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藤原布(1 / 1)

警視廳的先鋒警車駕駛員以無與倫比的技術踩下剎車,並敏捷地轉動方向盤。警車在瞬間漂移,橡膠輪胎在碼頭的平滑水泥地麵劃破了一道深長的痕跡。   身材肥胖的小鬆原俊警視廳警官直挺挺地從警車輕鬆地下來,緊身警服包裹著他的巨大身軀。他從懷裡掏出了彌勒-1931特警用的轉輪手槍,然後橫眉立目地看向碼頭中心。在那根黑色龐大的墻邊,他的“老朋友“壬生京四郎站在那裡,單手搭在胖胖的腰際。他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金色的臉龐仰望著漆黑的夜空,深深地吐出一口煙,似乎並沒有將警察的到來放在心上。   警察們步步緊逼,快步走向壬生京四郎已經放下武器的下屬,他們配合默契,迅速將他們製服。最後,壬生京四郎被警察們牽引上了警車。   ......   ......   東京警視廳的總部,人們尊稱其為“本店”,然而更常聽到的別名卻是——櫻田門。   桌案被憤怒地敲擊的聲音,令中年律師毛利壽三郎震驚不已。   當冰寒的劍鋒穿透腋窩時,死亡如狂潮般湧來,經常讓壬生京四郎感到無名的恐慌。   桌案被敲擊的聲音使他暫時清醒過來,發現是侄兒世良公則的憤怒。   他怒不可抑,仿佛是他自己,而不是他那身為大哥的叔叔,受到了羞辱。或許,自從清水和一在府邸第一次對他揮劍指責,他就已經將此視為恥辱。   世良公則這個年輕人雖然年紀不足三十,但是長相端齊,一副黑濃的八字胡。然而這兩撇胡子,並沒有使他顯得更成熟。   “好了,公則!冷靜一點。”壬生京四郎倚著墊背椅,那雙修長的眼睛斜視著輕蔑。   “毛利先生,我必須在今晚之前離開這裡。”壬生京四郎身居上位多年,總是帶著一種自然的威嚴。   律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頷首道:“好的,好的……”   “二叔!您真應該認真考慮我的建議,對付那個怪物……”世良公則深吸一口氣,怒不可遏地說。   壬生京四郎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鬆垂的眼皮下閃爍著冰冷的殺意,看來,他也意識到他那“大材小用”的錯誤想法必須得到改變……   ……   ……   晚霞將臨。   此時在東京郊外一個馬場。   在一張實木桌子上擺著一個類似於“骨灰盒子“的漆黑物體,那是一臺收音機。兩個木削的旋鈕打亮了它的麵板,隨之響起了悅耳的旋律。一隻骨架突出的黃色大手正在調節右邊的旋鈕,音樂的音量逐漸升高。   這首歌曲名為:全然陌生於婚嫁之時。   歌曲的表演者歌聲深沉、清脆悅耳。   你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歌曲表演者就在眼前,卻又不知究竟在何處。唯一確定的是,在那個漆黑油光滑滑的黑色箱子裡並沒有她。   在這個時代,甚至連孩子都已經習慣了收音機中的音樂,但這個男人一直相信,這是這個世界中的神奇魔法,他們將少女困在黑盒子中,讓她永遠地唱歌,或許唱夠了日子,她就能被釋放,或者說,有人可以打破這個法術,將她解救出來。   每個人都有他們的命運,男人心想,自己的命運可能比黑盒子中的歌姬更為奇特。   他還記得那天夜裡風雨交加,雷聲震耳欲聾,整個東京都仿佛在迎接他的降臨。可惜,他過去的武技在新時代的火武器麵前一錢不值。   幸運的是,壬生京四郎的出現讓他擺脫了卑賤的乞丐命運,也因此,他以一些“陰暗“的體力活作為回報。   他是“天室“元年帶來的噩夢,這個名號實至名歸,特別是在他得到那柄特別定製的長柄硬質合金兵器之後。壬生京四郎作為他的“救命恩人“,隨著他日益變得強大和適應一切,他對他的態度也漸漸慎重起來。   這種尊重介於恐懼和尊敬之間。   馬場上有兩隻小馬。一隻皮膚淡花,毛發白如雪,四肢壯實,肚子上方的鱗片具有腹生龍鱗的特性,非常稀有,這隻小馬被叫做小龍駒。   另一隻全身火紅,精力充沛,肌肉健碩,一雙黑銅色的大眼睛非常漂亮。它雖年紀尚輕,但已顯大馬的氣度。這隻小馬被叫做:小赤狐。   男人骨架雄壯,麵龐瘦削成凹陷,濃眉如刀斜落到鬢角,隻是眼神略微無神,整張臉略顯倦態。   他坐在一張竹編的凳子上翻著吉川英治的《三國誌》,並且靜靜地聽著收音機裡名叫李香蘭的女歌手的歌聲,那淒涼而美妙的嗓音。   遙遠的地方突然響起汽車的轟鳴聲,男子耳朵微動,顯然這聲音讓他感到些許困擾。   汽車停在馬房的外圍,一夥人蜂擁而入。   男子合上他完全看不懂的《三國誌》,站起身準備喂馬。   小龍駒和小赤狐正待在馬房的圓形柵欄內,兩枚小馬都還沒斷奶,男子在桌上調配熱水與奶粉,兩隻小馬聞到奶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即馬蹄子亂踢並期待地湊到柵欄邊。   率領這夥人的正是從警視廳釋放的壬生京四郎,以及他的侄兒世良公則。   壬生京四郎把口中半根雪茄遞給身邊的小弟,拉直西裝領帶,恭敬地邁步前進道:“藤原先生,您最近可好?”   藤原先生繼續攪拌奶粉,嘴唇緊閉,沒有回應。壬生京四郎擦了下額頭的汗水說道:“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希望藤原先生再次幫我一次,這是我仇家的住址……”   壬生京四郎小心地將一張紙條放在桌上,他轉念一想,知道藤原先生不識字,急忙把紙條拿起來道:“就在涉穀區三丁目,六號一樓。拜托了!”   壬生京四郎轉身跟隨他的手下快步離開,揚起手中的絲巾一邊走一邊擦汗。世良公則走在叔叔旁邊,心懷不忿,嘴裡低喃道:“二叔!這家夥越來越猖狂了!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安分一點!”   壬生京四郎這時沒有興致理會侄兒,隻當他在氣話,帶著手下急忙離開了這個他出錢建設的馬場。   藤原先生的名字叫做藤原布。   他曾是壬生京四郎手下最強的殺手,為他鏟除過無數敵對勢力。   然而藤原布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他現在隻希望能平平靜靜地生活,最後一天能在這山林中安靜地離世,那樣他就可以在彼岸,與他故去的妻女團聚。   他拿起桌上那張寫著地址的紙條,緩緩揉成團,丟進廢紙簍裡。   兩隻小馬早就餓得在圍欄裡轉圈,藤原布把調好的奶裝入喂食器裡,加上細小的草料,他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