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序的小鎮(1 / 1)

三名挑戰等級頂多四級的強盜被輕鬆截停在巷子裡。   明明與夏倫隻差七八步的距離,卻成了死也邁不過去的天塹。   興許是他們乾強盜久了,生命力也變得強大,直到在哀嚎中又受到數次的補刀攻擊才靜歇在地上,不再掙紮。   迅速殺敗強盜的高挑女子也放下手中平舉的武器,伸手將伏在地上避開射擊線的夏倫拉起。   “沒傷到哪裡吧?”   “還好,你怎麼在這裡?”夏倫拍走衣服上的塵埃,對女子說道。   女子轉過頭來,借著遠處的火光,終於是看到她黑色盤發下那有點秀氣的鵝蛋臉。   隻是那眼皮塗抹的黑色煙熏妝容,配上簡單隨意塗抹的紅色唇彩,更讓人感到這人是個脫離傳統的豪氣奔放女。   這種樣貌,俗稱風塵氣。   她一邊給武器填裝彈藥,一邊觀察著周圍環境:“獵團看到警告紅煙就馬上啟程回來了,剛好我也受到貍花小姐的通知,看你們這樣子是被追得夠嗆的。”   “這位小姐!你手上的是矮人符文火器?還是震旦那邊的栓動式火槍?有賣家路子嗎?都怪那些金鋼矮人小家子氣,有技術也沒放幾把火器流出來市麵……”   比坎寧這人是真不怕生,眼巴巴地望著女子手裡的槍械,就差沒上手摸了。   女子速度壓上最後一顆彈藥,把槍口對準比坎寧,讓後者立即自覺閉上鳥嘴,舉起手慢慢後退。   “這人是你新收的小弟?”   “一個剛被保釋的囚犯,暫時跟著我。”   “這位尊敬的女士,我要更正夏倫先生的一個描述詞,我是一名商人學徒,隻是……是的,我是囚犯。”麵對揚起到頭部的槍口,比坎寧不再解釋。   “你這小子是看到美女了,之前在酒館不見你說這麼多廢話,趕緊過來拿裝備。”   夏倫是物盡其用,既然人在隊伍裡了,管他是誰,都要給我出力。   強忍著血腥味摸屍掏包,將一把強盜用的鋼刀拋給比坎寧,夏倫自己提著一把有些崩口但仍舊鋒利的長劍,又背上一把寬刃刀。   其餘的繳獲也就幾個五十麵值的銅幣。   他們身上的內襯皮衣既不好帶,穿也沒多少用處。   看來這群強盜是真的沒帶什麼好東西來,突出一個窮兇極惡。   “行了,我們趕緊走吧,這裡快要變成戰場了。”女子勸住快要被血腥味熏吐的夏倫,“你都快嘔出來了,別為了撿些垃圾而耽誤時間。”   夏倫可沒在現實裡麵對過這場景,能去第一時間想到去摸屍拿武器都算有膽識和理智了。   “行……嘔,我們走。”   三人組隊疾行在街道上,其實現在已經陸陸續續有鎮民在家裡待不住而跑出來了。   加上四麵八方都喊出來地打殺聲,真是叫破天都沒人看你一眼。   什麼叫混亂,什麼叫無序。   現在的黑森林鎮就是這樣的地方。   “托莫悠,你那些獵團的朋友都去哪裡了?”   “他們也有家人在鎮子裡,肯定是回去看護家裡的。我們最好先出鎮子,或者幫助守衛鎮壓強盜。”出身荒野的托莫悠解釋一番,順帶給夏倫拋出兩條選擇路線。   瓦萊莉已經外出鎮子探查幾個小時,但現在沒消息回來,可能遇到意外事。   兔子小眠也不知道蹦躂到哪裡去。   夏倫分析著,在心中呼喚起貍花小姐。   夏倫:現在能聯係上洛靈她們兩個嗎?   貍花小姐:早就通知她們了,無響應的回信,都怪建設者你的萬神殿等級太低了喵,傳信可不一定收到。   被貓小姐拐著彎又吐槽一遍,夏倫是真沒轍。   他有這種經營能力早就自己開豪車逛街了,也不至於步行遇到老爺子,然後被扔到這個異世界。   但也就嘮上那麼一句,貍花小姐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跑有多遠跑多遠。   