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縐縐的老肖(1 / 1)

至於按人頭排查,李國慶也想到了,也提出了。   結果平時和李國慶配合最多的高個刑警第一個不樂意了,叫苦連天:“頭,壓根不可能,那車是從成都直達咱們這的,一趟上怎麼說都有兩千來人。加上這種車上流動性太大。沒法查。”   李國慶的小徒弟這時候抖了個機靈,接著話:“哎,咱們要追查車上的男性不就得了,估計能少一半。”   李國慶看著有些異想天開的徒弟,嘴角狠狠的扯了扯,罵道:“說話前動動你的腦子,咱們要查的是箱子,不是人,這最後一個小夥子也許就是個好心人,誰知道這箱子在車上轉了幾手?加上咱們完全沒法子確定這箱子從哪裡來的......現在咱們掌握的資料太少了。”   隨後李國慶的徒弟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師父,我知道那人不一定是那個箱子的主人,但是咱們可以整個失物招領,也許這人就會出來呢?”   李國慶剛剛想爆粗口:“人家憑什麼出來?”   就看到自己的小徒弟眼睛透露出一絲皎潔:“嘿,咱們就說這裡頭有貴重物品就成,要是那人有點想法,怎麼說都會來看一眼不是嗎?咱們也省得找他的功夫了,這人一旦出現了,箱子的前麵的人不就清楚了嗎,順藤摸瓜啊!師傅。”   李國慶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徒弟,這小子這次倒是難得的靠了些譜,這個法子應該有點用,總歸比乾愣著強,至於其他刑警自然就是挨個看乘客的信息,看看能不能篩選出來和那個小夥子身形相似的人。   這也就是發生前麵圓寸青年向李國慶提問的前景了。   李國慶看著大夥都在按部就班的乾活,一般情況下應該是安心了,但是他一想起大早上他打聽的情況,心裡就沒底。   他摸出兜裡有些皺皺巴巴的煙盒,招呼著高個刑警出去抽煙。   但是高個子刑警應該是有了什麼情況需要具體了解,和被鐵路部門安排過來的工作人員一直在確認什麼,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去。   李國慶瞧著高個正忙著,自己拿出一根來,走到吸煙區點上煙,一個人吞雲吐霧起來。   這是李國慶的老習慣了,遇到沒什麼頭緒的案子,抽根煙緩緩神也許就有思緒了,這是他師傅教的小竅門,盡管後來李國慶明白了這隻不是心理作用罷了,也依舊延續下來了這個習慣。   作為一個老刑警,李國慶對於這種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從來都是認真負責的,但是這次的事情非常的不對勁,經過三天左右的排查,沒有一絲的線索,而且李國慶的頂頭上司還在三番五次的強調不能打擾其餘不相乾的群眾,不能要求地方警務的同誌進行協作。   這樣的要求李國慶知道應該是盡量的縮小影響的措施,但是這對於一個黑色,市麵上最最最常見的箱子來講,這樣的不打擾,獨立辦案的難度大的出奇,而且李國慶還沒見著箱子裡麵的東西!   充其量就算是瞟見了一眼。   -------------------------------------   三天的時間過去了。   李國慶手裡的煙抽到一半,瞅著眼前像是流水一樣的火車站,嘆了一聲氣後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自己以前的生死哥們,打了過去。   “喂,老肖,哎是我,我老李啊。”   “哦,李哥啊......”電話那頭的人像是過了很久才想到李國慶,嗯了一聲,“李哥,您有什麼事嗎?”   李國慶伸手摸了摸有些乾澀的嘴唇,感受著煙霧壓著嗓子的感覺:“老肖,你知道前幾天咱們這火車站黑行李箱的事嗎?能和老哥我透個底子嗎?到底牽扯到了什麼,我這心裡沒底,查案子查不好,這你是知道的。”   過了大約10秒鐘後,電話那頭才傳來一個壓抑低沉的男聲:“我知道,但是火車站我不知道。李哥,這個忙我幫不了。”   “嘟嘟嘟......”   ——   沒等李國慶再說什麼,電話那頭的老肖掛了。   李國慶將手裡最後一點煙吸得燒到煙嘴後,狠狠的摁在垃圾桶上。   “哎。”   老肖要是不知道,那他認識的哪一個人都不可能知道了。   畢竟老肖現在那個位置,太高了......   李國慶心裡清楚,老肖這是還在記恨他,不過李國慶心裡也清楚,他沒資格指責老肖些什麼,確實是他對不起老肖。   