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捕快的講述下,一幅數十年前的畫卷便緩緩展開。 彼時的芙縣雖然呈現出了沒落的趨勢,但遠沒有今天這般衰敗。那時候的縣令叫魚得水,他的模樣,早已經沒有人再記得,隻有人知道魚得水出生在魚家。 魚家是本地的大戶,縣裡大大小小的官員多多少少都和它沾些關係。如果有誰說自己得罪了魚家,那他肯定沒有幾天好日子過了。 魚家雖然在縣裡威風凜凜,但放到整個鳳朝,那魚家不過就是個二三流家族。魚得水雖然在縣裡作威作福,但他有一天色心大起,竟然看上了當今聖上的愛女。 後來的結果怎麼樣,當然就不用我說了。 老捕快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像是在清清嗓子,又像是後麵的話遠遠的超出他的認知。總之,他在說完話後冷冷的加了句“當年鼎盛一時的魚家,嗬嗬,現在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人還敢說自己是魚家的了······” 林翔很詫異地望向老捕快,這時候的老捕快狀態很奇怪。不像是一個年老頹廢的老捕快,倒像是一個背負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林翔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不過看到老捕快那一看就不想多說什麼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搭。 “大人不是先前好奇我們有幾個人嗎?”老捕快這時突然開口道。 確實,林翔也一直很好奇這一點。 按常理來說如果縣裡長期沒有人來,那這些捕快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呢? 要知道,古代捕快們的工資可不是從天上平白無故的掉下來,他們賴以生存的就是每年挨家挨戶收取的費用。 可現在的芙縣,不要說讓百姓們挨家挨戶,定時定點的交稅了,就是自己吃飯都力有未逮。 而留下的人,要麼是戀鄉情重,要麼就是和眼前這個老捕快一眼,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眼前的幾個捕快著實出乎了林翔的意料:他們既不過分樸素,也沒有想象中舊時官吏的殘暴猙獰,隻有幾個挽著褲腳的“鄉間老農”恭恭敬敬的向林翔施禮:“拜見大人!” 看著眼前這幾個絲毫沒有架子的捕快,林翔感覺極度的頭疼。 在來的路上,他設想了諸多可能,有擔心手下人不服管教,當地百姓對新的政策存在無解,等等······· 但唯獨眼前的情況,著實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或許有人會說,這樣的官吏不才是真正與民同樂的人嗎?但此時的芙縣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效仿當年商鞅在鹹陽東門徙木為信那樣,將官府的威信重新立起來。 亂世用重典,不外如是。 除此之外,在這個製度和生產力都落後的封建社會,農業和手工業還是大頭,占據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GDP。而林翔來到芙縣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先將傳統的農業和手工業復興起來,畢竟隻有作為基礎的農業手工業之類的重新開發起來,才能讓社會開始下一個環節。 古代農業的發展由於缺少科學知識的幫助,所以畝產量往往不是很理想,各朝代在幾十斤到幾百斤不等,但始終無法突破千斤大關。 即使是到了明清兩代,糧食的生產依然受到種種限製,而林翔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辦法重新開通水利工程。隻有水利得到充分開發,糧食的產量才能得到提升。 值得慶幸的是芙縣當年就是皇帝的禦用花園,早年間為了直送京城開發了水道,也順勢將當地的水利工程給重又翻新了一次,不然即使是林翔在這一時半會恐怕也很難會有所作為。 《儒林外史》裡麵的蕭雲仙也曾經做一方縣令,治一方水土,在書中的他也用了足足三四年的時間才將僅僅是一道繞城的水利工程修繕完整,完善水利的難度可想而知。 解決完水利工程的問題後,被叫做“老張”的捕快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老張大名張靖宇,麵善心善的老實人,祖籍就是芙縣本地人,因鄰裡推舉,自願成為捕快。 林翔曾經問過他,你今生有什麼遠大的理想之時,這個憨憨的大個漢子隻說了句:“保護好我們芙縣的父老鄉親們” 林翔知道這樣的人雖然內心最為簡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這樣的簡單也可以帶走一個人本不該有的煩惱。如止水,也如鏡花,於這紅塵三丈中最是美妙。 可憐徐翔不過是世俗中一個不知道自己將要從何來,從何去的可憐人罷了。 父母,失蹤的妹妹和孫星······· 這世俗中的每一個人,每一樣物,都是日夜相伴的懷念。 自然在這個文化和讀書被上層的貴族壟斷的時代,百姓們匱乏的語言不能對這種先天的美好加以描述,但不妨礙人們對它加以欣賞。 由於張靖宇的傳播,這時候的芙縣人都知道芙縣來了個愛民如子的好官,他肯定能帶領芙縣走向繁榮昌盛······等等一係列的話 “老張”不是很會說,在大場麵的時候總是磕磕絆絆的,不過終究是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或許,這就是這個時代人民特有的單純吧······ 林翔暗暗想著,腳上步子卻邁的並不慢。 他也要走到人們的身邊,聽一聽他們的聲音。 原來是今天的“百曉生”到了。 在精神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一個遊走四方的江湖“百曉生”是村子裡麵每個人的偶像,他時常拿著一個馬紮,一本正經的就坐在村口開講。 林翔也走了過去,靜靜地聽著那些陳年舊事。 有那秦淮河邊的麗影,有長眠地下的過往和江湖恩怨,也有那方士一輩子尋仙問道卻最終一無所獲······ 最終一切的一切都沉在了時間的長河中,一去不復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