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庭之上,各部落首領齊聚,汗王耶律楚桓正在籌劃著下一次侵略計劃。 他與各部落首領商量一番後,決定無視鎮北關,直接進攻關外的茲遼。 茲遼在鎮北關外,有二十幾萬人口,他是西趙王朝在關外最孤獨的一個據點,也是最後的據點。 丟了茲遼,西趙就徹底失去了對關外的影響力,自此北伐就徹底無望。 計劃已定,但北疆各部在主將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 最有資格的無非三家,耶律部落、完顏部落和拓拔部落。 依照北疆的規矩,誰主將出兵,誰的部落就可以占據大部分的戰利品。 耶律部落因為此前鎮北關前一事,一直被北疆各部所詬病。 堂堂耶律部落的猛將,居然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兵給挑下馬來。這無疑讓北疆蒙羞。 所以,這場主將之爭,耶律楚桓並未參與,隻是靜靜地看著完顏寧與拓拔續為此事爭個喋喋不休。 “完顏兄,這點易事,您還何必與老弟我爭啊?就等著我傳來捷報,繳上戰利品吧。” “拓拔老弟此言差矣,自古兵事無易事,你畢竟還年輕。不如讓給老兄我,如何?” 聞言,拓拔續拍案而起,怒罵道:“叫你一聲老兄,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不服你我就派自部的勇士,比試一場。” 完顏寧也是不甘示弱,把彎刀直插入桌中,站起身說道:“大不了我們先決個高下,再去收拾西趙那個綿羊。” 現場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眼看就要爆炸,有一二十出頭的精壯男子,從帳外走來,大聲說道: “兩位首領還是不要爭了,不如給小輩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讓我去。” 順著聲音看去,是耶律楚桓的弟弟——耶律楚材,此前並未有任何戰功。 帳中一片寂靜過後,是以完顏寧和拓拔續兩人為首的哈哈大笑。 “你真以為打仗是兒戲啊?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在這裡言兵?”完顏寧出口嘲笑道。 “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可你是耶律部落的,更是貴為王子,哪能領兵出征啊。”拓拔續明麵上恭維耶律楚材,言語中卻處處夾槍帶棒。 這次,完顏寧和拓拔續出奇地達成一致,那就是誰領兵都可以,但決不能是耶律部落的人。 北疆的部落很多,但大多都是遊兵散勇,平日裡小規模騷擾尚可,但大規模作戰,隻有三個部落可以做到。 此時耶律楚材將將視線移到了兄長的身上,在等他下決定。 而坐在王座上的耶律楚桓明白,這個王座並不是那麼好坐的,完顏和拓拔兩個部落早已虎視眈眈依舊。 倘若不能立威,這王座頃刻間就將化作血雨腥風,屆時不僅耶律部落會受影響,整個北疆都會天翻地覆。 “我意已決”耶律楚桓張口道,“就讓我的耶律楚材領兵,但他還年輕,希望兩位首領能領兵輔佐。” “汗王,您的命令我們自是會遵守,可若,兵敗了呢?”完顏寧最是老奸巨猾,在給耶律楚桓下套。 有重獎必有重罰,北疆對待勝將褒獎優厚,對待敗將更是心狠手辣。這是北疆能一直保持極高戰意的方法。 “如若兵敗,給北疆蒙羞,我願受喂鷹之刑。”耶律楚材立下了軍令狀。 聽到喂鷹之刑,完顏寧與拓拔續皆是一驚,耶律楚桓也是麵露驚色。 所謂喂鷹之刑,就是字麵意義上的喂鷹。將受刑者綁在柱子上,用刀劃出血口,血腥味會引來老鷹的啄食。 受刑者往往一兩日都死不了,在痛苦掙紮兩三日後,要麼幸運的血盡而亡,要麼就是被老鷹火火啄死。 自此刑創立以來,少有人受此刑,他們能寧願直接自刎,也不願意受這折磨。 軍令既下,耶律楚桓也不好出口阻攔。完顏寧與拓拔續見他如此認真,也隻得出兵輔佐。 此時還沒有人會相信,耶律楚材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將來會成為北疆令人聞風喪膽的王。 