大廳和靈兒說了一陣,陶文達帶李小白入了內室後,靈兒便帶她去了後院花園。 但見滿地紅白黃紫,各色鮮花爭相鬥艷,她和靈兒兩個花季少女,當著此景無不芳心大悅,躡入花叢嬉鬧歡笑,編花為環。 她編了一個給靈兒戴上了,靈兒也編了一個,要拿去給陶文達。 兩人一起往李小白這過來時,陶文達正準備回到自己莊院去,見了兩人卻也沒有出言攔阻,隻讓靈兒別在太爺爺這打擾太久。 雙兒不知那位不見外客的穀主老爺,是否還在李小白房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是以先在門外時,便說自己來這隻是為了看李小白的。 她本想著那穀主怎麼著也該是個老態龍鐘的老頭子,沒曾想卻是這麼一副模樣,著實有些不太相信。 “雙兒妹妹,他就是我太爺爺,也就是這裡的穀主。”靈兒笑笑道,“怎麼樣,是不是看起來很年輕?” “穀……穀主老爺,可真是,不顯老……” 雙兒眼見這位身形清瘦,須發全白,卻又一張‘娃娃臉’的穀主‘太爺爺’,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又見他滿頭白發之上,還套了個花花綠綠的花環,隻覺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沒想這穀主竟是這麼一個‘怪老頭’?勉強一笑道。 想著那位莊主陶文達和之前所見穀中其他老漢,看起來雖然容貌精神,不過比起這位看起來像個大哥哥的穀主老爺來,那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心下嘀咕:“怪不得這‘怪老頭’要躲起來不敢見人。” “一把老骨頭了,嗬嗬……”陶華元笑道,“靈兒小鬼頭,我辛苦種了這麼久的花兒,今天可被你糟踏慘了,一會兒可得罰你給太爺爺好好捶捶背。” 說著轉又對李小白道:“李公子,該說的話老夫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你且在這安心住下,好好休養,其他的慢慢再說不遲,老朽這便不打擾了。” “多謝前輩垂愛,有勞前輩了。” 李小白一時也無可多想,這話剛說完,陶華元隻點了點頭,拉著靈兒邁步便出了門去。 “小白哥哥,你怎麼樣了?”雙兒幾步走到床邊道,“那位穀主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