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城,佛念堂。 佛念堂位於扶搖城的西北角,是扶搖城中為數不多不為世人所知的建築。 扶搖城的人很多,而要想讓城中之人都不知曉,那必然是有皇室的介入。 而那佛念堂正是與皇室關係密切,甚至於如今佛念堂中的人,可以決定朝堂走勢。 隻是可惜這個人,已經對皇室毫無興趣了。 佛念堂門前,兩位守堂人正在對話著:“今天已是我們值守在此地的第十年了。” “但我們連值守在此地的原因都不知曉,便在此地度過了十年啊。” 這位守堂人哀嘆著,似是對過去的十年感到懊惱。 另一位守堂人看向同伴的憂愁,不由得安慰道。 “也許這佛堂中有什麼妖怪,一旦解除封印便會危害人間吧。” “畢竟話本裡,都是這麼說的。” 這句話倒是讓先前的守堂人笑出了聲。 “這世間哪有什麼妖怪?你話本看多了吧? “隻有在大安開國之際出現過一位狐妖皇後,不過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佛念堂中。 如今這佛念堂中確實沒有什麼妖怪,隻是有一個人,一個已經在佛念堂前跪了十年的人。 隻見這佛念堂的中廳,供奉桌前的香爐中緩緩地飄起一縷縷煙。 不過令人有些匪夷所思的是,供奉桌之上,供奉的並不是什麼佛像,而是一柄劍。 一柄滲透著沖天殺伐之氣,與佛堂禪靜的氛圍截然不同的一柄劍。 劍名九伐,是昔日頌威將軍獨戰天下之時所用佩劍。 此劍所染上的血,遍及天南海北,人妖仙魔。 雖然九伐劍上依然有著雄厚的殺伐之氣,可是比起十年前的九伐劍,卻依舊是差了很多。 供奉桌上,那縷縷的檀香環繞著九伐劍,輕輕地中和著九伐劍上的殺伐之氣。 而佛堂中那無比清凈,無比柔和的微光也是一直照耀著九伐劍,不斷的安撫著九伐劍上的血氣。 會是何等人,將著禪靜佛堂變成了沖天殺伐之氣的祭品。 而在這佛堂前長跪的人,正是十餘年前離奇消失的頌威將軍。 或者說,他從未消失過,隻是一直待在這佛堂前,不為世人所知。 而他齊九歌之所以在這佛念堂前長跪十年,隻是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約定。 即便他明知這個約定難以實現,不過他依然會遵守這個約定。 因為自那一日紅衣女子跌落扶搖城後,唯一支撐他活著的意義,便是這個約定了。 至於利用禪心凈化九伐劍,也是約定中的一條內容。 他想了想那個告訴他希望的人,準確的說,算不上是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算不上是人,才有可能做到那件事。 他的約定很簡單,佛堂長跪十年,隻求見她一麵而已。 不需要什麼長長久久,不需要什麼山盟海誓,隻要再見一麵,就夠了。 他不敢再奢望更多,因為即使是它,隻怕是也很難做到讓他們相見。 如今正好是第十年了,我們還能相見嗎?秦姐姐。 扶搖皇宮,禦書房。 當今皇帝齊九淵正端坐在書房上,儀表堂堂,盡顯皇威。 此時的他手裡正握著一封密信,而在他旁邊,還坐有一人,此人麵容冷峻,渾身上下透露出幾分冷意。 皇帝把密信交到了此人手中,用不可置疑地語氣說道:“他們三人入扶搖了。” “而昨日祭天壇風大,恰好吹翻了一座香爐。” 在齊九淵旁邊的冷峻男子先是頓了一頓,隨後立刻接過話,單膝跪地道。 “臣徐佑朝明白,香爐翻身,上天的旨意的是殺人,而我,一定會將他們誅殺在扶搖城中。” 齊九淵立刻扶起了徐佑朝,用體恤下屬的語氣,慈祥道。 “我們鎮皇司真仙出手,必定馬到成功。” 