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紗落地,在燭火的照耀下少年的臉映入了宋梨眸中。 少年紮著高馬尾,因為風吹的原因,額前劉海有點亂。 少年一雙桃花眼,高挺的鼻梁,因為受傷的原因,少年的嘴唇有點發白,但最動人的,莫過於少年右側眼角的那顆淚痣。 少年本就不打算殺宋梨,可沒料到自己的臉居然被麵前的小姑娘全看見了。 宋梨察覺到,麵前的少年對自己的殺意比剛剛還重,看來自己今日隻能賭一把了。 宋梨強行安慰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還不能死,大仇未報,老天好不容易才讓她重生改寫自己的命,自己不能真的交代在這裡。 謝辭君從剛剛見這個小丫頭起就開始打量她。 從謝辭君進這間房間開始,謝辭君就發現,這小姑娘出奇的冷靜。 而且當小姑娘關下窗戶後,明顯沒有立即轉身,而是猶豫了一下,或許,謝辭君在進這屋子時,她就察覺到了自己的行蹤。 謝辭君本來不想殺這個小姑娘的,但沒辦法,自己的臉被看光了,作為一個刺客,臉被看了那麼隻有一個選擇,殺了看見自己真容的人,否則,將來倒黴的就是自己。 可是,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冷靜,甚至對死亡之事好像早有準備。 謝辭君突然生出了一個逗弄宋梨的頭緒。 謝辭君唇角勾起一股戲謔的弧度。 宋梨隱隱察覺到,麵前男人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匕首明顯鬆了。 “小姑娘,你說,我是該自己殺了你呢?還是讓你自己動手自盡呢?”這還能選嗎? 宋梨無論選哪個都是死,還不如不選。 在宋梨看清麵前人的臉的時候宋梨就在自己腦海裡回憶了一百遍這張臉。 這位,就是她的那位短命未婚夫謝辭君。 宋梨與謝辭君的婚約是聖上下的。 因為宋寒瑛和謝燕策是死對頭,所以就想出了讓這倆結親家的念頭。 在宋梨出生後沒多久就被下了聖旨。 待謝辭君弱冠,宋梨年滿十六便舉辦婚禮。 可惜,在宋梨記憶裡,謝辭君也是在二十歲那年死的。 宋梨記得那日宋梨出嫁,婚禮不盛大,但也不簡譜,宋梨坐在花轎裡,那時候宋梨因為失了貞潔,原本和謝辭君的那紙婚約隻好作廢。 宋梨沒怎麼見過謝辭君,對於這個未婚夫,宋梨就沒當存在過。 後來皇帝突然下旨,讓宋梨嫁給許衍知,宋梨也很迷茫,一個失了貞潔的人,真的配得上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九皇子許衍知嗎? 出嫁那日,正逢是謝家父子出征,氐羌族來犯,謝老侯爺提前趕往戰場,留謝辭君在後領眾位將士趕往北漠。 說來也巧,那日宋梨的花轎與騎在戰馬上的謝辭君迎麵相遇。 少年看著停在麵前的花轎,既不打算讓路也沒有開口說話。 少年桀驁不馴,用著狂放不羈的語氣詢問坐在花轎裡的宋梨道“宋三小姐,我好歹也曾是你的未婚夫,請小爺喝杯酒不過分吧?” 少年的聲音不大,但也都細數落入了宋梨的耳中。 宋梨也沒在意那麼多規矩,直接從花轎裡走了出來。宋梨沒有下花轎,而是站在花轎門簾處。 謝辭君也禦馬來到宋梨麵前。 那時宋梨第一次近距離打量謝辭君,謝辭君長得很好看。 是京城男子中不可多得的美男,但少年骨子裡又有一股狂放不羈的傲氣。 那時候宋梨頭上蓋著紅紗蓋頭,在宋梨的視線裡看,宋梨發現謝辭君穿的內襯是一件紅色的裡衣。 不過那時宋梨也隻覺得是自己帶著紅蓋頭的緣故,也沒有多想。 