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凡之所以能這樣誇誇其談,還不是因為他在一些媒體上看到了關於袁世凱的一些歷史記載。袁世凱稱帝,有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而曝光這二十一條的恰恰是報紙。 報紙是社會的希望,是人民的眼睛。 既然是已經發生過的,那就順水推舟。趙不凡說出這個策略,善耆還真琢磨了一下說:“你這麼說我還真想起一個人來。” “王爺英明。” 趙不凡一如既往的恭維著,心裡想,你想起誰來和我有什麼關係?隻要離開這裡,我就去一趟攝政王府,然後拿到一幅帶有『尚書省印』的殘畫,我就溜之大吉,回現代去了。 “我現在就把所知的二十一條全部寫出來,你幫我送與一人。”善耆認真地說。 “我?”趙不凡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怎麼?你不同意?” “奴才怎麼會不同意,隻是奴才愚鈍,怕耽誤了王爺的大事。” “我看你有幾分精明,阻止袁世凱這竊國賊登基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聽到這句話,趙不凡腦海裡浮現出了《功夫》裡的經典畫麵,一個流鼻涕的小男孩站在一個老乞丐麵前,老乞丐說:這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騙子大騙子! “嗻!” 無論什麼樣的畫麵感,趙不凡嘴上還是忠誠地回應著,他心裡其實已經有預案了,隻要能離開王府,立馬做自己的事情去。歷史的大事和他有個屁關係。 第一次來的時候,趙不凡對善耆王爺不熟,回去在社交媒體一查,還能不知道這善耆是誰?這家夥可能在歷史上就是一個落魄王爺,但他閨女出名,北平城最有名的女特務川島芳子就是他閨女。 不過,現在這個川島芳子也就七八歲吧,可能還在王府某個角落裡過家家呢。 不管怎麼樣,善耆奮筆疾書,把二十一條盡數寫在紙上,並讓趙不凡把這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交給一個叫英斂之的人。 聽名字好像是一個外國人,實際上英斂之是正經八百的旗人,英這個姓還是老佛爺慈禧賜予的。英斂之的老婆還是皇族血脈。 1902年,英斂之建立了《大公報》,抨擊權貴,為民直言,在民間可是威名赫赫。不過,前兩年英斂之離開了《大公報》,回到京都住在了香山靜宜園裡麵。 雖然英斂之已經不是《大公報》的主筆,但《大公報》的首任主筆方守六先生仍舊對英斂之言聽計從。 善耆把寫好的『二十一條』疊好,交給趙不凡。然後對著外麵喊了一聲:“顧敏。” 一個反戴腰刀的旗人侍衛走了進來,趙不凡認識他,這個就是把趙不凡帶到六王府的那個頭目,他個子不大,身體很結實,手裡扶著腰刀,弓著身子,一路小跑進來,單膝跪下:“王爺,您吩咐。” “你跟著趙公公,確保趙公公安全的把這封信送交給英斂之先生。” “嗻。” 趙不凡心裡別扭,知道這是六王爺善耆不相信他,但他又不敢把這份不滿溢於言表,隻能低眉垂目,一副忠心狗奴才的樣子。 兩人出來,趙不凡就把信拿出來,遞給這個顧敏:“侍衛爺,這封信極為重要,若你把這封信送給英斂之先生,這大功勞就是您的。” “既然是王爺吩咐自然是要你做,你膽敢推辭,我宰了你。” “侍衛爺威武,如今京都風雲變幻,並不太平。即便是王爺也不知道該信誰,該不信誰兒,所以,我的試探請侍衛爺莫怪。” 顧敏錯愕了一下,還慚愧地說:“原來這是公公的試探,公公聰慧,王爺之福。” 我福個屁,我福,有你跟著,我也不好跑到攝政王府去,隻能先去一趟香山了。 這個叫英斂之的旗人,前幾年信了天主教,於是從天津回來,在京都這邊主持宗教。前幾年英斂之得罪了袁世凱,但袁世凱卻拿英斂之沒有什麼辦法。英斂之有些手段,無論是《大公報》還是天主教的生活都和英法脫不開關係。 袁世凱雖然為一國之尊,也不敢得罪歐美強國。 …… 趙不凡和顧敏到了香山之後,按照舊禮投貼拜訪,有個下人把趙不凡和顧敏引進了茶房,一個丫環給沏茶,但是足足有一個時辰都沒有人來見趙不凡。 說實話早就等煩了,但是趙不凡卻有自己的心思,他在這一個時辰的時間裡賣力的喝著茶水,看到顧敏端坐,趙不凡笑著說:“侍衛爺,不怕您見笑,奴才是真的憋不住了,去趟茅廁。” “公公請便。” 這是早就想好的尿遁,離開茶房趙不凡找了一個墻,蹭蹭的就爬到了墻上。本想翻墻出去溜之大吉,沒想到半條腿坐在墻上,偶然看見一個人從街角竄出來,捂住一個路過的平民的嘴巴,然後掏出雪亮的匕首,照著腰眼子,狠狠的就是幾刀。 這幾刀可夠狠的,那人當時就沒了氣息,就在趙不凡的眼皮子底下被拖進了靜宜園。 趙不凡騎在墻頭,雙腿直哆嗦,這真不把人命當回事啊,人家就是路過,這說殺就殺,這什麼地兒啊? “公公慢點,可別摔著您。” 