不過隨及齊九淵又話鋒一轉,談道。 “天是越來越冷了,不過這冷的背後啊,倒是充滿了寒意。” 徐佑朝道:“還請陛下多多保重身體,以禦嚴寒。” “你先退下吧。”齊九淵淡淡地說了一句。 隨後齊九淵打開窗門,緩緩地向前走著,那雙毫無感情地眼睛看向窗外。 “隻怕不是一般的寒意啊,希望當年那個驚動整個扶搖城的絕塵劍仙,不要再來吧。” 扶搖皇陵。 落日已過,天地漸漸地暗了下來。 此時在皇陵內的一位守陵人抬眼開著天空,目光中充滿憧憬之色。 “今天又是一個月圓之夜,不知此次,我能否完成上天的旨意?” 守陵人從背後掏出了一麵鏡子,鏡子小巧但充滿著靈氣。 細細看去,好若有光在鏡麵之上輕輕的跳動。 “照月鏡啊照月鏡,希望此次可以照到那南月狐仙一族吧。” 守陵人雙手緩緩合十,期許道:“月圓之時,快快到來吧。” 人間很大,有立於西北的蒼穹劍宗,憑手中之劍守護著一方人間;也有位於天下中心的扶搖城,以百年皇威震懾著天下;更有在那天涯之外的狐仙島,以悠久的傳說流傳於世間。 但也有一些地方,並不屬於人間,或者說,世人並不覺得這些地方屬於人間。 而這些地方,被稱為四大極地。 這四大極地傳聞是天神所創,而每一個極地,都留有天神的化身。 因此被稱為天人所選之地,不屬於人間。 分別為北峰雪山,東海之畔,大漠深處,還有那扶搖皇陵。 不僅如此,在整片大陸之上,穿過一片片雲層,更有一人長居於此。 若是有凡人親眼見到他,便會直呼道:它便是傳聞中的天神,也就是人們常稱的“天”。 此時的九霄之上。 有一道氣質冷傲,高貴卓越的身影站立於此,它便是世人眼中的“天”。 此時的天正以漠然的眼神俯瞰著人間:“十年已經到了。” “生死不可逆,於人於世於天皆是如此。” “但人心可逆,隻要讓你認為她回來了便是。” “頌威將軍啊,我若不如此,隻怕是你當年重整山河之後就要伐我了。” “我雖為天,卻不如人,在我漫長的歲月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見過無數的人逆天而行。” “我也會為他們欽佩。” “可我貴為天,卻忤逆不了這世間的諸多規則。” “世人對我最多的便是畏懼。” “如此也罷,今日我便以那南月狐仙之魂引動秦鳳儀那日的殘念,讓你好好的見一麵吧。” “月圓之夜,就快到了。” 與此同時,在距離扶搖城相當一段距離的山崖中。 剛執行完宗門任務的冷如畫停了下來,而那天上的星星是越來越明亮,周圍的夜色也是越來越暗。 他的內心卻是有些不安,而那些不安之感,似乎是從那扶搖城中傳來的。 他手中的三春白雪劍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內心,開始振鳴不止。 自從當年那位女子死後,他便再也沒有感受到那種擔心別人的感覺了。 就像是當年那位女子為他擋天劫時的感受一樣,是如此的不安與無助。 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這一次隻有不安,當年所遇到的無助之感,隨著冷如畫突破那第六境,便再沒有遇到過。 如今的他隻會讓別人無助,而這一次去往扶搖城,同樣如此。 能讓自己擔心的人,冷如畫心中想了想,他不由地想起那位笨手笨腳的小徒弟。 雖然取得了世間唯一的許君劍,不過以她的做事風格,還真讓人擔心啊。 冷如畫內心想著與餘玲瓏往日的場景,卻是越想越不安。 不等了,現在就去往扶搖城。 心思了然,冷如畫便朝著扶搖城的方向禦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