對於茲遼問題,西趙朝中一直有爭議,文官主張棄守,武將主張死守。 文官的理由很簡單,茲遼在關外,又是一座孤城,多年來,朝廷為此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武將的理由也很充分,祖宗之地不可棄,而且丟了茲遼,西趙北方的軍事壓力就會加大。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哪是他們說的這麼簡單?丞相曹旭明再明白不過了。 無非是,武將借茲遼一城私吞軍餉,文官因此少了中飽私囊的機會。 朝堂上,曹旭明的主張很堅決——絕不棄守。在他眼中,茲遼不單是一座孤城,更是一種紐帶,是製衡文官武將天平的平衡點。 國家將內部矛盾對外轉移,遠比自身消化解決劃算的多。 所以在收到茲遼被圍的軍情時,曹旭明立刻手書在鎮北關的魏裘符,請求他出兵支援。 軍情如火,可魏裘符卻遲遲不肯出兵。他還這是曹旭明在借機削弱他的勢力,畢竟他手下的士兵,隻是名義上朝廷的兵。 為了打消魏裘符的疑惑,曹旭明一日之內連發三道手書,申明利害關係,並許諾士兵戰損可自行補充。 這種情況下,聖旨遠不如曹旭明的手書好用。魏裘符立刻點兵點將,命王燁做先鋒,先領騎兵一千支援,自己則率大軍隨後就到。 鎮北關出兵時,茲遼已經被圍了七日,所有防禦設施基本損壞,城內也已彈盡糧絕。再有一戰,茲遼可破。 守城將領已經對援軍無望,正準備開城投降之際,被人叫罵住,隻見參軍辛揚舉著劍,有敢言降者立斬不赦。 “茲遼還有二十幾萬百姓,要是投降,隻怕他們的頭顱會被堆成山高。” “參軍,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不會有援軍了,朝廷根本調不動那些將軍們。” “那就死守,戰至最後一人,從我開始!” 見參軍如此果決,守城將領也無可奈何。 辛揚來到街上,開始動員百姓。北疆早已揚言“屠城”,百姓紛紛加入守城戰鬥中。 “轟隆”一聲,脆弱的城墻終究是沒擋住猛烈的進攻,不堪重負的塌陷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耶律楚材立刻命令全軍壓上,進城不封刀。北疆的士兵從缺口一湧而入,辛揚在戰鬥中被擊倒,隻能無力地看著百姓被殺。 “啟稟將軍,遠處發現西趙騎兵。”斥候來報。 耶律楚材略微有些驚訝,都到這個時候了,西趙怎麼還會派遣援兵,要派不早派了嗎? 得知隻是一千先鋒,後麵還有魏裘符的大軍緊隨其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耶律楚材打算避其鋒芒。下令士兵快速洗劫焚燒城池,然後撤退。 完顏寧很不服氣,他自率軍隊去與先鋒交戰,耶律楚材也不攔著他,自率軍隊帶著戰利品和俘虜離去。 望著茲遼飄起的滾滾黑煙,王燁知道已經來遲了,北疆已經破城。他夾緊胯下白馬,加快了速度與隊伍拉開了距離。 見有北疆士兵前來接戰,王燁執起弓,發出一箭,正中那先鋒的眉間。 完顏寧在軍前,但見白馬載將,颯遝流星,若白虹貫日,勁弓一挽,箭嘯九天,發矢必中。一連射死了周圍十幾名親衛,退意油然而生。 背後箭袋已空,王燁拉開了距離,高舉手中的長槍,無數騎兵從他身後湧出,憤怒地殺向敵人。 王燁更是一馬當先,率先沖入敵陣,如入無人之地殺到了完顏寧前,多虧近衛拚死保護,完顏寧才得以狼狽逃脫。 此戰斬敵五百有餘,俘虜千餘人。王燁神勇的名號,逐漸開始在軍中傳播。 茲遼已被焚毀,看著滿地百姓屍體,王燁內心難抑著憤怒與哀悼,發泄地怒吼一聲,將槍貫插入地上。 “嗚呼!天亡西趙!” 呼喊聲吸引了王燁的注意力,隻見廢墟當中,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鮮血與塵土布滿他的臉,他高舉雙臂怒號著。 “賊臣不救,孤城圍逼。堂堂君父,竟將茲遼二十萬百姓視作草芥!天不悔禍啊,誰為荼毒?” 王燁的內心深受震撼,問及姓名,知是參軍辛揚,以禮待之。祭奠過茲遼亡魂後,旋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