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謊言(1 / 1)

煉獄回生 知庸九段 6607 字 8個月前

在醫院待了兩天,羅浮生回到了家中,王佳燁並沒有在家,羅浮生也沒有問,一句話也不說,獨自回到房間,看著桌上沒寫完的請柬,他忽的一下抓起來,用嘴咬著,撕得粉碎,新買的梳妝盒還沒來得及搬過去,他舉起來,使勁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聽到屋裡叮呤咣啷的摔東西,羅仁遠和夏雲擔心兒子出什麼事情,推開房門,看到一地狼藉,夏雲什麼也沒說,慢慢地走過去,輕輕地摟住羅浮生的腰,在他的後背上拍了拍。拉著他的胳膊,慢慢坐下來,靜靜地看著羅浮生,什麼也沒說。   羅浮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兒子”,說到最後,夏雲幾乎哽咽。此時的羅浮生哭的撕心裂肺,命運似乎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羅仁遠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煙,自從王佳燁來家裡住,他已經很久不抽煙了,看著哭的痛不欲生的羅浮生,他覺得,老天爺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浮生呢,難不成這世間所有的苦難都要讓浮生經歷一遍嗎?為什麼啊,這到底為什麼?   羅浮生大概是哭的累了,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竟然趴在夏雲肩膀上睡著了,都說孩子無論長多大,在父母麵前永遠是孩子,看來是這樣啊。夏雲招呼羅仁遠過來,兩個人費力的把羅浮生放好在床上,幫他脫了鞋,蓋好了毯子,輕輕地走出房間,關上門。   羅仁遠看看夏雲,夏雲看看羅浮生,是要討論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也不知道佳燁去哪了”,夏雲畢竟心軟,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一時恨不起來。一開口還是關心王佳燁的安危。   “聽陳雷生說去黃墨瑄家了”。小夥伴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王佳燁覺得在家不方便,也沒多問,陳雷生就給羅仁遠說了一聲。   “那先讓她在黃墨瑄家住幾天吧,眼前這一攤子事兒,在家反而不好,浮生是無法接受的,放著是誰都無法接受啊”。夏雲邊說邊看著羅浮生的房間。   “你說這佳燁這麼好的姑娘,她怎麼就~,她怎麼就~咳咳~”羅仁遠抽著煙,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麼,一口煙嗆到嗓子,咳嗽起來。   “佳燁這孩子也是命苦,哎,那你說佳燁這孩子有沒有可能也是李媚她們拐來的,那個李媚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夏雲天馬行空的想著。   “哎,你別說,有可能啊,你看,她和咱家浮生一樣的殘疾,還不讓問她的過去,是不是因為是被拐賣的,所以不讓說,畢竟女孩子嘛”,羅仁遠突然也來了精神。畢竟羅浮生一家對王佳燁已經是非常認可了,現在,就是要找個理由說服自己,甚至,隻要李媚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這一切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想到這,兩個人剛才緊張低落的情緒有所緩解,開始給每一個可能的疑點找答案,直到最後,兩個人都認定,王佳燁是被李媚拐賣的孩子,因為年齡小,所以認定李媚是自己的母親,至於為什麼跟著爺爺奶奶,估計是兩個人想為自己留一個養老的姑娘,爺爺奶奶覺得兩個人太缺德,老人心裡過不去,所以搬了家,斷了聯係,養大了王佳燁,然後告訴王佳燁他倆都死了,一定是這樣。直到天微微亮,羅仁遠和夏雲終於為王佳燁編了一個近乎完美的悲慘的故事,他們迫不及待想要告訴羅浮生,又擔心羅浮生不相信,所以一早就出門,去找陳雷生了。他們覺得,這件事情由陳雷生說出來,羅浮生相信的幾率會大很多。   陳雷生和黃墨瑄聽完了之後,一口咬定,他倆說的完全正確,這就是事實,羅仁遠和夏雲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分析,如釋重負。   陳雷生說,“黃墨瑄,你回去要和王佳燁把這件事情說明白,就說羅叔叔找人打聽的,就是這樣的,她是被李媚拐賣的,照片上的人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黃墨瑄點點頭,“我這就回去”。   陳雷生接著說,“羅叔叔,你和夏雲阿姨這兩天先到書店盯著,我去和羅浮生說,放心吧,一定行”。羅仁遠和夏雲看著陳雷生,感慨萬千,這些苦命的孩子,雖然身體並不健全,但他們的內心真的很乾凈,很善良,比很多身體健全的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佳燁~佳燁~”,黃墨瑄看著坐在窗戶邊發呆的王佳燁,推了推他的肩膀。王佳燁並沒有回頭,此時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她那麼愛羅浮生,怎麼就偏偏是自己的父母害了她最喜歡的人。   “佳燁,我有個好消息,你聽不聽”,看王佳燁沒有反應,黃墨瑄轉到王佳燁前麵,邊笑邊比劃。王佳燁依然呆呆地看著窗外,眼神空蕩蕩的。   “哎,王佳燁同學,我可是動用了我所有的資源,才為你打聽到了這個驚天秘密,有關於你的身世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嗎?”黃墨瑄到底是鬼點子多,故弄玄虛的說。   聽到關於自己的身世,王佳燁轉過頭,看著黃墨瑄。   “這就對了嘛”,黃墨瑄兩隻手捧著王佳燁的臉,使勁擠了擠。“你知道嗎,照片上的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是被他們拐來的”。這句話一出來,王佳燁一把推開黃墨瑄,忽的站起來,瞪著黃墨瑄。   黃墨瑄被她推了一個趔趄,似乎預料到王佳燁會有如此反應,也不生氣,接著比劃,“我問你,如果不看照片,你記不記得你的父母長什麼樣子?還有,有沒有誰告訴過你,你的舌頭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你知道嗎,羅浮生的舌頭是被火鉗子燙的,和你的一樣,你的父母會用火鉗子燙你的舌頭嗎?另外,你和羅浮生都上新聞了,都是市裡的名人了,他倆為什麼不來找你,他倆那麼貪財,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這棵搖錢樹嗎?”黃墨瑄連珠炮似的提問,也讓王佳燁陷入沉思。是啊,對於兒時的記憶,王佳燁一點印像都沒有,除了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屋和舌頭被燙時撕心裂肺的痛之外,對於父母,她沒有任何記憶,她隻依稀記得,那個照片上的女人經常抱著她。另外,她覺得黃墨瑄說的也對,如果他的父母看到她的現狀,一定是急切的跑來認親才對,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都沒來找她呢?難道真像她們說的,自己也是被照片上那兩個人拐賣的?如果是那樣,自己和羅浮生就是同命相連啊,那~。   看到王佳燁的眼神出現了一絲慌亂,黃墨瑄接著說,“你好好想想吧,你從來都沒見過照片上的兩個人,她們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也不知道,就憑一張照片你就認定是你的父母,你眼前可是真實的,你愛的,也愛你的羅浮生,你要是還愛羅浮生,就放棄你這個可怕的念頭吧”,黃墨瑄不給王佳燁絲毫反應的時間,比劃完了雙手放在王佳燁的肩膀上,看著她。   王佳燁看著黃墨瑄,她的內心已經完全亂套了,這麼多年,她一直放著那張照片,她記得那是她從爺爺的抽屜來拿出來的,她認定那是她的父母,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母,甚至給爺爺奶奶注銷戶口,戶口本上都沒有他倆的名字。想想羅浮生,她當然愛他,為了羅浮生,任何代價她都願意付出。   “那羅浮生能相信嗎?”王佳燁問。   “羅浮生那裡陳雷生已經去了,按照我對陳雷生的了解,他那能把死人說活的嘴,羅浮生一定會相信,我的姑奶奶,機不可失,你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啊”,黃墨瑄倆手捧著王佳燁的臉,使勁地晃了晃,似乎要把她腦子裡那些可怕的念頭統統晃出去。   王佳燁推開黃墨瑄的手,站起來,“那我啥時候去給羅浮生說這個事兒”,此時的王佳燁已經沒了思考問題的能力,完全聽黃墨瑄指揮。   “現在就去啊,我的大小姐,還等啥,再等黃花菜都涼了”,黃墨瑄拉著王佳燁走到洗漱間,“洗把臉,換件衣服,化個小妝,精精神神的去,你沒錯,是他誤會你了,去了解釋清楚,啥事兒都沒有,該結婚結婚,該生娃生娃,安安心心過自己的小日子,別一天天胡思亂想了。真是操不完的心”。黃墨瑄一邊推著王佳燁去洗漱,一邊嘟囔。   羅浮生家,陳雷生坐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哎我說羅浮生,我最近因為你和王佳燁的事情可是費盡心血啊,有一些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不要提她”,羅浮生狠狠地比劃了一下。   “你說的啊,不提,那我走了,可別後悔,這世上啥都能買,唯有後悔藥沒處賣,我最後問你一遍,你要不要聽”。陳雷生比劃完做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樣子。   “啥消息?”畢竟愛了那麼久,都要結婚了,那能說放就放下。“趕快說,說完了走,別影響我睡覺”。羅浮生半躺在床上。   “王佳燁也是被他們拐賣的孩子”,就這一句話,羅浮生騰地從床上蹦起來,一把拽住陳雷生的領子。   “我去,別激動,別激動,我也是看著你們倆因為一張照片鬧別扭,所以就聯係了幾個社會上的朋友,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那倆人販子真他媽不是東西,他們當年拐來的王佳燁,也用火鉗燙壞了舌頭,後來覺得她長得漂亮,想養大了賣到山裡掙筆錢,結果他倆的父母也就是王佳燁的爺爺奶奶,實在是看著王佳燁可憐,覺得他倆太不是東西,作孽,所以就和他倆斷絕來往,搬了家,把王佳燁當孫女養大。至於那張照片,是王佳燁在他爺爺的抽屜裡拿的,他就認為那是她的父母,一直放著,女孩子臉皮薄,過去的事情不讓問,你倆就誤會了不是”。