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山峰腳下。 灰塵揚起,閃現一和尚。眉心刻著桃花,背手而立,素白僧衣,腳踝掛紅鈴,氣勢洶洶落身至在他們麵前。目光鎖在了金來福身上。 這個人……? 在茶館的時候可沒有見過。 魏嵐手中的劍拔起,像什麼惡鬼來到他們麵前一樣,“是他!” 金來福打量一番眼前的僧人。 眉宇不善。不像個好人。 看了魏嵐警惕性抽劍,麵部緊張凝固,金來福對視上僧人的目光。如同兩具骯臟的靈魂在交錯,僧人也同樣用詭異的目光審視她。而她卻毫不閃躲,接了這能殺死人的目光。果然夠邪,怪不得魏嵐額頭都開始發汗了。金來福被僧人手心的氣直擊心臟,刺痛到她腳跟軟,大腿麻了,顫抖得差點站不穩。 本座也是你這個僧人可以冒犯的? 她手心裡凝聚陰氣,正好此地陰氣重,傷了本座,那便讓你知道什麼人是惹不起的!招祟氣,占卜邪卦。這是金來福上輩子最擅長的,精通無人能敵,讓你幾更死便是幾更死。 凝聚一半才想起來,她殘破之軀,又消了祟氣,除了血陰外,現在招祟……?來了吃的不就是自己嘛。目光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僧人,他也在觀察金來福集陰氣到底要使出什麼招數。可金來福卻放棄了。 金來福對他微微一笑,先放你一次。下次可就不是這樣輕鬆了。定要讓大師嘗嘗本座的占卜之術,竭心裂肺而死的折磨。 修皮鬼的陰氣已完全經裹在他們腳下了。那女鬼要是發現鬼嬰不見了,已經發狂了。金來福這一路趕上來可太不容易了。鬼嬰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在攔她的路,可太艱難了。好不容易上來了,這山她上定了。 輕輕皺眉邪笑,故作輕鬆問魏嵐:“你認識啊?” 魏嵐蓄勢待發,與僧人目光相交。他疑惑的表情仿佛在說:沒見識。 “箜元法師,你沒聽過?” 金來福哪認識什麼法師。她死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擱哪呢。 “哦,真是巧了,兩位也是要上山?” 空靈邪魅的聲音,灌入耳朵裡。震耳欲聾!魏嵐劍落地,雙腿跪地做了一個跪拜的動作。而金來福則是被聲音震退了幾步。 本座隻是沒力氣了,還真當本座沒本事呢?金來福也不管身體能不能承受招祟,手心再次聚陰…… 這時,茶館裡的那群人也趕過來了。 定眼一看,沒剩幾個了。他們剎那停了腳步,警惕後退。 那群人眼神恐慌無神,怵在原地半天不敢動。 金來福泄氣哼笑,他們的表情可太精彩了。一個僧人,能吃了他們不成?那樣恐懼……金來福又看了僧人,他不屑的眼角笑瞇瞇的,似乎在說:貧僧是天下無敵,無人敢冒犯。 箜元法師有什麼恐怖的? 不過凡人之軀,螻蟻而已。 僵硬凝重的氣氛。 手中的陰氣再次放下。藕身實在弱,這點陰氣都凝不起來,這會她可太廢物了。罷了罷了。不跟他一般見識,放寬心。仙君說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讓她好好做人。 “對!我們就是要上山。”金來福提高音量,如同怨鬼恨不得聲音炸死對麵的人。 金來福手提鬼嬰,正身大步走到他們中間,左右瞟了兩眼,“既然大家都是要去同一個地方,那走吧,正好結伴而行。” 魏嵐扯了扯她。 “你瘋了。” 魏嵐在想這個時候和眼前邪僧一起上山,就等著被刮吧!他才不想死呢。 對麵那群人也是這樣想的。 箜元法師年少入佛,佛法極高,隻是他不走正途。喜殺生,好人血。眉宇間的桃花,便是依附人血而生。人稱:陰桃花。 女子若是遇到他…… 是會走陰運的,與鬼結陰,活人入地獄為鬼妻。 箜元掃了金來福手上的鬼嬰,嘴角上揚,“施主好膽量。” 他們也注意到了金來福手上睡得舔嘴巴的鬼陰。 