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貪!小貪!醒醒小貪!” 黎貪緩緩睜開眼睛,黎巨正在輕輕搖晃著他的胳膊。 “怎麼了?”黎貪剛剛醒來,還沒有完全清醒,昨晚他做了一夜的夢,夢中那些神秘難纏的人物不斷在他身邊拷問著他,他被困在山洞中,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說不出來。洞口似乎是橘色的天,又好像是那些人的黑影。 “外麵有人來了。” “來就來唄,讓我再睡會兒”黎貪昨夜跟黎經了解觀象了解到很晚,加上昨天遇到太多人太多事,此刻腦中依舊昏昏沉沉,隱隱有一絲頭痛的感覺。他現在隻想再睡一會兒,至於有人來了這種小事他一點都不關心。 “那個人是族裡派來的,說讓我們都出去見他。”黎巨見黎貪又要睡,趕緊補充道。 “誰啊?”黎貪雖然還想繼續睡,但見黎巨如此認真,心中頓時清醒了一點。 “不知道,是個男人。”黎巨難得露出一次焦急的神色,可見他確實有些害怕外麵的人。 “那走吧,出去看看。”黎巨拽了下粘在身上的草衣,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便跟著黎巨向外走去。 由於剛剛醒來,眼睛還不適應洞口外強光的環境,他此刻看前麵是模模糊糊地,不過走出山洞隻需要直著向前走就可以了。 “小心!”黎巨突然低喊一聲。 還沒等黎貪反應過來,他突然踢到了什麼東西,一個趔趄就撲倒在堅硬潮濕的石頭地麵上。 “哎呦!”他摔了個狗吃屎,鼻子頓時一酸,眼淚就湧入眼眶。 “誰!”他還沒爬起來,就聽到一聲怒吼在身後響起。 “是不是你!”黎經一把抓住他的左腿,他頓時失去平衡又向前倒去。好在這次他有了防備,雙手撐地,才避免了連續兩次磕到鼻子的慘劇。 此刻黎經已經站了起來,兩隻手抓著他的左腿。而他的姿勢則比較詭異,兩手撐地,右腿彎曲,膝蓋磕在地上。由於左後腿則被黎經高高抓起,他不得不將前身壓低,後軀抬高。 “哎呦放手!”黎貪想要掙脫,奈何一隻後腿被抓在手裡,他也沒什麼好的辦法。 “不放,你誰啊敢打擾你大母我睡覺?”黎經被人一腳踹醒,此刻正是一肚子氣。 “我黎貪,我不是故意的,你快放開。”黎貪沒辦法,腿在人家手裡,此刻隻能服軟。 “我管你是誰,你就是族正今天也得爬著出去。”黎經脾氣上來了,絲毫沒有保留,將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出來。 黎巨在一邊看著,他想幫黎貪一把,可是麵對一個暴脾氣的女人他不太敢。可是他什麼都不做的話黎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黎貪放開。再說大母特意交代了讓他們照顧好黎經,所以此刻他有些進退兩難。 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山洞口,“你們還不出來在這裡做什麼?” 那是一個略微尖銳,但是聽起來並不會覺得柔弱的男人聲音。 “有人打擾我睡覺,我今天非要他爬出去不可。”黎經並沒有注意到這是個她沒見過的人。 黎貪艱難的抬起頭,看著他向他們一步步走了過來。 由於昨晚他們進山洞比較晚,所以就睡在了靠近洞口的位置。 也因此那個人三兩步就走到了他們旁邊。 “蹬腿。”黎貪聽見他輕聲說。 蹬腿?對,蹬腿!這樣就擺脫身後的人。 他用力一收腿,雖然向前彎曲的不多,但是黎經還是被他拽的向前趔趄了一下。 就在他想要將腿向後蹬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後麵是黎經! 那是大母讓他們看好的人,也勉強算是他的朋友,最重要的,她是九黎的兄弟姐妹! 此刻收腿必然是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他用力把腿向外一彎,這才沒有踹到重心不穩的黎經。 但是,由於他的用力過猛,腿又臨時變換了方向,隻聽一聲悶響,他的腳踹在了石壁上。而他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身體就爬到了地上。等他再有意識,他就覺得大腿上部傳來陣陣鉆心的痛。 他的左腿脫臼了。 那一陣陣鉆心的疼痛頓時讓他喊叫起來,眼淚也不受控製地快速湧出。 那個人見黎貪此刻的表現,蹲下仔細摸了摸他的左腿,隨即站起來對黎巨說道:“他的腿脫臼了,你帶他林中,大聲呼喊幾句,待有巡者問你,你就說讓他帶路去找北號,給他接一下。”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 黎巨有點害怕去跟林中陌生的大人交談,但是他也不敢拒絕麵前這個人的話語,於是他隻好悻悻地扛起黎貪,一步一步向洞外走去。 “你是?”