夏倫實力太弱,現在不適合參與到這種隨時被暗箭穿心的戰場,即使萬神殿能復活他,但那也是有代價的。   這個代價沒白紙黑字地說明白,連貍花小姐都不清楚,所以更要小心謹慎。   夏倫將反胃的感覺壓下去,他現在的職業是萬金油的求學者,特點是啥都能學。   在有托莫悠壓陣的情況下,通過強盜來鍛煉戰鬥技能是一個十分誘人的選擇。   不過強盜那邊也有挑戰等級十五級的高手,翻車概率也是大大的有。   夏倫左右思索不到十幾秒,便是下了決定。   “我們現在回去,幫助馬裡多一起鎮壓那個決鬥劍客歐羅蒂,托莫悠你放冷槍時注意避開致命區,我們要生擒他。”   “沒問題,BOSS。”托莫悠俏皮地用雙指打了個敬禮手勢,眼色中露出一種激昂感。   決鬥劍客?!   還是強盜那邊的!   這和她可是隔壁行業的本家了。   較勁的心上來了,不用著夏倫用啥激將法。   而被兩人自動忽略意見的比坎寧趕緊扛著刀跟來,這機靈人也覺得夏倫說的在理,那可得跟緊點,不然外麵狼太多,他這塊小肉不夠分。   三人小跑重返酒館。   偌大的主街道被踏成碎塊,嘶鳴的鋒刃斬出癲狂的火花。   馬裡多兩人穿梭在疾風中激鬥,隨手打出的劍路便是夏倫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幻影。   而天青翼龍呢?   這麼大一條翼龍去哪裡了!   夏倫張大眼也望不到天上地下有龍的身影。   地麵戰無法全麵發揮馬裡多的能力,反倒是以單挑出名的決鬥劍客在逐漸掌握優勢。   常人一時難以插手,但夏倫身邊站著的托莫悠雙眼已經閃動起來。   高速移動的身影,由她鎖定!   死亡之眼,啟動。   在托莫悠的視覺感官裡,世界色彩瞬間變得單調,一切速度減緩。   揮舞手半劍的歐羅蒂整個身體變成無數白點組成的圖像。   在這幅點陣圖像裡,有著數個扭曲白點陣列的漩渦,這些漩渦就分布在頭部、胸口、腰椎、下陰、喉嚨等常見的人體致命位置。   托莫悠沒有眨眼睛,直視這些致命弱點,右手從腰間槍袋中拔出一把轉載六顆子彈的雙動式左輪手槍。   左掌壓發擊錘,右指扣發扳機。   六顆子彈在這個單調世界中陸續飛向歐羅蒂的雙手手臂與雙腿。   真實世界中,歐羅蒂心有感應地望向托莫悠的方向,手中的劍刃瞬間改變方向。   “砰,砰,砰”   夏倫還在觀察著,就聽到三下槍聲。   驚訝中再望去,歐羅蒂的手腳已經冒出了三朵血花。   身中四顆子彈而無法穩住身體的歐羅蒂被馬裡多抓準機會,一劍架在喉嚨,直接曲在地上。   而這個時候,夏倫才反應過來,望向托莫悠手上還冒著硝煙的手槍。   高手過招,秒秒鐘決下勝負。   被二打一擊倒在地的歐羅蒂舍去了自己偽裝的那副優雅劍客形象,開始以強盜式發言罵起祖宗十八代來。   馬裡多同樣造他十八代下三路,再加外三族的母豬都罵進去。然後泄憤式打了十多下,終於把護著腦袋的歐羅蒂打暈過去。   “和我比,呸!我出來打群架時,你連蝌蚪都不是!”   馬裡多吐了口混著血的口水,然後撕碎手下敗將的衣服當止血帶綁在手腳上。   顯然拳怕少壯,老家夥也被傷到不少地方。   “你們怎麼回頭了?這位漂亮小姐的手速不錯,子彈也是附過魔的,不然這人身上的軟甲都破不開。”   馬裡多又不是純鄉巴佬,一眼就看出托莫悠的手法與子彈特點,對於火藥槍械是一點都不驚訝。   “不回頭,就怕你這老家夥把我的工錢都賠在這上麵了。”夏倫指了指塌了半邊的酒館,這極有可能是天青翼龍出場時乾的。   “都什麼時候了,還聊工錢。”馬裡多從廢墟中撿到一瓶幸存的烈酒,喝了兩口解了渴,就倒在傷口上消毒。   