此時,懷珠也很識趣的端著酒杯過來。 宋梨拿起一個盞,對著謝辭君道“祝謝侯爺凱旋” “承蒙三小姐吉言”少年拿起酒杯對著宋梨。 二人在街邊百姓的注視下喝下了這杯酒。 但宋梨沒想到,這杯酒,竟成了二人的送別酒。 一年後,氐羌族被打出中原,但不幸的是,謝家父子雙雙戰死。 宋梨在聽到謝家父子戰死的消息時也是一愣。 謝家是名將,因此被載記於史冊,名傳千古。 連自己的長子許瑾煬都說自己很喜歡這位謝小侯爺,可惜,天妒人才,年紀輕輕便戰死沙場。 現如今,這位短命的未婚夫正拿著匕首饒有興趣的捉弄自己。 宋梨此時很慶幸自己沒有內力,不然這家夥估計二話不說就會對自己動手。 “我與公子無仇,公子何故要殺我?”宋梨看著謝辭君的眼睛道。 “那小丫頭你知不知道,我一開始本不打算殺你的”謝辭君輕笑著回復宋梨。 宋梨心裡忍不住吐槽,自己的麵巾沒綁好,最後掉了被人看了臉就要把人殺了。 活像一個閨閣女子被男子毀了清白不肯負責所以恨不得殺了對方。 宋梨忍不住想翻白眼。 “我可以不殺你,小姑娘,但你也得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吧?”謝辭君盯著宋梨。 強者對於弱者都會有一種輕視之感,對於一個對自己毫無威脅的人,的確不用怎麼謹慎。 謝辭君可能也是這樣想的,畢竟在謝辭君看來,宋梨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丫頭。 所以宋梨想試著和謝辭君溝通,隻要謝辭君放鬆警惕,自己就還有逃生的希望。 身處絕境,也隻能賭一把了。 “剛剛那群人是近衛司的人,看來公子便是他們口中的刺客,我已替公子隻走他們,但不代表他們不會試圖折返,公子有這閑工夫想辦法殺我,不如想想該如何脫身” 宋梨的一番話,謝辭君也的確仔細想了一下。 宋梨年幼,一個小姑娘的確不敢對他做什麼,但是... 他也不能讓今晚見過他臉的人活著,不然日後估計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謝辭君不打算馬上殺死宋梨,而是想看看宋梨究竟會想出什麼理由來說服他不殺自己。 謝辭君將匕首收了下來,就在匕首離開宋梨脖頸一尺處時。 宋梨拾起手中發簪以最快的速度刺進謝辭君握著匕首的右手腕,謝辭君一陣刺痛。 手中的匕首也“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謝辭君吃痛悶哼一下,打算用左手去撿匕首。 但當謝辭君抬頭的那一刻,宋梨迅速抓起身後桌子上香爐裡打散出來的香灰直接往謝辭君眼睛上散。 宋梨甚至習武之人聽力驚人,所以故意踢到椅子桌子,迅速脫離謝辭君的控製。 再來到棋盤麵前的時候宋梨扯亂了棋盤,棋子落地,徹底打散了謝辭君辨別聲音的順序。 謝辭君在宋梨逃脫出自己身前時,伸手一抓,少女的麵具落地,宋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在打散棋盤打亂謝辭君辨聲識位時立馬跑出了天字閣房間。 …… 近衛司領事在帶著一群兄弟除了華仙樓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一瞬間,領事反應過來,宋府的三小姐一月前不是落水了。 寒冬落水,那寒水冰冷刺骨,他一個男人落水裡都會發高熱,更別提一個養在深閨裡的小姑娘。 “遭了” “頭,怎麼了?”一個小侍衛問領事的。 “回轉,立刻回華仙樓,那人不是宋三小姐,我們被耍了” 一席人紛紛沖往前往華仙樓的路。 宋梨從房間跑出來有沒有立即離開。 宋梨的右手還沾染著刺傷謝辭君時謝辭君手腕上的手。 宋梨立馬將自己的辮子打開,隨意紮了一個披發後前往一樓的一個房間。 路上,宋梨聽見了近衛司回來的消息,故意裝作害怕叫到“救命,殺人了” 近衛司看見宋梨,此時宋梨沒有戴著麵具,臉上有抹著一堆香灰,整張臉很臟。 近衛司看見宋梨慌張的表情,抓住宋梨問“怎麼回事?” “血,哥哥,上麵有一個帶著黑色麵紗的黑衣人,他要殺我”宋梨用力憋出了一幾滴眼淚。 “追” 近衛司的很多人都沖上樓閣。 宋梨笑著離開後去往另一扇門。 宋梨直接進入了華仙樓的賬房。 俗話說得好,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但是華仙樓的人估計沒料到,其實越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宋梨進來後,看見華仙樓的賬房,密密麻麻擺滿了賬本,包括平日裡住客的信息全都在這。 真不愧是懷珠,打聽消息這麼靈驗。 宋梨本來不想燒了華仙樓的,可是宋梨用了兵部尚書的官令,雖然是假的。 但也洗脫不了尚書府在期間參與的嫌疑,畢竟可以畫的如此相像,隻能回是自己府中的人。 為了不給尚書府天麻煩,於是宋梨讓懷珠偷偷打聽了華仙樓的賬房,雖然打聽途中花了很多銀錢,但也是值的。 宋梨走了一圈,如今外麵打亂,宋梨得加快時間。 宋梨轉了一圈後看見一邊擺著許多酒。 宋梨走過去,一腳將一壇酒踹翻,酒水散了一地,宋梨又從一邊拿起一根燃著的蠟燭。 現在很多人的視線都在天字閣。 宋梨來到賬房門口,將蠟燭扔在了賬房裡。 燭火順著撒在地上的酒水迅速燃燒起來。 宋梨則跟無事一樣,順著來來往往的群眾離開了。 而賬房內的火,慢慢的燒上了賬房。 天字閣內—— 近衛司的人隻看到天字閣裡淩亂的東西,棋子散落一地,香爐滾落在地上。 窗口敞開,地上還滴著幾滴鮮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領事來到窗前看了看外麵。道了聲“追” 剩下的其餘護衛都紛紛從窗口跳出去追擊此刻了。 而領事則看著一邊的掌櫃。 “掌櫃的,老實交代,住這間天字閣的人究竟是誰?”領事的現在臉色完全黑了。 “就是尚書府的小姐啊?”掌櫃的很冤枉的道。 “什麼尚書府小姐,她不是將軍府的嫡大小姐嗎?”這會輪到領事震驚了。 “就是尚書府的小姐” “你可有證據?”領事詢問道 “當然,每次來借助貴閣的貴客都會登基,登基的名字就是尚書府,賬簿現在就在賬房裡。” “不好了,掌櫃的”小廝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怎麼了?冒冒失失的”掌櫃恨不得揍這小廝幾頓。 “賬房…”小廝立馬指著賬房的方向。 掌櫃聽見賬房的時候一愣,立即詢問道“賬房怎麼了?” “賬房著火了,火勢很大,大夥怎麼也撲不滅”小廝一口氣說完。 掌櫃聽到這話幾乎暈厥。 “愣著乾嘛,快去救火啊”說完掌櫃也不顧領事了,直接向了賬房方向。 領事想了一下,如今賬房被燒,很難證實這是尚書府家小姐借住的房間。 而自己也惹不起尚書府。真是越來越離譜。 無論是將軍府還是尚書府,都不是他一個小小近衛司領事惹得起的,看來這次,自己又要一無所獲了。 甚至還會被數落,扣月俸。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