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年五月,京城三十多度的氣溫,仍未讓秦楓感到一絲溫暖。 心如死灰的秦楓的眼裡,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那扇不大的窗戶。 從22樓跳下去的話,也許便能解脫了吧? 這麼想著,秦楓扒了扒了窗戶,一步邁出。 京城還真是繁華,居高臨下地看起來,腳下的汽車好像黃豆在斜麵上滾動一樣往車道的方向動個不停,隻不過自己的人生應該就要在此刻停下了。 兩步邁出。 預想中的落體運動並沒有發生,秦楓好像浮在水裡一樣,腳下雖然沒有任何踩在實地的觸感,但卻好像有浮力支撐著自己全身一樣,無論如何也掉不下去。 …… 時間回到約莫半個月前。 “喲,楓哥這是要走桃花運啊。”小胖笑嘻嘻地對著眼前這個男人說道。 “不是我說,胖子你嘴怎麼這麼賤呢?你也來京城一年了,這四月的天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乾得很,我這兩天大蒜吃多了上火不行嗎?” 此時的秦楓,正仰頭拿餐巾紙堵著兩個鼻孔,本就有些禿頂的腦袋上,一直加班幾天沒洗的頭發聚成一縷一縷,正反射出一抹光潤的油亮。 “這兩天加班真是沒日沒夜的,現在就等你這邊了,弄好了趕緊把代碼發我,我先歇歇。”秦楓說著,從凳子腿邊拿出一罐紅牛,咕咕地一飲而盡。 “楓哥,上火了還要喝紅牛,這麼man的嗎?”隨著胖子的玩笑,秦楓的電腦上也響起了叮叮的郵件送到聲。 秦楓見得胖子發來了他的工作成果,也懶得跟他計較,二話不說就開始檢查起來。 這一檢查,頓時就讓他本來止住的鼻血有隱隱欲發之勢,純純是被這個姓王名海的胖子氣的。 “你這bug怎麼還是這麼多!我試運行了一下,短短幾百行的代碼給我彈了幾千條報錯!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亂取變量名,你偏偏不聽,你知不知道因為你不知道在哪敲錯了一個字母,我得花多少精力去給你糾錯!數字1,大寫i,小寫L,還有漢字丨,還有符號|,這些玩意你自己分得清嗎?你是不是成天以折磨我為樂啊,小胖?” “哎呀楓哥,我的好楓哥,您老消消氣,別為這點兒事氣壞了身子,那多不值啊,您說是不是。我這也是成天單身心切,以至於一看見長得跟一根棍似的玩意就覺得親切了不是,所以就把它們都編成我的變量名了。您看看這一個個變量,那都是代表我這個單身青年不甘的哀嚎啊!” 胖子坐在秦楓的斜對麵,是以大屏幕擋住根本沒看見秦楓那逐漸鐵青的臉色,還在繼續絮絮叨叨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咱公司總共就四人,唯一一個母的,活的,那陸白還是向著您,哥們哪有機會啊,這都是被逼無奈……” 秦楓也是被胖子氣笑了:“你這樣,你明天早點來,跟保潔阿姨談戀愛去,你就說你不想努力了。你放心,哥們打聽過了,保潔阿姨大隱隱於市,家裡好幾千個w,發達了一定別忘了兄弟我就成。” “也別忘了我呀。”陸白笑吟吟地推門進來。 一襲白色的連衣裙,卻偏偏背了一個棕黑色的雙肩包,在這奇妙反差的映襯下,是一雙有光的眸。眼角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一閃一閃興致盎然地,看著秦楓王海二人你一言我一語。 順帶一提,幾人所在的海欣公司,可以說是相當的不大。雖然地處京城,卻隻占據了寫字樓的一個稍大點的辦公室,坐電梯到22樓,左拐第十三間門,推開就是海欣。 “海子哥發達了,怎麼說也要關照一下後輩吧?不過我聽說保潔阿姨平時得經常用鋼絲球,不知道海子哥撐不撐得住哈哈。” “陸白,你才來公司半年,很多社會上的事情你不清楚,不要聽風就是雨!誰說保潔阿姨隻會用鋼絲球了,拖把和掃把也是經常要用到的嘛——小胖,乾我們程序員這一行的,容易犯痔瘡,以後如果你遇到了靠譜的這方麵大夫,那就幫個忙推薦推薦唄。” “不是,我說你們怎麼一個個的都可著我一人損呢?我做錯了什麼我?”小胖憤怒地控訴道。 “你做錯了什麼?你還有臉問!你看看你這代碼,代碼六百行,報錯三千個,我要是你老師,我得連夜跑路信不信?你知不知道,本來我就好幾天沒怎麼睡,你這一通操作直接讓我補覺的計劃推遲至少半天,你說你做錯了什麼?你還有臉問?!” “楓哥,這代碼是怎麼回事啊?您要是一直沒睡,要不我幫您改了吧?” “喲,知道主動替哥分擔工作了?那也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實胖子這代碼,別的毛病沒有,就是變量名引用出問題了,你檢查仔細點,把寫錯的地方改過來就好了,要是看不順眼,編一套新的變量名也可以。這活不難,就是忒細碎,你今天修完這部分代碼,基本咱們這個項目也就都完事了。慢慢來,不急。我先刷會視頻,有不懂的叫我啊。” “楓哥,你不補覺嗎?”陸白關切地問道。 “唉,我這人就這樣,連著幾天不怎麼睡,反而睡不著了。成了,你們甭管我,自己忙自己的吧。”說著,秦楓就半癱在椅子上,戴著耳機刷起了視頻。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海欣沒有食堂,三名員工都是靠外賣解決午飯。 “欸,楓哥,今兒中午有人要來嗎?” “沒有啊,咋了?” “那…您這是,一人吃兩份飯?” “說來也奇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就覺得自己飯量賊大,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 在胖子和陸白有些驚訝的目光下,秦楓不徐不疾地乾完了兩份豬腳飯,又喝下了三瓶紅牛,還把早上剩的半個麵包給吃了。 “楓哥,您…真沒事嗎?我可聽說有一種病,病人是怎麼吃都吃不飽,最後把自己活活撐死的啊。” 胖子此話一出,陸白趕忙關切地看向秦楓,忙問他要不要幫忙催吐,並表示自己在大學做誌願者的時候學過相應的手法,很專業的,讓秦楓不用擔心。 “不是你們,這是擱這咒我呢還是怎麼回事呢?見不得我好?告訴你們我沒病,我吃飽了,再見了您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