當年兩人一起辦案的時候,遇見了個劫持群眾的瘋子,李國慶那會年輕氣盛,沒吃過虧,見著那個罪犯還敢大白天的劫持群眾,頓時火冒三丈,直接上去要和人家過過手。   但是對麵的是亡命徒啊!   不是李國慶在警校裡會留手的兄弟們,李國慶一個不留神胳膊上就狠狠的挨了一刀,盡管是小水果刀也叫李國慶倒吸三口涼氣。   本來文縐縐的老肖想的是麵對這種瘋狂的罪犯,最好的方法是安撫這人的情緒,先行解救人質,哪裡有李國慶這樣的完全不管人質的死活的直接沖上去和人搏鬥的。   幸好那人不僅僅是個瘋子,也是個愣種,李國慶挑釁幾句話還真管用,把懷裡挾持的姑娘一腳踹的遠遠的上去和李國慶打作一團。   老肖看著這副場麵,先是將那姑娘帶到大概十來米開外的地方躲好後,再回頭撿起路邊的磚頭上去給李國慶助陣。   但是讓老肖壓根沒料到的是那人的刀被李國慶悍勇的搶下來後,居然直接沖進了火鍋店。   那個年頭的BJ小巷子裡紮堆似的開飯館,其中以老BJ風味的銅鍋涮肉最多,這個老BJ風味到底是個什麼味道,不知道。   能讓人知道隻是每個小巷子的店鋪都自稱是老BJ味。   那個亡命徒沖進銅鍋涮肉的時候已經是被逼急了,老肖不是個迂腐的家夥,瞅見那人直接端起火鍋亂扔一氣,也急了,端起門口的火鍋就砸了過去。   李國慶這會那股子頑主的勁頭又出來了,明明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他反倒樂嗬起來。   畢竟知識分子急眼親自上陣的場麵著實少見,加上自己的胳膊上確實掛了彩,他朝著地下吐了口口水後狠狠的罵道:“娘的,小子夠狠的,再深點要見著骨頭了。”   其餘的吃飯的也都是看熱鬧不嫌棄事大的主,一個個都在起哄。   “嗨,孫子,你丫的端的是我的鍋——謔,真他媽的砸啊,你丫狠啊,爺們牛逼啊!”   “媽的,吃個火鍋,惹得一身羊湯,嘿,你們這兩孫子不死一個都沒完!”   李國慶和老肖追捕這人的時候沒穿警服,也不怨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在那說些風涼話了,他們一多半把李國慶和那個亡命徒當成誰家不懂事的小孩了。   那個年頭的北京城,不懂事的小屁孩下手最黑最狠。   見血是常有的事情,不過這些小孩也都有分寸,最多紮得都是胳膊大腿,沒人真沖著要害部位去。   這不,李國慶挨了一刀的地方正是胳膊肘子,正好全對上了。   老肖和那人互相潑了一頭的羊湯後,老肖恨恨的瞪了了李國慶幾眼,正準備安撫對麵的那人,讓他趕緊束手就擒,千萬別鬧出人命來。   但是就是這麼個時間差內,老肖沒注意到那人竟是直接拿手撿起了銅鍋裡火紅的碳塊,盯著老肖,雙目通紅,沖著老肖和老肖不遠處的幾個看熱鬧的群眾就砸了過去。   “嗨!孫子!!!”   李國慶大聲叫喚的時候已經是為時已晚,那碳塊瞅著就要到了。   李國慶當即就抄起最近的小凳子,朝前麵砸過去。   其實當年李國慶有兩個選項,一個是砸向老肖那個方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是那邊吃火鍋的群眾那邊,那邊還有幾個花季的姑娘。   從情感上來說,李國慶肯定是要砸老肖那個方向,畢竟老肖是戰友,但是不知道是出於對於老肖平日裡文縐縐的作風不爽,還是剛剛和那邊幾個姑娘擠眉弄眼的兩分情誼。   李國慶鬼使神差的砸向了那幾個姑娘那邊。   “刺啦刺啦......”   這是碳塊觸碰到人肉的聲音,這是老肖這輩子聽到的最為可惡的聲音,老肖第一時間沒有管自己臉上剛剛差點被燙穿的血印子,而是瞅了一眼李國慶後,像是瘋狗似的直接沖過去,將那人打的滿臉是血。   那是李國慶第一次看見文化人突然暴起打人,他一時間愣住了,在熱氣騰騰的火鍋店裡渾身冷汗直流。   李國慶知道那一刻起他和老肖算是完了一半。   自打那件事後,老肖算是毀了容,嘴上雖然沒說李國慶什麼,反而和領導說李國慶是維護群眾,心裡怎麼想的隻有老肖自己知道。   到了後來,老肖自己申請到緝毒大隊去,去最危險的地方去,以作風優良,敢打敢沖狠狠的立了幾個大功,徹底升職上去了。   李國慶將手裡本已經熄滅了的煙頭碾了又碾,晃了晃了腦袋,將往事從腦子裡晃蕩出去。   現在,李國慶隻關注一個點——關於那個箱子的這一切都他娘的不對勁。   麻煩老肖,本來就已經不是他想見到的場麵了。   李國慶苦澀的咧嘴無聲的啞笑著。   “可是,那黑色箱子我真覺得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