陳雷生把羅仁遠和夏雲絞盡腦汁編的故事又添油加醋的給羅浮生講了一遍。   看羅浮生還有點將信將疑,陳雷生接著說,“你想啊,如果那倆人販子真是王佳燁的父母,就現在你倆這生活水平,那還不得千裡認親,蹭蹭你倆的吃喝,搞不好再要一筆錢,把你倆當成搖錢樹,就是因為不敢來,所以才不出現,不來認閨女”。陳雷生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也由不得羅浮生不相信,況且,羅浮生的內心,其實也需要一個接受王佳燁的理由,至於說是否真實,他都願意相信,但這句話,他希望王佳燁親口告訴他。   “我還是希望王佳燁親口告訴我”,羅浮生看著陳雷生。   “羅浮生同學,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人家一個女孩子,這麼悲慘的遭遇,你還要人家自己再說一遍,揭開傷疤讓你撒一把鹽,我給你說啊,王佳燁這麼好的女孩子現在可不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店了啊,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你自看著辦吧”,陳雷生怕說得多了羅浮生起疑心,故意拿話激他。   羅浮生果然上當,“那咋辦”,他急切地問。   “咋辦?你少看著我啊,想讓我們家黃墨瑄再裝崴腳,裝不了啊”,陳雷生知道這事兒成了,端著架子調侃羅浮生。   “好哥們,你看,這事兒他也不是我的錯,那張照片在在她的日記本裡,她又親口承認那是她的父母,對我來講,血海深仇,我那樣也是事出有因啊”,羅浮生開始向陳雷生求救。   “辦法嘛倒也不是沒有,明天海天自助你安排一下,我安排大家到場,給你倆創造機會,可惜嘍我的禮拜天”,陳雷生得了便宜還賣乖,借機敲羅浮生一頓好吃的。   “好好,那都不是事兒”,羅浮生一點都沒察覺陳雷生的詭計。   “咚咚咚”,門口傳來敲門聲,陳雷生嘟囔一句,“完了~”,就去開門了。王佳燁和黃墨瑄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   “進來吧,你倆咋自己來了,不應該讓羅浮生三顧茅廬去請嗎?”陳雷生嬉皮笑臉的說黃墨瑄。   “哎呀,說的也是啊,佳燁,要不咱回去等著?”黃墨瑄隻要一見到陳雷生,那就是彎刀碰上瓢,立時就換了模樣。   屋裡羅浮生看得到門口的王佳燁,傻傻地站在那裡,王佳燁看到羅浮生,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倒是陳雷生和黃墨瑄兩人顯得呱噪。   “哎呦,好尷尬好尷尬”,陳雷生一隻手比劃著一隻手捂著自己的眼睛,“你倆要放電撒狗糧離得近一點,會誤傷百姓啊”。   到底是陳雷生的情商高,這一句話兩個人都緩過神來,低下頭,紅著臉。   “不是,你倆這還不好意思啥,都要結婚了,還有啥不好意思啊”。   倆人推著王佳燁走到羅浮生麵前,陳雷生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這兩天為你倆這事兒,我和墨瑄多處打聽,都是同命相連的人,可巧又是被同一個人販子拐走的,也算是緣分吧,照片上的那兩個人,不是王佳燁的親生父母,是一場誤會,浮生,表個態吧”。   羅浮生看著王佳燁,王佳燁滿臉淚痕,“他們應該不是我的親生父母,我的舌頭也是被他們燙壞的”,說完泣不成聲。   羅浮生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把王佳燁摟在懷裡,“嗷嗷”的哭起來。黃墨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你倆行了啊,這高興的事情讓你倆弄得哭天抹淚的”。   倆人這才分開,看著陳雷生和黃墨瑄,鄭重的說了聲:“謝謝~你們”。   “口頭感謝呢我們領了,但實際行動也不能免啊,海天自助,羅浮生必須安排啊”,陳雷生很快就恢復了往日那種狀態。   “好啊,明天晚上,海天自助我安排,喊上小胖、大聖一起,上次搬家,住院都是大家忙前忙後,也沒顧得上感謝大家,這次一起啦,一方麵表示感謝,再者慶祝我和佳燁重生,然後和大家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羅浮生叮囑陳雷生。   陳雷生和黃墨瑄離開羅浮生家,兩人依偎著走在馬路上,兩個人都顯得心事重重,他們不知道,這樣的謊言對於羅浮生和王佳燁來講是福是禍,隻要王佳燁的父母永遠不出現,那對於他倆來講就是一生的幸福,可萬一王佳燁的父母找到了呢,那對於他們所有人來講,又當如何麵對呢?管他呢,畢竟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想想昨天痛不欲生王佳燁,生無可戀的羅浮生,還有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那個現實的羅浮生的父母,他倆覺得,就這麼瞞著吧,餘生很短,能讓別人幸福一天就幸福一天,善意的謊言,隻要王佳燁的父母不出現,就一切安好,希望他們倆真的都死了吧。   一場滔天大浪就這麼在所有人的助力下風平浪靜了,事情往往是這樣,你覺得馬上就要狂風暴雨無法麵對時,下一秒可能就風平浪靜了;而你覺得風平浪靜一切安好時,或許正暗流湧動,醞釀著你無法預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