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並非不恨暗星、或者說害死他爹爹和趙伯伯的仇人,卻又不願因此把對他們的恨,歸咎於蘇薇身上。 隻想來她極有可能是因為餘毒未除,故才忽然間判若兩人,狠心與自己反目成仇;又或者這隻不過是自己在自欺欺人,暗星或者蘇薇其實另有什麼不可告人目的? 他也不願去多想,不管怎麼樣,隻有先找到那解毒花草,再去找到蘇薇問個清楚,隨後便靠坐在石壁對麵一塊石頭上,幕天席地,不多時便睡去了。 山上一無食物,天池裡也不再有什麼怪魚可抓。 待了幾日,他所帶幾塊肉乾也已吃完,第二天醒來便下到了山腳樹林裡,尋了些野物充饑,到了晚上又回到山頂石壁處,對著石壁上的圖案發呆。 如此過了數日,整天對著荒山野嶺,不免心中煩亂。 這天夜裡萬裡無雲、萬籟寂靜,天穹星光四耀,一覽無餘。 他隻稍微看了天空一眼,便覺目眩神迷,似有無數飛星正向他疾刺而來,即便閉起了眼,仍覺頭昏腦漲,在地上翻翻滾滾、幾欲癲狂。 過得一陣,仍舊難以自製,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瘋了? 索性睜開了眼,站起身來對著北極星辰大喊道:“蘇薇,我不怕你,也不怪你,可是為什麼我會這樣?你讓他們都來吧,都來吧!啊……” 隻喊了幾句,又覺目為之眩,腳下站立不穩,一下便往天池湖中滾落。 他勉力站了起來,拿了星鏈在地上胡亂擊打,似在與周身飛射來的星光搏鬥,可沒幾下便又跌倒,往下繼續翻滾。 如此跌倒滾落、爬起劈打、又再跌倒翻滾,那星光無論他怎麼打、怎麼劈,或怎麼躲、怎麼閃,都始終縈繞在身,源源不絕。 不一會兒便讓他感覺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到了湖邊,一下竟而滾落湖中,暈了過去。 湖水溫熱適體,深處隻沒到頂,比之先前似又漲了一些,隻仍然有些渾濁。 他也不知在湖中暈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隻覺通體如篩,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那道道星芒刺穿了一般,整個人都粉碎飄零在了星空夜海。 忽又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沙漠地底,似乎一下回到了此前,被活埋大漠當中時的情境。 莫非自己其實一直並未醒來,仍舊埋身沙海荒漠之中,這一切從頭到尾,不過隻是自己的一場大夢? 可這一切又那麼真真切切,無論期間的歡笑也罷,傷痛也罷,執著也罷,迷茫也罷,所有的境遇無論好壞,怎麼又這麼切切實實、歷歷在目? 不對,這絕不是夢! 突然間一下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快到湖心,身後似有一股渾雄勁力,在把自己往湖心地底拉去。 他也不知那是怎麼回事,隻道那湖中‘惡龍’又在攪動漩渦,把他吞沒,大喊一聲,猛地高高躍起,展開輕功,上上下下,甩著半截星鏈在湖麵亂拍亂打。 湖麵映照著天上的星光點點,四麵八方向他射來,他也不多理會,奮力運勁挺直了星鏈,什麼陰陽神功、打狗棍法一通亂使。 隻拍得湖水四濺、砰啪作響,似要把整個湖天星光,都拍得粉碎四裂方休。 這般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隻覺一身功力幾已耗盡,將要力竭,這才躍出了湖中,倒在了岸邊,睡了過去。 此後每到了夜裡,星光耀眼時,他便一躍到了湖中,也不理會那在水星光炫目,隻顧奮力擊打。 有時在湖中以陰陽神功胡亂攪弄,有時躍出水麵,以打狗棍法招式與水中星點過招對戰,或兼而有之,同使陰陽神功和打狗棍法,直至力竭方才罷休。 如此過得月餘,李小白無論抬頭仰望星空、或是見了水中星光,雖然仍覺目眩,不過已不似先前那般天旋地轉、頭暈腦脹。 他隱隱總覺是自己殺了那巨蟒之後,才引得了湖裡那真正的‘惡龍’滔天大怒,噴出猛火來吞滅了這山上萬物。 期間每次下山獵食,上山回來時便帶了些草木泥土,沿路埋種,或在山下河邊抓了些魚兒,放入山頂天池和瀑布水潭中,好讓這焦土荒山早些恢復生機。 如此又過得月餘,期間他不管是見了天上星光、或是水中星光,已不再覺得天旋地轉,也不會頭暈腦脹,隻是無論天上星光或者水中星光,都仍在他眼裡打轉,晃動不停。 在他眼裡看來,水中星既照著天上星,也被天上星所照,天上星亦是如此。 好比兩麵對照的鏡子,上即是下,下即是上,天即是水、水即是天,兩者既一一對應、兩兩相照,又渾然一體、密不可分。 他發現無論是陰陽神功的‘無招’技法,還是千變萬化的打狗棍法,或是兩者同使,都最多隻能對付一方星光。 即使再怎樣變換招式,單單對付水中星便已難免顧此失彼,更別說還有與其對應的天上星,就好像抽刀斷水,就算刀再快,又怎能真正將水斬斷? 除非將一人分而為二,一人對付天上星,一人對付水中星,否則也絕無可能,同時對付得了這‘水天合一’的星光大陣。 湖水漸漲漸深,也漸涼漸清,湖心漩渦卻漸緩漸寬。 他也不曾多想,白天有時悶熱便遊到了湖心漩渦中,隻見當中黑洞洞的,深不見底,原來另有天地,似乎直通山底。 他可不敢遊得太近,隻不時在附近或順著漩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或逆著水浪而行。 到得第三個月上,他上下山路一道移植的草木愈漸繁茂,如給黑土大山披了一條綠巾,蜿蜒而下,荒蕪中添了一線生機。 這晚他在湖邊星光下,正自看著湖麵發呆,苦思如何破解這水天星光大陣之法,忽然隻見一顆流星劃破天空。 他閃念間忽想到,既然這星光之陣,單靠一人之力絕難以解,自己何不順著它變成其中一顆飛星? 這想法不免有些奇怪,不過他又登時想到,這天上星與水中星雖然為二,實則為一,既然再快的刀也無法斷水,何不讓自己成為水?想到此處,一下躍入了湖中。 待到了湖心漩渦附近,他先順著漩渦遊了一圈,記著周圍的百十餘顆天星連線後,隨即越遊越快。 數圈之後,猛地一下從水中躍起,如蛟龍出海、‘呼’地一下帶起了數十丈高的水浪,大笑道:“哈哈,我想到啦!”很快又鉆入了水中。 他把自己當成了一顆飛星,又把天上星和水中星,一並當成了上上下下、四麵八方不斷奔殺而來的千軍萬馬,以杜止美教他的那幾招最簡單、最基礎,也是最快能使出的劍招,在水中星光連線上快速使出。 且將每一顆閃星,都當作是千軍萬馬中的一位將軍首領對待,隨著漩渦水流漸快,他這個水中飛星也越閃越快。 每到一處,便當作自己是在‘擒賊擒王’,迅速出招,各方‘敵首’無不被他手到擒來。 他一招既成,又想到既然可以‘擒賊擒王’,為何不能‘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