今日他們是真的出門不順,修皮鬼抓不到,反而差點被扒臉皮。這會又遇到邪僧,還有這個拿著鬼陰的“無息人”。 “我們就不上去了。” 此句落地,他們折了回去。寧願與修皮鬼周旋也不願意上山。 魏嵐看他們都跑光了,手拉著金來福胳膊對箜元道:“我們也不上去了。” 金來福不習慣被人拉扯,“放開!” “是‘我’,不是我們,誰跟你一道了。” 說完便邀請箜元:“既然是同道,法師一起吧!” 她倒是要看看令人喪膽的僧,到底有多邪。再邪也不還是上山躲邪鬼,這樣的邪僧,不足掛齒。 箜元眉眼帶笑,便做了一個“先請”的動作。 “……”魏嵐睜大眼睛,微微張開阻止的嘴巴,咽了咽口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猜測金來福和他是一活的。假裝不認識,一個邪僧,一個手提鬼嬰在此相碰,不可能是巧合。 他壯著膽跟了上去。手指明顯微微顫抖。內心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但是……修行之人不能如此貪生怕死,更加不能看著他們“光明正大”作惡。 “福哥,累了吧?” 說著便伸手過去,“我來拿吧!哪有這樣抱小孩子的。” 金來福嘴角上揚,也好,那你拿吧!魏嵐陽氣充裕,正好和鬼嬰相補,消一下鬼嬰身上的陰氣,讓他平和一些,不然擺陣集福的時候,跑了怎麼辦。 “好啊,那就麻煩魏兄了。” 魏嵐一怔,想不到這樣容易。剛剛他還寶貝的不讓人碰呢。現在答應如此乾脆,見鬼了。 他接過鬼嬰,生怕吵醒他。想要趁他們不注意掐死的時候,手在鬼嬰脖子處猶豫了片刻,最後“誒” 一聲作罷。看著和活人沒區別,要不是他那雙發紅的眼睛,魏嵐真不敢相信這祟鬼。 “啊——” “咯咯咯……” “……” 淒厲的慘叫聲,還有邪鬼母雞尖叫聲交雜。 那群人又跑上來了。 爭先恐後上山。 這山峰上還算是個凈地。主要是好像被設了什麼護界,陰氣濃鬱的林子,邪鬼之陰上不來。 連金來福踩上去的第一腳都有點困難。 “福哥你怎麼啦?” 滿臉大汗,魏嵐看他很累,腳步踩得很困難,像是什麼黏在他腳上了。 “沒事。” 箜元低眉看了一眼金來福的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和泥土黏連難以不行。但他身上又沒陰氣,不該啊? 再一觀察,金來福在他眼裡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沒什麼氣息。像極了一個空殼子,裡麵什麼也沒有。他……到底是什麼? 被扒了臉皮那人在人群中難受至極,接連嗷嗚。 整張臉皮都被撕了,血淋淋的,糊成一片,連眼珠子都是發紅的。已經看不出來是個人臉了。看了叫人心裡犯怵,沙沙作響,一陣一陣的磨砂感。 “師兄,感覺怎麼樣?” “疼……好疼啊……” “師兄,你堅持住……” 女修在他臉上撒藥,綠色的藥粉布滿整張臉。 下一刻,箜元直接掐了他脖子,沒氣了。 “……你!你……” 女修反應過來人已經死了,“你” 半天也不敢罵出來。隻能憋氣憤恨。一旁的人隻敢怒,半點話不敢說。 “師兄……” 女修眼淚汪汪,抱著那具屍體痛哭,然後離開了大隊伍。回頭憤恨看了一眼箜元。 魏嵐咬牙切齒道:“你……人家活得好好的,你乾什麼?” 箜元隻是笑了笑,看著氣不過大聲喊話的少年,走到他麵前道:“貧僧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金來福在一旁嗤笑道:“法師好囂張啊!”她又看了地上的死人,“殺得好!” 魏嵐嗤之以鼻:“什麼鬼話!” 在金來福看來,箜元不過是集了那死人的血,放在了額心養桃花去了。 這是他殺人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