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老李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想起身開門,想問一聲誰,頭疼得厲害,一切都處於某種混沌之中。好在敲門聲隻響了兩遍就停了下來,樓梯踏步被快速蹬踏的噔噔聲從樓道裡傳來,“又是哪家淘氣的孩子”,老李想了一下,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快中午時,老李醒了過來。 “真的是老了,時時感覺困倦乏力。” 老李愛喝茶,壺裡永遠都泡著濃茶,時不時喝上兩口。這幾年,似乎是適應了濃茶,喝了濃茶也打不起幾分精神。濃茶早已取代水成為老李的日常飲品,睡前要喝,甚至起夜時也要喝上幾口。 起床第一件事仍然是喝茶。心情鬱悶,老李也懶得泡茶,先把昨夜喝過的隔夜茶拿來喝上兩口。 這茶格外的苦澀。 “唉,還是重新泡一壺吧。” 老李家的格局是一進門左手是南向的客廳,右手是北向的餐廳、廚房,從客廳餐廳之間穿過是一條小走廊,走廊兩側分別布置了三間臥室,一間洗手間,洗手間靠近餐廳。靠近客廳的第一間臥室是老李夫婦的主臥,雖然有時候梁會計也睡在工作室的單人床上。 老李在餐廳與客廳之間布置了一個簡單實用的小茶桌,茶桌配有飲水機、電水壺、茶渣筒。 老李對茶道並無興趣,也談不上品茶。隻是簡簡單單泡上那麼一大壺濃茶,隨時喝上幾口。茶桌放在這個位置,最主要圖個方便,無論人在餐廳、客廳、還是臥室,都可以方便的倒杯茶喝。實際上倒也起到一個分割餐廳與客廳的作用,實現了某種房間功能劃分的意味。 實際上老李家的客廳,除了老李每天晚飯後看看電視,倒也沒有什麼別的功能。而看電視這件事對老李來說,也就是個消磨時間,最近幾年,如果不戴上老花鏡,老李連電視上的人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楚。誰知道呢,戴上眼鏡就能分清楚了嗎?寧願模模糊糊,老李也懶得戴那該死的老花鏡。 茶桌並沒有配備椅子或凳子,老李習慣站著泡茶。 喝了兩口隔夜的冰冷茶水,老李仍未覺得清醒,將碩大茶壺中剩下的茶水和茶渣一股腦倒入渣筒,從桌上茶葉罐裡倒些茶葉到壺中,仿佛有些嘰嘰喳喳的噪音,是人聲嗎?是耳鳴嗎?還是自己腦袋在發懵。 茶壺被安置到指定位置後,按一個鍵就可以實現灌水、燒開的自動操作。 似乎是按鈕被按下的同時,家門又被敲響。 聽見敲門聲,小李也從房間探出頭來。 “也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已經躲房間裡玩了許久電腦遊戲,該死的電腦遊戲。”老李腦中的想法一閃而過,敲門聲已經容不得他想更多。 這次可不是開玩笑的小朋友。 老李打開門,一群警察出現在眼前,老李的腦袋更懵了。恍惚間,警察給他出示了一個什麼文件,兩個警察讓他在客廳坐下,問他一些姓甚名誰的問題,另外有兩個警察去了兒子的房間,還有人去了廚房、洗手間,一時間房間裡好像裝滿了警察。是兒子闖了什麼禍嗎? 也就是剛剛問完姓甚名誰這樣的問題,一個警察走進客廳在自己身邊的警察耳邊說了什麼,之後就被戴上手銬,兩名警察幾乎是夾著,帶老李往門外走。家門打開的時候,他聽到兒子喊了句,“我又不會跑,乾嘛戴手銬!” 看起來兒子也要被帶走了。 迷迷糊糊走到樓下,很多人在圍觀什麼還是等待什麼。 看到老李他們下來,人群圍過來,樓下的警察更多。他們隔開人群,給老李留出一條路。 陽光刺眼,一切變得更加模糊,老李依稀看到警察身後的鄰居們,一層一層圍著,仿佛在給他送行,世界似乎已經靜音,聽不到一點聲音。 應該震驚嗎?應該恐懼嗎?應該憤怒嗎? 被警察當眾帶走的人通常是怎樣的心情?老李不知道,他隻覺得有一點點困惑,一點點迷茫,最重要的,老李感覺又困了。坐在警車上,老李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他還不知道,這將是他未來幾天睡得最好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