此刻山洞中隻剩他和黎經,黎經坐在地上,經過一番發泄終於有了些理智,此刻她想著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有些後怕。 黎貪是他在山洞裡為數不多的朋友,剩下的人要麼不敢跟她交流,要麼礙於與山洞中其他人的關係與她保持距離,她不想失去黎貪這個朋友。 “我是黎經,你是誰?”想了一會兒,她覺得此刻這樣都是麵前這個人造成的。要不是他進來,黎貪也不會蹬腿,也不會脫臼。 她沒去想如果他不進來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也沒想究竟是什麼導致這件事發展成這樣的,她也不願意去想,人都是這樣的。 “我?我是昆吾,是族中派來教導和管束你們的。”他的聲音依舊很輕,黎經卻從中聽出了危險的氣息。 “那你趕緊走吧,別在這裡煩我。”聽說他是族中派來了,黎經知道今天她是不可能奈何的料這個人了,她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很大,畢竟隻是她一時上頭而已。她現在很煩,不想見任何人,於是她便想要將他趕走。 “我是族中派來管這個山洞的,也包括你。”他繼續說道,言語中已經表達出明顯的怒意。 “管我?我大母都管不了我,就你?”雖然黎經有些害怕,但是麵子不能丟,至少嘴不能軟。 很詭異的,她聽到昆吾笑了。 隨後之間那個黑影兩步走到她的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擰,便將她掉了個方向,朝向山洞口。 “哎呦,疼死我了!你鬆開!”黎經想要掙紮,可是奈何昆吾力氣很大,她動彈不得。 昆吾一腳踹到她的腿上,雖然不疼,但是讓她朝著前方跪了下去。 “我問你,你可是九黎人?你可信奉玄鳥神靈?”昆吾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 黎經被昆吾緊緊抓著跪向洞口,此刻心中有些慌張。在此環境下,昆吾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讓她感到十分難受。 “你是九黎人,他也是九黎人,你為什麼要欺負同族?你可知九黎族規,同族需相親相愛,不可相期相辱?” 黎經不說話,心頭微微顫抖。 “九黎是女人的九黎,這話沒錯。但正是因為這樣,女人才更要自重,不可欺負族人,導致族中紛亂。” 黎經依舊沒有發出聲音,鼻子卻酸了一下,一行眼淚便順勢流了出來。 “今日罰你對九黎先祖行祭禮,望你能體會他們生活,傳承的艱難,知道族人之間該相互幫助,不可再傷害同族。” “黎經,你可知錯?” 昆吾沒再說話,手上的力也小了五分,他在等著黎經的回答。 黎經沒有說話,而是一下撲在了地上,她再也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 有羞辱,也有悔恨,更多的是有種失去了方向的迷茫。 規矩禮儀,她從小就是不在乎這些東西的,她覺得隻要她學到了更多的知識,未來能夠為九黎奉獻,她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活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所以很多時候她做事僅憑好惡,從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也不考慮別人怎麼想。 昆吾蹲下,輕輕用手拍了拍她的肩,柔聲細語地對她說道:“當時說過,每一個來到這片土地的人,都應該拚盡全力的活下去。我們活著本就不易,大家互幫互助才能活得更好,這才是九黎該有樣子,是我們的傳承之道。” 說完,他站起來走了出去,留黎經一個人在洞裡發泄著。 昆吾走出去,外麵的人立刻站好,密密麻麻的站成一片,等著這個“使者”的指示。 “從今日起,我將每天與你們一起,帶你們學習禮,了解術,知悉九黎。” “從今日起,不管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你們都是兄弟,平時有事一起做,有飯一起吃,有難一起扛。不要讓我知你們之間有互相欺負,排擠,敵視的人,否則你們就自己滾去追隨神明去。” “知了嗎?” “……”沒人回話。 “我再問一遍,知了嗎?”他的神態開始變得憤怒。 “知。”不知是誰回了一句。 “知了嗎?”他幾乎是吶喊起來。 “知!” 黎經在山洞口的石壁後麵,看見外麵孩子們齊聲吶喊,心中唏噓。 她順著石壁一屁股坐到地上,繼續擦拭她未擦完的眼淚。 “現在,你們所有人,給我一起做晨祭!” “跪!” 眾人迎著剛剛升起的太陽,齊刷刷跪了下去。 伴隨這一個簡單的晨祭,九黎新的一天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