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不姓李,姓胡。 祖上是唐朝大官,逃難到此,隱姓埋名,隻是為了活下去。 民間也有貴氣,因為人世有理。 胡門雖是以族長管理,但是,每一個胡門中人都可以自己做決定要不要做此事,就像李四要回去,這是他的決定。 胡銓是胡村的首富,做生意,他心裡裝的是全族人。每年收購蠶絲、茶、桐油也並非以低價收購,比市場價稍微高點。 所得除了家裡開銷,均由族裡的長老們商議一年族人的吃喝用度,也因此胡門中人感覺不到太大的貧富差距,當然也不養懶漢。 隻是在鄰村眼裡,這個村子與眾不同:住的房子是青磚白瓦,糧食豐足,包穀都是來喂豬。一般也很少娶別村的女子,除非是胡村的小夥子看上了,非娶不可。娶過來也是要過祠堂,要教女子老李家的家規。 胡家村的大街小巷一色是青石鋪的路,這一路進京倒像是去了偏遠山區。 胡村有一條十字街,算是最大的商業區,大街也隻有一條,一鏡到底,凡糧食、魚蝦、木材、布料、酒……各種買賣,都在十字街裡進行交易。 養蠶、釀酒、織布等是分散在小戶人家,及陶瓷鐵鑊、酒翁和酒罐皆分散在小戶人家,沒有固定要幾時幾分上下班,各家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處理,要是有哪家媳婦與老婆婆吵個架就要去祠堂說理。 不過,那是丟臉的事情,要好久才有一出這樣的大戲,到時候還會有鄉親們奔走相告:說是去聽理去了。 村裡有許多房子都有飛簷,許多臺門房子,大多都有照壁,很高的避火墻。家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還是棗樹。 庭院中有一個大水缸,裡麵有金魚和睡蓮,裡邊石砌大院,正房側院,有花園亭臺,廚房的門檻上掛著乾蒜、乾辣椒、臘肉、豬腳……就算是老李家的小家小戶,從那裡出來的女子也有一種活潑和豁達。 家家戶戶日子過得還不錯,唯一讓老族長焦慮的是: 家族的婚姻! 隻是在內部發展,會帶來一個致命的問題: 生出來的孩子不是多病,就是過早夭折,就算是娶了什麼“狗蛋”、“傻子”、“二愣子”……也養不大。 老族長常常說:“親上親,鐮刀挖心”。 胡實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種田人,他做夢也沒想到他會生出一個克星。 胡實娶了吳村的姑娘,吳家貧窮,過門後也是貴為娘娘。吳家因嫁到了胡村而感到自豪,原本在本村抬不起頭,如今吳村裡人都不敢小看,而且還又購置了十畝良田。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了三個孩子滿一周歲了。 老族長給三個孩子抓鬮,也把寫著“文”、“商”、“武”的簽也混在其中…… 三家的大人分別把三個娃娃放在鋪著紅布的大圓桌上,上麵擺放著書、劍、算盤、珠寶、金銀財寶…… 抓鬮開始了,三個娃娃一動不動。四周圍滿了人,最裡層是半大小孩,這樣熱鬧的場麵,他們是不會錯過的。 從裡到外依次是孩子、女人、男人……年紀大點的都坐在前排。 老族長就坐在中間,今天,他看上去有精神,眼睛泛著光。 “什麼情況?” 文弦的魂魄在胡實家娃娃的軀體裡發出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凡人聽不到,能聽到的也不是凡人。 “上神中計了,魔君用意念擊斷了琴弦。哈哈,你怎麼變成這樣?” 商弦看著旁邊的小娃娃就是文,忍不住笑起來。 “你不也變成小娃娃了嗎?” 這時,一個小娃娃慢慢爬向鏡子,伸手去拿起一麵有手柄的鏡子。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哇”的一聲哭起來。 旁邊的大人們“咯咯”笑著說: 大姑娘照鏡子 胡銓的臉上掛不住了,他期待兒子會去拿筆或是算盤什麼的。 “哈哈,要不要搶你老爸想要的那支筆?” 文弦故意對商弦說,他們的魂魄被困在嬰兒的軀體裡,意識卻很清晰。 他們都記得是神魔大戰,才被打入凡間。 眾人見胡實家的娃娃正朝一隻筆的方向爬去,拿著鏡子的是胡銓家的娃娃,他放下鏡子,也朝筆的方向爬去,無奈身體跟不上思維。 “這該死的人類軀體!” 他們還不習慣了靈魂被困軀體的感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天界的靈魂是沒有束縛的。 眾人一驚,看見兩個孩子正在朝筆的方向移動。 胡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時忘了給兒子加油,隻是怔怔站在那裡。 胡實家的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到了筆,順便也拿了一支簽,上麵寫著“文”字。 老族長高興得哈哈大笑,連聲說: 好好好! 沉思了一會兒說:“胡文成,胡實家的兒子叫胡文成,那接下來的兩支簽就不用再抓了。胡銓家的叫胡商,梅生家的叫胡威武。” 一個鼻子裡冒泡泡的小孩子,心裡說: 這麼土的名字! 突然,胡文成指著書本上的字就自己念出來,這個事情驚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紛紛議論是文曲星下凡。 神童! 看著他生得又很漂亮,像一個小官人兒。 老族長很看重小輩中有才之人,凡是入了他法眼的,都會特別對待。於是,便找到了村子裡的生意人,頗有家資的胡栓,希望胡栓能夠把胡文成過繼過來。 胡栓祖輩都是生意人,且精通貿易,就算在之前唐朝末期這樣民不聊生的年代,他家的絲茶桐油都遠銷外地,直到京城。 對於胡栓來說,能收一個神童,那是景上添花的事情,他對老族長的提議非常贊同。 這個叫胡實的男人,並不像看上去那麼老實。 一開始胡實沒有答應,想到自家還有五個孩子要照顧,也就同意了。 而今天就是過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