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看著吳華女真誠的樣子說：“我出去租上個房吧。” 　　吳華女著急地說：“你就跟米老師一起住吧，她女婿一個星期才回來一回，有時候星期天也不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你過這廂睡。” 　　“還是租上個住處吧，”李青青堅持她的主意。 　　“近處不好租，租在遠處不方便，”吳華女不想叫李青青租房，因此這樣說。 　　“跟前這麼多人家還不好租？”李青青真心想租房。 　　“不好租，哪能當下就租下，你先住在這兒，慢慢問詢吧，不要著急，”吳華女施以暫緩之計。 　　常生正好進來了，聽見李青青跟他姥姥正說租房的事，示意他姥姥不要叫租房。 　　吳華女理解錯了常生的意思，以為常生不想叫她劉明嬸來學裁縫，於是用商量的口氣對李青青說：“你大肚牽連的，要不以後再學吧？” 　　李青青早有準備，十分懇切地說：“我這會兒正有空，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反倒沒功夫學了。嬸子不是不願意教我吧？” 　　吳華女急忙說：“哪能不願意？你對常生那麼好，我還能不願意。常生他姥爺跟我說你可熱心呢。你給常生縫蓋窩一分錢也不要，給常生洗涮縫補一點兒也不嫌麻煩，我正思謀咋饗謝你呢？我要是不願意教你，成了甚人了。” 　　常生見姥姥如此說，方才放下心來：“姥姥跟米老師說一說，叫我劉明嬸跟她住在一起吧。” 　　“我倒跟你劉明嬸說了，”吳華女看著李青青說，意思是答應了吧。 　　“還是另找個住處吧，暫先問不下，先在這廂睡上兩天，不愁租個住處，”李青青不想跟米老師住在一起。 　　“先住在這兒，看常生他姥爺到底多會兒回來呀，”吳華女滿足李青青的意願，“隔壁老王女人昨天跟我說叫關起來的人都快回來了，今兒個又過來說消息不準，弄不清多會兒才能回來，回不來你就在這兒住著。你要是怕一時不好租，先租下，等常生他姥爺回來以後再搬。” 　　“他們又打聽消息了？”常生問她姥姥。 　　“老王女人說，這會兒沒人敢給打聽了，再說就是有敢打聽的也打聽不出個準確信息來。她說她兒子倒是有個朋友一直給打聽的呢，打聽下的消息一回跟一回說得不一樣，”吳華女說罷，叫常生把鋪蓋和氈子都搬回這廂。 　　常生出去後，李青青也要出去，吳華女阻止：“你上炕歇一歇，叫常生搬吧。” 　　李青青於是坐到了炕沿上。 　　“能學幾個月？”吳花女看著李青青姣好的麵容，親切地問。 　　“我思謀最少也能學兩個月。” 　　“懷上幾個月了？” 　　“剛數7個月。” 　　“奧，常生跟我說過，我想起來了。剛數上7個月，肚子可是不大，米老師沒你的月大，肚子可比你大。” 　　“我是裹著呢，要不肯定比這大。” 　　“我思謀就是，過去的人裹肚的挺多，這會兒少了。我懷常生她媽的時候就裹的呢，裹住點兒娃娃長得小，好生。” 　　“我就是為好生呢。” 　　常生抱著氈子、提著放衣服和零碎的包袱進來了，李青青接住包袱，常生把氈子放在後炕，又抱鋪蓋去了。 　　吳華女看著把包袱放在櫃頂上的李青青說：“我給你們做飯吧。” 　　李青青怕麻煩吳華女：“路上吃了烙餅，不甚餓，不用做了。” 　　“烙餅子乾牙克梁（乾巴巴）的哪能吃好，湯湯兒的喝麵吧。” 　　常生正搬著鋪蓋進來了，笑著對姥姥說：“我可是餓了，喝麵就挺好。” 　　“你要是餓了，那就做吧，”李青青說著就站起來，“我和姨姨做吧。” 　　“你上炕躺下歇一歇吧，不用你做，”吳華女對李青青說。 　　“我不乏。” 　　“啊呀，墜上個大肚還能不乏？” 　　“真的不乏，家裡頭營生多，我每天手腳不停，可比騎自行車費勁兒，”李青青說著就走到水甕前，揭開甕舀水，準備洗手。 　　吳華女見李青青神采奕奕，沒再說不叫李青青做。她從櫥櫃裡取出山藥和擦子，叫李青青幫她鎦山藥皮，然後端起二號盆到涼房搲麵去了。 　　常生趁機低聲問李青青：“姐你真的不乏？” 　　“你不看我多精神，乏了哪是這樣的？”李青青舉起拿著山藥和擦子的雙手站直身子展開雙臂說，“我學戲的時候練過功，練了功的人跟沒練過的不一樣。” 　　“那你每天早上跟我一起練功吧？我以前每天跟我姥爺一起練，自從回了村就沒練。從十六開始又連住練了幾天，真頂用了。每天練上一陣兒，一整天可精神。” 　　“行呢，”李青青坐在小凳子上，邊鎦山藥皮邊說。 　　“姐你不要出去租房了。” 　　“看吧。” 　　“不用看，”常生說罷，樂嗬嗬地問李青青，“我姥姥挺好吧？” 　　“挺好，一看就是好心人。” 　　吳華女搲回麵來，把二號盆放在鍋臺上，對常生說：“白麵不多了，倒是還能吃兩三頓，你明兒個到糧油供應店買上點兒白麵吧。” 　　“行呢，”常生說。 　　“過幾天劉明就送米麵來呀，”李青青對吳花女說。 　　“啊呀，不用，不要多心，”吳華女看著李青青說。 　　“我學徒哪能白吃白住，找書苑 www.zhaｏｓhuｙuan.com 你收下我就挺好了，劉明說我學裁縫得給師傅錢了，他來送米麵的時候一並拿呀。” 　　“你學裁縫我還收上點兒錢，那叫做甚呢？常生回村跟他二大爺住在一起，我老是不放心。我教你學裁縫，你搭照常生。娃娃沒個女人搭照不行，他二大爺光棍人家，就是再細心也比不上女人。” 　　“就是，姥姥說得對，”常生喜形於色，急忙說道。 　　“我就是不學裁縫也能搭照常生呢。學徒不給錢，劉明就不行。” 　　“劉明要是硬要給我，我先拿住，再給你，就這麼定了，你甚話不要說了。” 　　“這樣也行，”常生隨即對她姥姥說，“姥姥，我也想學裁縫呢。” 　　“你不是不想學麼，咋又想起個學來？小子兒家（男孩兒）能坐住呢？”吳華女看著雖然長得大但仍稚嫩的外甥子說。 　　“坐住呢，”常生頗為自信地說。 　　“能坐住就學吧，學下裁縫有飯吃。我早就想叫你學，你是不想學麼，”吳華女對外孫常生說。 　　“學下裁縫娶媳婦好娶的多呢，”李青青對吳華女說。 　　“就是，”吳華女忽然感到教李青青學裁縫好處挺多，樂嗬嗬地對常生說，“你跟你劉明嬸一起學，學不會她回去還能教你。” 　　“我看常生比我也學得快，”李青青對吳華女說。 　　“他哪能跟你比呢？”吳花女對李青青說。 　　“不能比是不能比，可我肯定好好學呀，”常生對他姥姥說。 　　“那就好，”吳華女愛憐地看著外孫常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