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畢業還有兩個月,王佳燁已經一周沒來上學了,羅浮生很焦慮,他不知道王佳燁去哪裡了,又不能問老師,整日像丟了魂兒似的,望著窗外發呆。黃墨瑄倒是問過幾次,但老師們都說不知道,隻說王佳燁家裡麵有點事情,請假了。 今天課外活動,羅浮生和陳雷生、小胖、大聖四個人聚在一起,比劃來比劃去,黃墨瑄在一旁看著,誰也想不到王佳燁到底去哪了,黃墨瑄說,王佳燁是被教導主任叫出去的,說了幾句話,說家裡什麼事情,然後回來就慌慌忙忙的收拾了一下衣服,和教導主任一起走了。 教導主任?他那裡一定有王佳燁的請假條,請這麼長時間的假,是需要注明請假理由的。怎麼才能看到請假條呢?四個孩子一通比劃之後,相互笑了笑,瘋跑著打球去了,似乎他們想到了辦法。 晚上,羅浮生他們的宿舍裡安安靜靜,床上用被子蓋著枕頭衣服,就像在睡覺一樣,幾個孩子趁著宿管老師不留神,悄悄地溜了出去。 教導主任辦公室,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幾個孩子輕鬆的撞開了辦公室的門,大聖劃了一根火柴,大家看了一下辦公室的布局,找到了主任的辦公桌,火柴很快熄掉了,羅浮生摸著黑來到主任辦公桌前,五年暗無天日的生活讓他具備了這個技能,他摸索著拉開抽屜,大聖又劃了一根火柴,羅浮生很快就看到請假條,湊著火柴微弱的光,羅浮生赫然看到,爺爺病危,請假,時間一欄空著,多長時間沒有寫。 “哎”,火柴燒到大聖的手,大聖甩了一下手,火柴滅了。 看著呆在哪裡的羅浮生,陳雷生和小胖上前拉著他往外走,已經知道的原因,此處不宜久留啊。羅浮生被他們拉著跑了出來,跑到操場上,突然站住了。 “你們回去吧,我要去找王佳燁”,他迅速的比劃了一下,轉身就跑。 陳雷生一把抓住它,“我和你一起去,有個照應”。 盧都市並不大,醫院就那麼幾家,經過一夜的詢問,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羅浮生已經站在王佳燁爺爺病房的門口。 透過窗子,羅浮生看到了病床上王佳燁的爺爺,一樣的骨瘦如柴,一樣的眼角的淚水,張張嘴,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起來自己的爺爺,眼淚就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他慢慢的走進病房,歪靠在躺椅上的王佳燁閉著眼,似乎睡著了。旁邊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和爺爺年紀相仿的老婆婆,應該是奶奶,他聽王佳燁說過,她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背對著,看不清楚臉,但看到瘦弱的身體,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旁邊有個氧氣瓶,長長的吸氧管延伸到了奶奶的麵前,奶奶的身體也不太好,羅浮生想。 “滴滴滴~滴滴滴~”,鬧鐘響了,王佳燁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病房裡多了兩個人,忽的一下子站起來,仔細一看,是羅浮生和陳雷生。四目相對,她看到羅浮生滿眼的淚光時,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撲到羅浮生肩膀上哭了起來,羅浮生被弄得不知所措,雖然兩個人在學校互相喜歡,但這麼親密的動作還從來沒有過,兩個手舉在空中,不知道該往哪放。倒是陳雷生好像經驗豐富的樣子,向羅浮生比劃著拍拍的動作。羅浮生小心翼翼的把雙手放在王佳燁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王佳燁輕輕的推開羅浮生,好像也感覺不太合適,收斂了一下情緒,比劃著問:“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們看到了請假條”,羅浮生邊比劃邊看陳雷生。 “是,我們看到了請假條,然後和老師請假,說代表同學來看看你,哦不,你爺爺”。陳雷生不急不慢的比劃著。 “你們別騙我了,請假條在主任哪裡,你們怎麼看到的,再說,我又沒有說在哪家醫院,你們這一大早怎麼找到這裡的”。王佳燁看著羅浮生。 “哎,是這樣,我們昨天晚上溜進主任辦公室,偷偷看了你的請假條,然後翻墻出來,一路打聽就到這裡了”。