下麵有人說話,趙不凡低頭一看,下麵這人穿的乾凈,人看著也挺精神。發辮撿了,但不是顧敏那樣,前麵是禿頭後麵半長不短的樣子,這人發型整齊,四六分。 “謝謝,您是?” “在下英斂之,公公可是善耆王爺派來的人,怎麼上了墻頭啊,您要是想走,我開門相送,也不用爬墻啊。” 好嗎?被家主給照見了,趙不凡心裡尷尬,麵不改色,從容地說:“屋內喝茶,有些悶熱,我涼快涼快。” “那您涼快了嗎?” “涼快了,我這就下來。” 趙不凡隨著英斂之進了茶房,英斂之並沒有提及趙不凡上墻的事兒,倒是讓趙不凡免了一些尷尬。 坐在主家的位置上,英斂之看著放在茶桌上的未開封的信件,臉上的溫和少了些許:“善耆王爺向來與我不和,卻派人送來這樣的一封信,想必是大事。” “您看看便知。” “為了能讓我活的長一些,我還是不看了。” “您這是~” “這封信進了靜宜園,立刻跟來了兩個尾巴,不知何人,但我讓手下把他斷了。” 顧敏聞言色變:“沒發現有人跟著,大人英明。” 英斂之雖然創辦報刊,組織教會,平日為人做事也帶著一股子書生氣。但是,英斂之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自幼習武,殺伐果斷。 “門口殺兩個人還能掩人耳目,但若是你們離府,我就保不了你們了。” 趙不凡聽得一頭霧水,這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剛才看見有人被殺就讓他挺不理解的,現在好了,這和他還脫不開乾係了。 咱不就是按照歷史的進程做一些推波助瀾的小事兒嗎?趙不凡心想我把這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給你,你登報,阻止袁世凱賣國,不就完了嗎? 你當你的愛國英雄,我做我的兩界買賣,互惠互利啊? 怎麼,還牽扯到我要是離開靜宜園,還有被殺的可能。 別說趙不凡一頭霧水,就連顧敏的表情也是懵的。英斂之看到兩人的表情,長嘆一聲:“你們知道《大公報》嗎?” “不知道啊。” 趙不凡和顧敏異口同聲的回答,趙不凡詫異的看了顧敏一眼,心裡琢磨,我是穿越來的,不知道《大公報》情有可原,你怎麼也不知道啊? 顧敏看到趙不凡不說話,趕忙用歉意的口氣:“奴才隻會伺候主子,對這些新事物並不了解。”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唄,還把我的話搶先說了。趙不凡正琢磨著怎麼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裡摘出來,卻不想英斂之笑了笑:“現在你們知不知道已經沒關係了,東洋人認定你們會把一些重要的情報透漏給報社。” “您處理的尾巴是東洋人?”顧敏詫異的問。 “嗯。” “英先生救命啊。” “我書信一封你們連同六王爺交予我的內容一同送往天津,隻要報紙上刊登了書信的內容,想必東洋人也騎虎難下,你們也就沒有性命之憂了。” “奴才義不容辭。” 趙不凡一看顧敏都表態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馬上也跟著表態:“奴才也義不容辭。” “好,我現在就寫一封書信,你們連夜幫我送天津去。” …… 兩人拿著英斂之寫給報社的書信,然後又拿著善耆王爺寫的書信走出了靜宜園。顧敏還在左顧右盼,趙不凡拉住了他,認真地問:“侍衛爺,您不覺得這事兒蹊蹺嗎?” “王爺所書關乎我族榮辱,有幾個東洋人尾隨也不足為奇,有何蹊蹺啊?” “那個英先生看都沒有看王爺寫的內容,他怎麼就知道寫的是大事呢?” “公公的意思?” “侍衛爺手段驚人,救出汪精衛時,並沒有被人察覺。那些日本,哦,不,那些東洋人根本不知道我們拿到了和他們相關的證據,所以,這尾巴跟著我們的的說法,是從何說起的啊。” 顧敏摸了摸清人獨有的大腦門,認真地問:“既然這事兒和我們沒有關係,那英先生……” “王爺所書,全是竊國賊喪權辱國的條款,想必這個條款,英先生早就知道了。東洋人害怕英先生報紙的影響力,所以在靜宜園布下了眼線。等我們來了以後,英先生趁著這個機會殺了眼線。” “為什麼一定要等我們來了才殺呢?”顧敏不明白地問。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英先生讓東洋人認為我們才是送信的人,等東洋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們身上之後,英先生的人已經把真正的內容送到《大公報》了。” “牛啊,趙公公,您真是內院的諸葛亮,足智多謀,咱們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