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彼年彼月少年時(1 / 1)

12年前   已經在記憶中淡化了的父親突然出現在林夏眼前,帶著送給她的禮物,以及她的新身份。   “小夏,你媽媽不在了,需要有個人照顧你,我這次回來就是專程接你去美國,弟弟和阿姨在家裡等你。”   “那是你們的家,不是我的,我哪也不去。”   “我知道你有情緒,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況且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到了那邊爸爸會好好照顧你的。”   “安排?是生來就是被你隨意安排的麼?”   “我知道對你有虧欠,但是我有苦衷,不求你能理解,現在隻希望我們能有個重新相處的機會,爸爸會盡力彌補你。”   林夏沒再繼續說什麼,安靜的回到房間,關上房門。   時間要繼續退回到7年前。   10歲的林夏並不很了解具體發生了什麼,一切毫無波瀾,媽媽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爸爸收拾完簡單的行李,蹲下來麵對一臉茫然的林夏,哽咽著說“小夏,爸爸有事要去很遠的地方,可能要去很久,有機會爸爸會回來看你。”沒等林夏反應過來,爸爸就起身離開了,很匆忙,很決絕。   站在媽媽麵前,林夏什麼都沒有問,小心翼翼的握著媽媽的手。   她知道,以後的日子,隻有媽媽陪著她了。   “林夏,快來,我發現一個好玩的地方,帶你去看!”一個歡快的男孩的聲音傳過來。   林夏沒動,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媽媽。   “去吧,讓媽媽一個人待會,記得回來吃晚飯。”媽媽故作平靜。   林夏踟躕著走到大門口,男孩拉起她的手就往遠處跑,仿佛去晚了就會錯過什麼一樣。   那個夏日午後,被李遠宸拉著手飛奔時掠過耳邊的風永遠留存在林夏的記憶裡。   記憶有時候是味道,是聲音,是觸感,再遭遇到這一切,倏忽間就回到當時,並擁有了當時的感受。   本應該是個悲傷的,痛哭的午後,卻被李遠宸打亂了劇本。   林夏是懵的,不知道被拉著跑了多久,終於停下來。   躍入眼前的是一片鵝黃色的小花,再遠一點,是清澈見底的小溪流。   李遠宸知道,林夏喜歡鵝黃色,喜歡有水的地方。   林夏找到溪邊的一塊大石頭安靜的坐下,沒有任何聲音和表情,李遠宸這才意識到林夏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開心。”   “我爸爸走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林夏小聲的說。   “走了?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什麼都沒說,和媽媽也沒有吵架,隻告訴我他要走了。”   “大人的事咱們不懂,可能過幾天他又改變主意突然回來了,不過就算他真的很久都不回來,其實和之前區別也不大,平時他就不怎麼在家,你的生活還和以前一樣,況且你還有媽媽啊,還有我呢!”李遠宸盡力的寬慰著林夏。   林夏仰著頭,看著飄動的白雲,眼淚無聲地流下來。   “以後有什麼事你找我就好了,大事小事包在我身上!”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故事,大抵就是這樣。   一起玩耍,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做作業。遇到不懂事的孩子嘲笑林夏沒有爸爸的時候,李遠宸會沖過去和對方打一架,不管他是誰,每當這時候,林夏總要內疚,總要告訴他別打架,和這些人不值得,反正她又不生氣。但是下一次,還是一樣。   爸爸在離開家之前,曾經有一段風生水起的日子,生意做得很好,賺了不少錢,那時候林夏住的是市中心的樓房,有自己的房間,有很多漂亮的娃娃,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爸爸的生意突然受挫,全家搬離了原來的房子,來到了郊區,住進平房,夏天很熱,冬天要燒火取暖,林夏也沒有了自己的房間和芭比娃娃。   但是她認識了住在隔壁的李遠宸,而他的出現比高樓大廈芭比娃娃都更能讓她覺得開心。   雖然生活窘迫,但是林夏的成績卻很好,她總是安安靜靜,無論作為之前的小公主還是後來的灰姑娘,在別的孩子都在街頭巷尾打鬧嬉戲的時候,做完作業她總是一個人在家讀書,她隻有一個朋友,就是李遠宸,也隻有他能把她拉到街上,參加小朋友的遊戲,不至於使她太不合群。   “林夏,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李遠宸身邊站著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利落的短發,白白凈凈。   “我叫陳曦,他是我表哥,以後我們三個一起玩,我罩著你!”陳曦拍著林夏的肩膀,像個男孩子一樣。   林夏靦腆的笑了,沒等說話,就被陳曦拉著跑了出去。   她總有新奇的小心思,總有讓人快樂的辦法,林夏的童年因為多了這樣一個朋友而不那麼單調。她們擁有截然相反的性格,但卻是最好的朋友。   雖然沒有了爸爸,但是對於林夏來說,一切都還沒那麼遭。   可是一切平靜在17歲的春天被突然打破,林夏的媽媽在一個深夜突發心梗去世。   痛苦,無助,一夜之間仿佛被世界拋棄了。   10歲爸爸出走,17歲失去媽媽,命運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太不公平。這個女孩太早的體會了生而為人的渺小與無力。   崩潰又自愈,隻能依靠自己。   也是這個原因,爸爸回來了。   “你有時間麼?陪我去河邊坐會。”   “沒問題,家門口見。”李遠宸爽快的答應著。   林夏拿起外套,沒有看一眼客廳裡坐著的父親徑直出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遠宸已經等在門前,還是一副笑嘻嘻沒心沒肺的樣子。   “你咋了?”   “我爸回來了,要接我去美國。”   “你爸?去美國?”李遠宸詫異的睜大眼睛。   “嗯,你沒聽錯。”   “怎麼這麼突然?”   “可能是我小姨通知她家裡發生的事了吧。”   “他是覺得阿姨不在了,需要有人照顧你吧,大概也是想彌補你。”   “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可是你還要上學,沒辦法賺錢養活自己,況且你成績這麼好,如果現在因為家庭的原因不讀書出去工作,太可惜了。好像除了和你爸爸走,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李遠宸語氣失落。   “我現在腦子裡特別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他的樣子了,甚至叫不出一句爸爸。”   “但是,你好像沒得選。我們向來沒得選,大人要我們怎樣,我們就得怎樣。”   “哎”   “那你什麼時候走?”   “我不知道。”   “我們很快就要成為大人了,到時候就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你先去美國也沒關係,等我能自己賺錢了,我就去找你。”   “別開玩笑了,你當美國是BJ呢,買張火車票就能去。”   “誰跟你開玩笑,我說能去就一定能,走著瞧!”李遠宸不服氣。   無奈,隻能聽從安排。   林夏在一個雨天離開,沒有和李遠宸兄妹說再見。   她不願麵對離別,仿佛不說這個再見,就算沒有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