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白一怔,隻聽嗤的一聲,瞥眼隻見劍光一閃,忙放下陸凝香側身一避。 那一劍來得好快,寒光中他鬢邊一縷白發已被削落,若非及時避過,隻怕已性命堪憂。 “陸掌門,別誤會,我是要救她!” 那縷白發將落未落之際,來人劍尖帶著白發又已嗤嗤刺來,李小白閃身急避中認出了對方,正是陸凝香的爹爹,蜀山派掌門、‘劍魂’陸無明。 話剛說完,他那一縷白發已被寒劍絞成了數截,被勁風所帶,四下散落。 陸無明見他模樣有些似曾相識,隻一時並未認出在哪見過,又見他竟連續閃過自己幾招快劍,而仍顯遊刃有餘,還能氣定神閑張口說話、且毫無懼意,有心再試他幾招。 “打贏我再說!” 適才眼見女兒衣衫完好,看樣子一時當無大礙,陸無明長劍舞得更是迅疾,口中隻道。 他向來寡言少語,特別是遇到勁敵拚鬥之時,更是絕少說話,以免分神他顧。 是以出招往往比別人更冷、更靜,更難有破綻,這回倒是難得一來就開口說了一句。 他號稱‘劍魂’,與‘劍仙’、‘劍神’、‘劍聖’等幾人齊名,江湖上自是無人不知。 單就劍法而論,除這幾人外,普天下幾已找不出在劍招上,能與他比肩之人。 各路綠林惡霸,隻要是罪大惡極,他認定該殺之人,但凡讓他找上門,他也無需多說什麼。 對方除非確有冤屈,倘或出言狡辯,或是故意想引得他開口,隻有死得更快。 那些自知罪無可赦之人,見了陸無明找來,聽聞了他大名,又自知難逃一死,往往不必他再開口,便當了他麵自己了斷了。 正因他少有說話,為人嫉惡如仇,劍法又已出神入化,登峰造極,江湖上又送了他一個外號,‘奪魂劍’。 李小白做夢也沒想到,會與這樣一位名流高手交上手。 見對方一招快過一招逼來,他也已顧不上多說,當下急閃急避,尋思:“這等快劍當真天下少有,便是飛星也難近得他身,百招之內想要破他劍式自也難能。這般糾纏下去,隻怕陸姐姐或有危險……” 轉念間又已避過數招,一下碰到了茅屋木柱,半空落下一根茅草,李小白當即抓在手中,一招‘聲東擊西’擊出。 這招‘聲東擊西’顧名思義,意在以假象迷惑敵人,看似在打東邊,其實是在打西邊,或者相反,使得對方疏於防範,分不出真正應該防守的所在,以此攻其不備。 正是他從三十六計之中,悟出的一招武技。 這‘東’或‘西’自非實指東、西方位,既可以是東西南北,也可以是上下左右等,兩兩相對的區域,於武學上可以說是一‘虛’一‘實’的招式。 這‘虛’與‘實’也非一成不變,虛可以是真虛,也可以是真實,實亦如此。 因此說起來這‘聲東擊西’又有四變,既可以是‘聲東擊西’,也可以是‘聲東擊東’或‘聲西擊西’等等,虛虛實實,叫人捉摸不定。 拚鬥中己方大張旗鼓地擊敵左路,倘或敵方並未識破而出手接招、迎擊左路,那麼右路勢必空虛。 此時我方自然可以趁虛而入,給予重重一擊,即便對方明知此理,也難免顧此失彼。 武學中這類虛實相生、指東打西的招式,並不在少,甚或可說實為常見。 但即便同一招式,不同人使出來自必又有不同,各有千秋,更何況對決中要做到指東打西已為不易,要做到‘指東打東’而讓對方覺得是在‘打西’自又更難。 便是這看起來尋常無奇的一招,李小白又以‘陰陽神功’之理加以變換,虛實陰陽,使得這一招更加幻妙無方,難辨真假。 這一來其實對手無論從哪一方招架,都將受他或‘陰’或‘陽’之力的一擊。 陸無明劍招多數以攻為守,這當下見他手中一根數尺長的茅草,看似歪歪軟軟掃來,其實暗含勁力,也隱已瞧出他這一招中的伎倆。 看來不過是雕蟲小技,陸無明卻也不得不出劍迎擊,唰唰幾下,已毫不猶豫地將茅草劈成了數截。 李小白見他中計,便在這瞬間之隙,倏忽擊出一掌,勁力更是大盛,卻仍自留了餘地。 陸無明豈無防備,隻是這一掌來勢之兇,又大出他意料,當下並不硬接,閃身避退了幾步。 “陸掌門,請容晚輩一言……”李小白也忙收勢回身,後躍退了開,“陸姐姐中了毒,或有危險!” 陸無明正退到了陸凝香身旁,聞言隻微微側頭瞧了她一眼,並不說話,忽又挺劍刺出。 按說以他掌門宗師之尊,去對付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少年,已有失身份,先前一舉未曾得手,此時若再行出手,更是有失顏麵。 但他親眼瞧見對方這個‘淫魔’,欲行輕薄自己的愛女在先,又豈能就此善罷甘休? 既已交上了手,而且對手顯然武功不弱,竟能讓自己連續幾招盡數落空,還一出手便是自己從所未見的奇招,若對方當真意圖不軌,隻會更糟,也隻有先把人製住再說。 李小白沒想他竟仍無動於衷,心知對方自是認出了,自己這個大魔頭,想是在飯館裡得知了自己將他女兒帶走之事,才追到了這裡。 隻也不知媚十娘等人,有沒有在背後胡說什麼,又讓陸無明把自己當成了所謂‘淫魔’? 想來陸凝香一時也無性命之憂,這當下三言兩語,也沒法把事情說清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隨即挺起手中半截茅草,一招‘反客為主’不避反迎。 陸無明見他又出奇招,心說:“好小子,拿根草就敢跟我鬥招!”手中寒劍唰唰連刺連擊。 李小白哪裡是想和他鬥招,隻不過覺得,對方此時劍招雖仍有快無慢,卻似乎並無淩人殺意,倒像有意在考較自己這個後生小輩。 先前一招得售,雖然並未傷得對方分毫,卻也信心大增,李小白想著若是一味避讓,倒顯得自己心虛,也有心試試自己的新成武藝,是否能堪一用? 是以他也不再多想,茅草上灌注陰柔勁力,與對方劍身相貼後,再進一招‘以逸待勞’,借力打力。 這破敗的茅草屋便隻小小一間,徒有四壁,孤立野外。 屋內有些昏暗,隻是柴門未掩,雖然四麵透風,卻也透了不少星月光亮進來,此時間更是劍光四射。 兩人於這窄室之內,雖然各使狠招,來去翻飛,但各自凝神不語,誰也不再說話。 除了寒劍破空和茅劍相交的聲音外,一無打砸毀物之聲,也未毀及茅屋,倒像是兩個趁夜潛入的‘小賊’怕驚擾了沉睡的屋主,縱然大打出手,卻都有所克製,不意傷及其他。 這倒並非兩人力有不逮,而恰恰是因為兩人都過於威猛,若當真有意破壞,任誰隻要稍加使勁,這破屋勢必柱倒房塌不可。 隻是兩人都將各自精妙招式,全心往對方身上施展,一招眼看落空,旋即又找準對手出擊,誰也不曾在別處浪費一分力氣。 倘或稍因外力所滯,隻怕總有一人已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