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交了食物的就是好族人,這樣的人就會得到族裡的鼓勵,多數人也就願意與其交往。而那些不上交的就被認為是壞人,容易被人孤立,族裡有事也不會考慮那些人。這就逼得他們不得不去上交,否則就好像成了罪人一樣,被大家唾棄。” “除此之外,這樣也簡介訓練了族人,讓他們都能參與戰鬥。” 說到這裡,黎貪忽然眼睛一亮:“其實我覺得我們也可以這樣,這樣既能讓我們存下更多的食物,也更加公平。” 當時輕點了下頭,回道:“哦,這個公平是怎麼來的?” “所有人都要交,不交的人就會收到懲罰,這本身就是公平的。再說大家上交的食物都不一樣,但是發下來的都差不多,那不就更公平了嗎?” 當時笑了:“那我費盡力氣獵殺了一頭猛獸,將其上交後發下來的食物卻與刨草采樹者一樣,你覺得這對我來說公平嗎?” 黎貪沉思了一會兒,回復道:“可是對於那些年老體衰,或是傷病纏身的人來說,他們沒法獵獸,就隻能交些簡單的食物。” 當時又反問道:“那如果我正值壯年,卻隻想混日子,隻願意上交一些簡單的呢?” 黎貪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當時見他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繼續笑問道:“無論交還是不交,隻要大家一起,那就勉強可以稱得上公平。但是你要知道,相對於九黎的所有人都不用上交來說,姬水部的人都要上交,大家同是人,你說這對他們公平嗎?” “你說這對他們的族人有好處,可是真正受益的是他們嗎?不是,真正受益的是姬水部的管理者,他們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每天有數不清的食物交上來,而下發多少又是他們說了算的。還有,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得到了大量的武者,也就是我們口中的獵者。靠著這些人他們才能掠奪別族,才能成為大族,這才是他們的秩序。” “他們這樣做並不是為了所謂的公平,權力也從不是為公平服務的。之所以要這麼做,歸根結底是因為人都是懶惰的。而秩序的建立,最初就是為了對抗人的惰性,讓每個人的體力都能得到充分的利用。” “從上位者的角度來看,這樣確實是對全族有利的。像我們九黎,有些男人明明正值壯年,但是卻儼然是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雖然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是卻是上位者的失敗,是我們的失職。” “你想向他們學習,說明你有誌向想進步,這是好事。但是你也說了,我們的位置不同,所以我們不能隻去學他們,更不能完全與他們一樣,這對我們沒有好處。上麵的每一個小動作,延伸到下麵去都是如天塌地陷般的改變。所以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一步一步來,你懂嗎?” 當時見黎貪一副惶恐的樣子,心知他不可能一下子理解這些,便忽然話鋒一轉道:“說起獵者來,發視跟我說前幾天你去與他演了演,結果怎麼樣?” 說起這個,黎貪眼中的光芒頓時熄了幾分,他開始回想起那天的經歷來。 那天,黎貪去九黎的石舍,終於找到了發視眾獵者,他們剛剛巡邊回來,正聚在一起談笑著說些讓黎貪臉紅的事情。 發視也意識到了來著不善,跟眾人簡單說了幾句後,眾人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以平時聽訓話的方式了解這個遊戲的規則。黎貪也才了解這這個所謂“武演”的具體形式。 首先自然是分兩方,發視和黎貪各自為一方的首領。 至於手下的人,就從獵者中挑選,一人一半。不過怎麼挑也有門道:第一次是黎貪先挑,發視帶走剩下的人。而下一次就輪到發視先,黎貪次之。再下次又是黎貪先,就這樣二人輪流來,也顯得更公平些。 除此之外,場地也有要求。 範圍是在九黎南部,具體選擇在哪裡隨便挑。 這點黎貪倒是不在意,反正無論發視在哪他都要找過去。 再然後就是勝利的方式,隻要手下的人能夠抓住對方就算勝利。 詳細了解完這些規則之後,黎貪迫不及待地開始了選人環節。 眾獵者站成一排,他們已經被發視訓練得差不多,站在一起倒時陽剛之氣撲麵而來。 黎貪從每一個人麵前走過,打量著他們的身形。他們也在觀察著黎貪,想搞清楚這個沒來幾天的“獵者”有多少東西。 最終黎貪還是按照心中的預想,選出了他認為更加強壯的一批人。而另一半自然是被發視笑納了,並且發視也沒特意換地方,就在黎貪的對麵不遠處準備好了,等待著黎貪的進攻。 黎貪看對麵站著一堵人墻,心中大喜:“他們不主動過來抓我,看了是害怕我們了,這樣看來我們肯定能戰勝他們。” 然而就在他安排手下的獵者們讓他們平推過去時,卻發生了讓他此生難忘的一件事。 任他如何下指令,那些人就是坐在地上不肯動! 黎貪本身就是有些社恐的,他也不太會與那些人交流,於是雙方就都憋著,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黎貪心中著急萬分,奈何無論他怎麼說,那些人就是隻管坐在地上,權當聽不見他說話。 他們就這麼耗著,期間黎貪還要不斷承受發視的嘲笑的眼神,這讓他更加難受。到最後他也不想與那些獵者說什麼了,雙方就坐著硬耗。對方的人墻見他遲遲不過去也坐下來看他的戲,一時間給他尷尬的想要找個地洞鉆進去。 最後還是發視給他賣了個麵子,將那些不聽話的獵者們“訓斥”了幾句,於是這件事便如此草草收尾了。 這就是黎貪第一次與發視進行武演的全部經過,且不論最後的成敗,黎貪甚至連一個結果都沒能得到,連反抗的過程都沒有,他全程都在跟手下的獵者們乾耗著。 這件事給黎貪帶來了不小的陰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一度不想做這個獵者副首領了,好在是昨天獵者新換了一批,隻剩發視知道他的尷尬事跡。 既然當時問了起來,黎貪便將這件事添油加醋地跟當時說了,隻是他過程中不斷強調獵者們是多麼不聽話,大有將他們說得狗厭人棄的意思。 當時聽了,隻是淡淡一笑,隨即問了他一個問題: “黎貪,你說為什麼獵者們聽發視的話,卻不聽你的?為什麼有熊人麵對族裡要求的上交食物這件事,卻不得不去執行?”頓了頓,他又開口道:“為什麼湮澤一直在試圖反抗我們,卻從沒有成功過?” 黎貪頓時驚恐萬分,抬頭去看當時,卻發現他仍笑著,好像並沒有把這當回事。黎貪自然不會回答的,一是他不知道。再者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敢說。說錯了話惹當時生氣了還是小事,一旦表現得很關心這些事,把自己扯了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當時見他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便自己答道:“黎貪,你沒有權力。” “你知權力是什麼嗎?所謂權力,其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形式,其背後一定是絕對的暴力!這才是其駕馭別人,讓別人隻能聽從的原因。” “你沒有權力,所以他們不聽你的,但是聽發視的。有熊的族人沒有權力,所以他們必須向有權的人屈服,按他們的意願活著。湮澤一係人有一點權力,可是不如我的大,所以他沒辦法反抗我。” “黎貪,這世間就是這樣,想要讓人按照你的意願辦事,隻有讓人臣服於你!隻要有了權力,你就能完成所有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