羅浮生知道瞞不過去,就一五一十的告訴王佳燁了。“知道你在這裡就好了,我們得回去了,小胖給老師請假說我鬧肚子,十點宿舍老師檢查,不回去就露餡了”。 王佳燁看看病床上的爺爺,看看旁邊的奶奶,她能感覺到她就快要失去他們了,它該怎麼辦,她又抬頭看看羅浮生,似乎現在他變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羅浮生看到,慌忙比劃“不哭,我陪著你”。 “你們還是快回去上課吧,我能行”,王佳燁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眼淚。“被學校發現了就不好了,快畢業了,不惹麻煩,周末再來”。 羅浮生安慰了王佳燁兩句,抬頭看看時間,轉身和陳雷生快速的走了。 學校裡,來上班的教導主任發現門被撞壞了,嚇了一跳,仔細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丟了什麼東西,就連抽屜裡昨天忘了收走的一千塊錢也一張不少,再看看其他地方,也沒有破壞,他不想民警來了問這問那,沒事兒再問出點事兒,所以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宿管老師十點鐘巡查宿舍,學校通知她,羅浮生和陳雷生兩個學生鬧肚子在宿舍,讓她關照一下。當她來到羅浮生所在的宿舍時,看到宿舍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有人在屋裡,便開了門,四處看看,確定沒人,趕快下樓給教導處打電話去了。教導處得到消息後,派人先到教師去看看,到教室一看,羅浮生和陳雷生都安安靜靜的坐在教室,虛驚一場。老師在得知此事後,還表揚他們倆帶病堅持上課,是值得學習的好學生,隻有小胖和大聖,黃墨瑄知道怎麼回事,低著頭“嗬呲呲”地偷笑。課外活動的時候,羅浮生他們幾個盤算著周末去看看王佳燁,免不了又要和家裡說謊話,相互通個氣,彼此抗一下包袱。 周五,當羅浮生摟著陳雷生搖搖晃晃地走進教師的時候,他們發現,王佳燁坐在座位上,胳膊上黑色的袖箍格外顯眼,低著頭,眼神空蕩蕩的。旁邊的黃墨瑄看著羅浮生直搖頭。王佳燁抬頭看了一眼羅浮生,情緒突然就失控了,捂著嘴跑了出去,羅浮生趕快追了出去,陳雷生轉身也要追出去,被黃墨瑄拉住了,搖搖頭。 “爺爺過世了,奶奶也跟著爺爺走了,我成了沒人要的孤兒了,我一個親人都沒了”,王佳燁邊哭邊比劃。 羅浮生看著王佳燁,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讓王佳燁去他家生活。在羅浮生的年紀,他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此時此刻,他隻想安慰王佳燁,他不能讓她沒有地方去,是她給了自己陽光和自信。 他拍拍王佳燁,“有我在,不讓你一個人沒地方去,你可以去我家住,和妹妹一起”。 “啊”,王佳燁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羅浮生會想到讓她和他一起回家,這怎麼能行,雖然她和羅浮生彼此都喜歡對方,但畢竟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年齡,就這麼住在一起,人言可畏啊。她驚呆呆地看著羅浮生,不住地搖頭。 “你別多想了,先這樣,我周末和爸爸媽媽說一下,他們肯定會同意的,你就別想了”。隨後,不容王佳燁分辨,羅浮生拉起她的手,慢慢的向教室走去。 周末,羅浮生把這個想法和爸爸媽媽進行了一次正式地溝通,因為平時羅浮生也總是提到王佳燁,所以對於羅仁遠和夏雲來講,王佳燁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而且,他們也知道,平時在學校,王佳燁對羅浮生也比較照顧,當然,至於說他們之間那點懵懂的感情,羅仁遠和夏雲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他們認為,那不過是孩子們之間的青春無知。不過當羅浮生突然提出要讓王佳燁到家來住,而且是長期居住,就是說,要收留王佳燁時,他們還是提出了反對。一來因為這麼多年來尋找羅浮生,家庭條件已經一落千丈,二來,王佳燁也是個殘疾人,他們覺得有一個羅浮生就夠了,再多一個,實在無力承擔。 