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吧,你們讓我乾什麼都行,放我出去吧。不要再讓我去滾油鍋了,你們~放我出去吧,求求~你們了”。 一片火海之上,吊著無數個被炙烤的通紅的籠子,每個籠子裡麵都有一團閃著微弱亮光的東西,不斷地發出痛苦的哀嚎聲。遠處飄來兩團閃著青藍色亮光的光影,飄到一個籠子前麵,兩團光影突然變得非常明亮,周圍的籠子忽的一下就消失了,下麵的火海也跟著消失了,變成了冷冰冰的冰山,猶如一把把利劍,劍口沖上,兩團青藍色的光影漸漸遠離,冰山利劍從四麵直插而來。 “哇~哇~” 羅浮生被驚醒了,“爸爸”抱著他,他看看四周,什麼都沒有,除了“媽媽”偶爾閃一下的橘紅色之外,再沒有任何亮影了。 “浮生乖~~,浮生不哭~~,浮生是不是餓了~~”,媽媽把他抱過去,香甜的液體讓他暫時忘記了剛才的恐懼。隻是那個奇怪的問題不斷出現在羅浮生的腦海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浮生是誰,那些一片火海和籠子~~,他努力想回憶起來,但夢境在他記憶裡變得支離破碎,隻有一些碎片忽隱忽現,一些個隱隱約約的籠子。他呆呆地看看四周,並沒有看到籠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羅浮生終於能夠用自己的腿走路了,雖然還不太熟練,但也不會摔倒了。周邊的麵孔也沒有剛開始的時候那麼恐懼了,但也看不到那團橘紅色的光影了,就連“媽媽”的光也經常看不到了,除了那個夢還是經常反復出現和依稀記著的籠子之外,其他的東西,正在他的記憶裡一點一點消失。 這段時間,羅浮生終於知道了,那個曾經每天閃著橘紅色光的麵孔叫媽媽,那個常常帶他出去的麵孔叫爸爸,而他,叫羅浮生。 外麵的空間對於羅浮生來講已經不再陌生了,並且他好像已經開始慢慢喜歡上外麵的一切。他開始漸漸認識了貓貓狗狗,花花草草,小鳥昆蟲,他們身上都閃著或明或暗,或紅或綠的光,這讓羅浮生總覺得似曾相識,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他總是想出去玩,而爸爸和媽媽也會經常帶他出去,帶著他到附近的公園,把他放在草地上,他就撒著歡兒的跑著,胡亂的揮舞著胳膊,好像這些胳膊腿兒又都是自己的了,很是興奮。為什麼用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既熟悉又陌生,是自己的,好像又不是。 現在他已經能看到周圍的環境了,那些活動的,不動的,雖然他還沒有生命和物品的概念;也能聽到聲音,當然還是聽不懂那些聲音是什麼意思。就隻有舌頭好像還不是自己的,不那麼聽話,就隻能發出“額~額~”的聲音,爸爸和媽媽也會用相同的聲音來和他回應,他不知道爸爸媽媽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學他,但這讓羅浮生覺得很舒服。 午後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在他的臉上,他覺得很溫暖。看著遠處的天和地,逐漸匯合成一條線,連在一起,羅浮生覺得似曾相識。天地之間,那好像是自己來的地方。 不遠處有很多和爸爸一樣的麵孔聚在一起,不斷地發出“歐呦~哈哈~”的聲音,他很好奇,為什麼他們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和自己剛開始聽到的那些聲音一樣,他們為什麼那麼開心?他努力掙脫爸爸的大手,一路趔趄著獨自向他們跑過去。 從人群的縫隙當中,羅浮生看到了讓他恐懼的畫麵,一排排籠子,晃晃蕩蕩的吊在那裡,裡麵有一個小東西蹦來蹦去,而周邊的麵孔則不斷發出“哈哈~哈哈~”的聲音,“籠子~籠子~”,他呆呆地站在那裡,瞪著眼睛,記憶裡那個依稀存在的籠子和那個總讓他感到恐懼的夢境突然出現在眼前,而那些麵孔也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浮生,你看,小鳥,他們多好看啊”,羅浮生被一雙大手抱了起來,離那些籠子很近很近,他拚命的掙紮,想離那些籠子遠一些,兩個胳膊胡亂的揮舞,他想把這些籠子推開。“浮生,不能動啊,這些都是爺爺的寶貝,你要是喜歡,爸爸回頭給你買一個哦……”。 回去,現在浮生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趕快離開這裡,他再也不想看到那些籠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羅浮生拚命的扭動著身體,他的掙紮似乎起到了作用,爸爸開始注意到了,“怎麼了浮生,不想看了?那咱們走吧~~”。 當爸爸抱著他離開那些籠子的時候,羅浮生清楚地看到,就在那些籠子的周圍黑暗的角落裡,閃動著很多青藍色的亮影,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些亮影了,就像第一次看到的,就像夢裡看到的,他感覺非常害怕。 太陽快落山了,一團橘紅色的光照在羅浮生的身上,讓他覺得舒服了一點,輕輕地趴在爸爸的肩膀上,睡著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求求你們了~~,我實在受不了了,放我出去吧”,無邊的火海,燒的通紅的籠子,炙熱的火焰,還有籠子裡一團團微弱的光影和低沉的哀嚎,每次的夢境都一樣,羅浮生想離開這個地方,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跑,他在這裡,似乎又不在這裡。遠處飄來的青藍色亮影又站在一個籠子旁邊,像是隨機的,又像是注定的,青藍色的亮影忽的一下又變得明亮起來,浮生就感覺到火海消失了,周邊的籠子好像也看不到了,隻是~,隻是~,羅浮生突然感覺自己就在籠子裡麵,周邊無數把鋼刀向他刺過來,他扭動著身體想躲開。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背被輕輕的拍了一下,“他醒了,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嗚嗚~~”,媽媽扭著臉,羅浮生看不到媽媽的麵孔,但那個聲音他知道,媽媽在哭,媽媽為什麼會哭呢?在自己的記憶深處,他還記得有一群人都在哭,為什麼要哭呢~~? 那個夢沒有再出現,就像從憑空消失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