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接到張紫霞,丙煥錢內心裡忐忑不安,雖然她隻是他的前妻。 丙煥錢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他的第二任妻子馬晗妮,今年會要急於離開,和去留學的女兒丙小雨一起出國。 和丙煥錢同樣緊張的人,可能不止他一個。 其中,就包括伍衛紅,也就是伍溢涵的老爸。 這幾天,伍衛紅也在高度關注張紫霞的相關消息,但是,一切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的傳聞。 甲衛權算是徹底忘記了這件事情,當年出那件大事時,他已經是某區的區長。 張紫霞被抓那年,甲衛權已經調到了中心區做熟記,但張紫霞不是在本市被捕的,也沒有押回本市來審理,留給甲衛權的印象,就不會很深刻。 這回張紫霞出獄,甲衛權全然不知道,想都沒想過會有這麼一件事。 近幾天,甲衛權很忙,不停的開會,不停的布置工作,創文、創衛、扶貧,這三件大事,繁瑣至極,甲衛權仿佛心力憔悴。 上次的省城之行,也不是毫無收獲,李大人給他下撥了一些款項,如彭老板那邊的道路工程款,李鎖鐵那邊的橋梁工程款,棚改工程款…工程款各按比例,下撥到位了一部分。 但是創文創衛的工程項目款,本來是他甲衛權爭取過來的,卻全部打到了高建虹的城投公司賬戶上。 那意味著,甲衛權這邊創文創衛要用點錢,就比如說,職工誌願者搞點補貼,還要開口去向高建虹要錢? 再就是扶貧專項款,在教育局丁有才這邊,倒是廳、府、扶貧辦三條渠道都撥來了錢,加起來有兩三千萬。但甲衛權那邊,卻沒有要到一分。 甲衛權現在別無他法。 他隻能寄希望於年終歲末,以及春節前後,賣房賣地了。 虹姨還是沒有得到調往省城的確切消息,心裡時不時的鬱悶,這天開完小組會議,其他人都走了,隻有她還坐在那裡發愣。 甲衛權收拾好東西,抬頭見虹姨還沒有走,就問她:“你不要快點回去開會嗎?快點去布置好了,讓各位職員趁著元旦節放假,把扶貧對象都走訪完。” 虹姨說:“開會…開會?會開得完嗎?多開一次…少開一次,又有什麼區別?” 甲衛權發現這不對,說話這麼大的火氣,象吃了火藥籽籽。 他問:“怎麼了?”甲衛權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叫她“媽”了,也沒再叫她“親密戰友”。 虹姨似乎回過神來,緩緩的站了起來,說:“沒什麼,走!陪我到外麵溜一圈?” 甲衛權看了看時間,說:“那,走吧!” 出來後,甲衛權上了虹姨的車子,虹姨親自駕車,這麼大冷天,她不僅不開空調,還把正、副駕駛室的窗玻璃降了下來,任由冷風往車子裡灌。 虹姨一路狂飆,開到東陽洲上,下了車,洲上的江風呼嘯,把她的衣擺、衣帽、頭發往上卷起,甲衛權跳下車後,被吹得瑟瑟發抖。 甲衛權急忙說:“走,去裡麵點一點東西吃,暖和暖和!” 虹姨重新進入駕駛室,關好了車玻璃,這才下來鎖車,她見不停搓手的甲衛權這個樣子,就說:“是先喝酒?還是先去泡個澡?” 甲衛權說:“先進去再說!”邊說邊往那艘特殊的艦船上麵走,虹姨大笑著跟在後麵。 裡麵暖和多了,服務生將兩人領入暖閣,沏上兩杯熱茶,問需要點些什麼? 甲衛權點了一瓶白酒,又點了四五個菜、一個湯。 兩人正吃喝得差不多了,忽然進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 甲衛權立即認出他就是朱思禮。 甲衛權說:“朱老板,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向沒看到你了。” 朱思禮換了一身裝束打扮,連發型也換了,與甲衛權前些時候對他的印象作對比,是顯年輕一些。 朱思禮說:“甲老板,我就說,我們肯定是有緣吧?!這麼快又見麵了!” 甲衛權不想跟他套近乎,說:“什麼有緣無緣的?你在這裡乾嘛?” 朱思禮故作輕鬆的笑了一下,說:“我本以為,有你這麼一位賢婿,一定不愁吃喝,聽祐彬講,你們分手了,那我還不得出來打工,自己養活自己?!” “你在哪裡打工?” 朱思禮不正麵回答,他說:“我老板請你過去喝一杯茶,甲老板,請!” 甲衛權問:“你老板是誰?什麼人?請我喝茶?” 朱思禮又笑了笑,說:“是啊!請你喝茶,你見了就知道了。” 然後又對一旁的虹姨說:“這位…就是叱詫風雲的虹姐吧?!虹姐,你獨自坐一會,我老板請甲老板過去聊幾句話。” 說完,又向甲衛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甲衛權起身,在朱思禮的導航下,七彎八拐,上上下下的,來到一間裝修考究的船艙裡。 並不見有什麼人,朱思禮請甲衛權先坐,他忙煮水沏茶。 過了一會,從裡間走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準確一點說,是一位年齡偏大的女人,看起來保養得還不錯,隻有四五十歲的樣子。 甲衛權盯著她看。 女人說:“認不出來了吧?老了…我們都老了…” 甲衛權還是想起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站了起來,說:“你是張…你是霞姐…你還沒老…你還是年輕時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張紫霞笑了笑,在軟椅上坐下來,架起了二郎腿,說:“小甲…不…甲老板,我都快六十歲了,怎麼會不老…是人…就都會有老的這一天。” 甲衛權乾笑了兩聲,掩飾住尷尬和內心的緊張,說:“霞姐,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我好去迎一迎。” 朱思禮沏好了茶,退了出去。 張紫霞說:“甲老板,我不來這邊,也沒地方可以去,畢竟這算是我老家。” 甲衛權忙說:“歡迎歡迎!歡迎霞姐回來安享晚年…不,是享享清福!” 張紫霞說:“享福就別說了,甲老板不要為難我就行。今天正好你過來了,我想問問你,那年我懷了孩子,你知道是誰去舉報的嗎?” 甲衛權聽她突然問到這個事上,心裡驚慌,但他確實不知道是什麼人去舉報的。甲衛權就故作語重心長的說: “霞姐,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還去想這些乾什麼呢?把每一天過好,開開心心的,身體好,就比什麼都強!” 張紫霞說:“甲老板,話不能這麼說,有些事情,不是說忘記,就可以忘記的,就因為那件事,我婆婆和公公,死得那麼淒慘,我跟煥哥兒,連送他們最後一程都沒能夠,你說我又怎麼忘得了?” 甲衛權就反問:“霞姐,那你說,這個舉報人是誰?” 張紫霞臉色凝重起來,她說:“這個人…就是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