聽著當羅浮生說到在學校的這幾年,是王佳燁給了他陽光和自信,給了他重新回到社會的勇氣,他覺得他離不開王佳燁的鼓勵和照顧,羅仁遠和夏雲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和他們一樣高,嘴上甚至已經開始有一圈黑黑的小胡子的羅浮生,他們彼此看了一眼對方,兩人的心中莫名的動了一下,他們可能覺得,這對於羅浮生來講,或許……。 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爸爸下了決心,“行吧,就依著浮生吧,在妹妹屋加張床,多雙筷子,餓不死人”,說完看著媽媽。“行啊,依了浮生吧”,夏雲看著羅仁遠。他們覺得,這麼多年虧欠羅浮生太多了,而且,他們也的確挺喜歡王佳燁。 “為什麼呀,我才不要和不認識的人住一起呢”,“你們喜歡讓她和你們一起住”,“反正她不能住我的房間”,妹妹一陣機關槍似的。 “秋莫啊,你看,姐姐家裡沒有爸爸媽媽了,她沒地方去,讓姐姐來咱們家住一陣子,等到姐姐的家人來接姐姐了,她就回自己的家裡”。 “妹~妹,我的~好~妹~妹”,羅浮生費力的說,“哥哥~給你~買~一套~你~最~喜歡~的~凱緹~貓~”。 妹妹低著頭,似乎在想著哥哥提出的條件,“再~加~一個~月的~零食”,妹妹抬頭看看爸爸媽媽。似乎也沒什麼選擇,低著頭回自己房間了。 “沒事兒浮生,妹妹一會就好了”。羅浮生看著妹妹房間緊閉的門,心裡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妹妹,畢竟,王佳燁要在這裡住很久,久到不知道什麼時候。 無論如何,結果還是和羅浮生預想的一樣,開明的父母,雖然有點不開心但也算是好哄的妹妹。他迫不及待的期盼著周一,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王佳燁。 “我的爸爸媽媽特別歡迎你來我家,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王佳燁吃驚地看著興奮的羅浮生邊比劃邊說,因為努力說話,臉憋得通紅。片刻之後,王佳燁才緩過神來,她著實想不到,羅浮生的父母會接受她到他們家去住,去生活,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看著還沉浸在興奮中的羅浮生,她突然臉一紅,低下頭,不說話。 倒是羅浮生,看到王佳燁低著頭不說話,急切地問,“你不想去我家住嗎?”,王佳燁搖搖頭,“你搖頭是不願意去啊還是願意去啊”,王佳燁又點點頭,“那就是願意去唄”。王佳燁看看羅浮生,點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羅浮生像個得勝的將軍,開心地蹦來起來。王佳燁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就要寄人籬下了,等待她的將是什麼樣的明天,她完全無法把握,隻是看著開心的羅浮生,心裡稍微有一點感動。 畢業了,班裡的同學們都在依依惜別,羅浮生、陳雷生、小胖、大聖,還有王佳燁和黃墨瑄,在一起沒完沒了的約定著後半輩子的事情,雖然誰也不知道後半生將會如何,反正大家約定,誰如果飛黃騰達,就拉著大家一起享福,然後陳雷生拉著黃墨瑄走到一邊,塞到她手裡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個非常漂亮的手機掛墜,細細的紅繩穿著一個雙魚的吊墜,下麵細細的流蘇煞是好看。黃墨瑄也塞給陳雷生一個小禮物,陳雷生打開一看,是一個手工製作的錢包,“多掙錢,我等你”,黃墨瑄紅著臉比劃了一下,羞紅著臉回到了小團隊。 “王佳燁,你一會就回婆家了,此時此刻什麼心情”,本來黃墨瑄是想調侃王佳燁一下,結果卻勾起了她的傷心,王佳燁低著頭,不說話,眼淚噗噗啦啦就下來了,“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小公主,我錯了”,“羅浮生,你可不能欺負我們王佳燁,否則”,黃墨瑄轉身舉著拳頭在羅浮生麵前晃了晃,王佳燁抬起頭,對著黃墨瑄輕輕的一拳,“哎呦,你們這可真行,兩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別忘了啊,要不是我當年崴了腳,你倆,哼,你們欠我的啊”。 收拾好行李,伴著夕陽,大家陸續的離開了學校,畢業了,他們將走進社會,開始各自精彩或平凡的人生,未來將會怎樣,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