雖然馬裡多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可夏倫看著就痛。   這時比坎寧終於插上話了:“那這個人怎麼辦?”   馬裡多指了指送上門的比坎寧還有夏倫。   “你們兩個扛著跑。”   ——————   將昏迷的歐羅蒂像綁豬一樣係在一根粗木棍上,夏倫兩人挑著這俘虜跟在馬裡多身後。   他喘氣抽空問道:“馬裡多,你的翼龍去哪裡了?”   馬裡多看著前方一片火光,臉露凝重之色:“我讓它去支援鎮長那裡,這些強盜不對勁。”   “是因為太有組織度和目標性嗎?”夏倫從那些強盜統一穿戴標記身份的紅絲帶就隱約猜到了。   “你很敏銳,從他們的用語還有戰鬥習慣上來看他們確實是野路子的強盜,但強盜會在安定的時期這樣顯眼地攻擊城鎮嗎?”   馬裡多說著沖到前麵,將兩名追趕鎮民劫掠的強盜兩劍殺死。   將受驚的鎮民指引往安全的地方後,馬裡多補充說道:“黑森林鎮是王國北進落日森林的重要聚居點,我可不信這些強盜會冒著惹怒傳奇職業者的風險來劫掠些許金銀財寶,那可是有命拿沒命花。”   “這種舉動確實不符合強盜那種見風使舵和欺軟怕硬的職業行徑。”夏倫同意道。   比坎寧絕不做個隱形人,插嘴發表起自己的意見:“按我說,是不是你們太久沒剿過匪啊!以前我也跑過兩次這條商路,就沒見過這種規模的強盜,上百人的大商隊說襲擊就襲擊。”   比坎寧作為強盜匪災的連續受害者,自然是對這些人恨之入骨。   但很可惜,僅僅靠嘴上的功夫,可吹不死悍匪。   嗯,某個人形巨龍的女人除外。   “這是一個幌子。”沉默許久的托莫悠突然出聲,“就像壞人會在富人家屋前點一把火,等他們都出來救火了,他便可以進行自己的計劃了。”   馬裡多笑了起來:“很有趣的比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托莫悠小姐你之前是乾什麼職業的。”   “狩獵、收賬、有時順路就兼職當個賞金獵人。”托莫悠對這些事無需隱瞞。   “難以想象小姐你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會乾這種要命的活,不過不是人人都是貴族老爺。就像我好不容易才在大商隊裡混到助手的位置,結果一波強盜就把我打回原型,錢沒有了,朋友也死光光了。”   比坎寧以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這些話,但夏倫驀然明覺他為何從強盜出現後就說這麼多話了。   這份無從釋放的心理壓力,在這時候無比渴望著身邊有個人願意傾聽苦楚而已。   如果沒有,那麼通過某些方法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是極好的。   聽到比坎寧的話,馬裡多搖了搖頭。   但很快前麵出現的一位倒在地上的衛兵吸引了他的目光。   “斯萬!”他來到這位衛兵身邊,周圍的地上都是血液。   有他的,也有強盜的。   聽到呼喚,年輕的衛兵睜開自己的雙眼,虛弱地說著:   “老馬裡多……鎮長……還有我母親……母親……”   生者沉默了,最後話語並不是對奪去自己性命的強盜的怨恨,而是對母親的思念。   “我知道了,安心睡吧,斯萬。”   馬裡多熟練地為年輕人合上失去光彩的潰散雙眼,沒有一聲嘆息。   夏倫看著這位有過幾麵之緣的年輕衛兵在自己身前逝去,心有點難受。   但他也沒有說話。   將衛兵身體放直,武器拿在手中,眾人往鎮子中心繼續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