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槍聲(上)(1 / 1)

四月底的藺家鎮,春意漸濃,但氣溫依舊帶著一絲涼意。小鎮的樹木披上了嫩綠的新裝,預示著夏季的臨近。與關內相比,口外的氣溫要低幾度,夜晚的寒意更加明顯。盡管如此,隨著夜色降臨,春的溫暖也在逐漸滲透,讓人在漫步時能感受到季節的溫柔轉變。   “大哥,天氣越來越暖和了,再過幾天,咱們就能在大白天展示這新槍了。”何貴穿著厚重的呢子大衣,肩上背著嶄新的步槍,邊走邊對身邊的武鳴說。他不自覺地又檢查了一遍手中的武器,仿佛這樣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威風。   “聽說堡上的人提過,大概再過十幾天,我們就要去多倫了。到時候,拿著新槍出操,隊長肯定不會多說什麼。”武鳴心裡清楚得很,自從新槍發下來,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在人前炫耀一番。有時候,即使不熟悉新槍,也會在夜崗時偷偷帶上,雖然夜裡無法炫耀,但也算是過了一把癮。   “大哥,你聽說了嗎?堡裡的人說東家在給大家蓋房子,誰願意在這裡安家,就給誰一處宅子。”何貴低聲說道,每當聽到堡子裡的人提起這事,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能有自己的家,對他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想。   武鳴對東家要給大家建房子的消息早有所聞。最近,那些家丁們都乾勁十足,每個人都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一處住所,好把家人接過來。雖然口外的生活條件不如口內,但至少在這裡,他們能夠確保溫飽,而且收入也比在家鄉辛苦耕作要可觀得多。   “別出聲,你聽到什麼了嗎?”   武鳴警覺地低聲詢問,遠處倉庫傳來的撞擊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在這個小鎮,夜晚通常隻有巡邏的護鎮隊員在走動,居民們早已熄燈休息。武鳴和何貴緊握手中的步槍,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嘩啦”“嘩啦”   武鳴示意何貴跟隨,兩人輕手輕腳地靠近倉庫,隻見大門微微敞開,透過縫隙,隱約可見內部的動靜。武鳴靠近門口,聽到了裡麵人的喘息聲。   “何貴,你跟在我後麵,我先開槍,你再補。別讓我們同時開火,萬一都打空了就麻煩了。”武鳴小聲吩咐,他們曾在山上打獵時就有這樣的默契,一人先開槍,另一人根據情況補射。   “嗯!”何貴緊張地點頭,喉嚨乾澀,心跳加速。   兩人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穿過門縫,循著喘息聲,發現了不遠處的黑影。   “你是誰?”武鳴突然站直,大聲質問。   “啊!”黑影驚慌失措,試圖逃跑。   “砰!”武鳴果斷開槍,黑影應聲倒地。槍口的火光映照出,那是一個驚慌的男人。   “啊……”緊接著,另一個方向傳來尖叫。   “別……”武鳴試圖阻止何貴,但為時已晚。   “砰!”何貴在緊張和尖叫聲中也開了槍。   兩聲槍響如同夜空中的驚雷,打破了小鎮的寧靜。   從倉庫裡傳出的兩聲接連的槍響,打破了原本寧靜的小鎮。油燈幾乎是在槍響後的數秒接連亮了起來。   住在堡裡的家丁們在被槍聲驚醒後,急忙的點起油燈,然後沒過幾秒又急忙的把燈熄滅。   “誰知道外麵出了什麼事,萬一要是土匪打過來怎麼辦?要是順著這燈火再殺到這地方來,到時大家可都全完了。”   這時被驚醒的家丁們那裡還敢睡覺,雖然關了燈,但是大都漆黑一團的宿舍裡摸找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順手的東西,以防萬一。   作為團練隊長,王鶴覺得自己眼下再舒服不過,手下管著上千號的兄弟,每個月幾百兩的餉錢拿著,就像現在大家都住在藺家堡裡頭自己也有權隔那麼一間單間在裡頭住,這幾年除了知足以外,最讓王鶴操心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這幾百號兵不兵,民不民的新兄弟。   “別看穿的吃的比巡防營的兵還氣派,肩上扛著嶄新的步槍,又是皮子的子彈盒子,皮子的武裝帶,可這些頂多就是那麼一層皮,披掉他們的皮,娘還不如土匪,糟踐了東家一個月上萬兩白銀。”   快五月了還他娘的沒練成兵,全他娘沒一個爭氣的東西,都擱在老子跟前給老子丟臉,幾乎每天都是帶著這樣的怒氣睡下的王鶴。   今天臨睡覺前還覺得眼皮真跳,心裡也亂的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總覺得會出啥事,一直在這盯到下一點鐘,困的朝不住的時候才算躺下。   剛一睡下沒一小會,這打亂外麵就傳來了槍響,而且是接連兩聲,被槍聲驚醒後的王鶴打了一個激靈,心下那顧得那麼多。   隨手撈起掛在墻上的鏡麵匣子,然後一蹬上長腰的帆布鞋,鞋帶沒來得及係,外衣也沒穿就直接套上呢子大衣,一腳把門踢開,大聲的招呼著堡裡的兄弟們。   “兄弟們敢緊給我起來,東家平時好吃好喝的養著兄弟,現在到用大家夥的時候了,大家都給我打起精神,別讓東家覺得養了群廢物。”   開槍之後的人什麼感覺?   是害怕?是慶幸?是激動?或是悔恨?何貴不太清楚,隻能說所有的情緒聚在一起。   這時倉庫的燈已經被武鳴打開了,若大的倉庫被照的透亮。看著眼前的場景,武鳴隻是呆呆的看著,從來沒有殺過人的武鳴,這會隻是在這發著呆。   “哥……怎……怎麼辦?”   這會已經醒過來神的何貴,看到地上躺在血泊中的人,失去了主心骨的他,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到自己大哥。這會除了自己的這個大哥,何貴真不知道能依靠誰。   這時的廠房裡還殘留著那股淡淡的火藥味,聞著這股打小起就非常熟悉的火藥味,武鳴呆滯看著躺在血泊裡的男人。   “大哥……那……那個女人是……是我……殺的?”   何貴指著十來米外躺在木箱上的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說到,那個女人的頭顱被子彈擊穿,白花花的腦漿混雜著血絲散落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