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路無話,到了小溪邊,楚擇燃在杜鳴川身後給他打著燈,杜鳴川仔細地洗了洗臉,而後坐在溪邊的大石上又脫了鞋,開始脫襪子。
楚擇燃眉心跳了跳,往後退,“你又幹嘛!”
杜鳴川好笑地看他一眼,腳伸進水裏洗了洗,擡起來給楚擇燃看自己的腳底板。
楚擇燃眼神有點飄,好像那雙腳是多麽禁.忌.私.密的物件,定了定神才看過去。
手電筒照射下,那雙足更顯白皙,好似散發著微光,瑩瑩如玉,但腳掌上卻有幾個水泡,生生破壞了這份無暇的美感。
楚擇燃蹲下來,不自覺湊近看了看,“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又怎樣?你會當著心上人的麵來背我?”
杜鳴川這句話說不出是嘲諷還是委屈,反正楚擇燃心裏很不好受,他還想再看看,杜鳴川卻把腳收回去,坐在石頭上,借著手電筒的光開始擠水泡。
楚擇燃看他抿唇努力了半天,擠得滿頭大汗,卻是一個水泡都沒能狠下手弄破,隻好起身坐到他旁邊,直接握著他一雙腳放自己腿上,手電筒遞給他,“拿著。”
杜鳴川一愣,眨了眨眼,接過來,“哦。”
楚擇燃擡頭看他一眼,被他那一聲撓得心裏癢,懷疑他在故意跟自己裝乖,卻沒吭聲,低頭專心對付那幾個水泡。
“你不餓?”他問。
杜鳴川道:“爬山爬得沒胃口——嘶!”
杜鳴川突然一顫,楚擇燃趁他分心回答問題時眼疾手快地擠破了一個水泡,杜鳴川吃痛,拍了他肩膀一下,“你輕點兒!”
楚擇燃沒躲,哼了聲,“嬌氣死了。”
但解決完幾個水泡,楚擇燃也是滿頭大汗。
杜鳴川從兜裏掏出管藥給他,楚擇燃自然而然幫他抹上,擠兌道:“準備得還挺周全,也知道自己嬌氣?”
“是啊,一把年紀了還嬌氣,可不得好好準備。”杜鳴川臉偏向一邊。
楚擇燃握著他腳緊了緊,生怕他又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鳴川沒說話,楚擇燃心裏有點慌,隻好自己找話,“體力那麽差,幹嘛還答應來爬山?”
杜鳴川看著他,挑眉道:“我要是不來,你跟你那‘心上人’表演給誰看?”
“……”
這處遠離營地篝火,四周是夜裏看不清的樹林,草叢中蟲鳴陣陣,耳旁溪水潺潺,天上繁星璀璨,楚擇燃對上杜鳴川那雙眼睛,好像要被他看透。
“什麽表演。”楚擇燃低頭幫杜鳴川穿上襪子。
“沒有表演?”
“沒有。”
“那你真喜歡她?”
楚擇燃頓了許久,“……嗯。”
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托起他的下巴。
楚擇燃來不及反應,那股熟悉的暖香便猝然靠近,浸入呼吸,柔軟的嘴唇輕輕貼上了他的唇。
楚擇燃呼吸一滯,頭腦暈眩,一動不動。
杜鳴川撫上他臉龐,微微張口,撬開他齒關,深入進去。
手電筒掉落在地,光柱照射在溪邊的山壁上,映出一個圓形巨大的光圈,光圈內是兩個交纏的影子。
楚擇燃遲鈍地眨了眨眼,呼吸.粗.重起來,他握住了杜鳴川的肩,不知是要推開還是拉近,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劇烈,然而不等他考慮清楚,杜鳴川便迅速撤離——
“楚擇燃,你既然敢說,我就敢信。”
杜鳴川抹了下唇邊的濕跡,星光下眼神灼灼發亮,道:“我確實喜歡你,但也沒那麽賤。明天回去我會跟你父母說清楚,生意繼續,聯姻就算了。”
“……”
杜鳴川穿好鞋離開,走得毫無牽掛。
楚擇燃的手下意識抓握了一把,手心卻空空蕩蕩。
四周是看不清的樹林、草叢,蟲鳴停歇,天上繁星璀璨,溪水孤獨地奔流。
他的心在一瞬間飽脹異常,又在下一瞬洩光了喜悅,空留滿腔慌亂與酸澀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