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停在空曠的平原上,士兵有秩序跳下運輸車。與其旁匯集,所有士兵都望向那從未見過的龐大運輸機。 遠處,從機艙內出來的一隊士兵已然走至身前。庚震緩步向前走去,位於正中的黑甲士官道: “老首長,是您嗎?” “是我,我是庚震。敘舊的話一會兒再說吧,我們先來彼此轉換一下內部編碼吧。” 庚震平淡如水道。 耿復天也沒有拖遝,直達道: “好。” 十數秒過後,檢驗碼通過。耿復天立刻站直身板,向對麵的庚震行了一記軍禮道: “老首長,我真的沒有想到能在這見到您。自東鏘一別,距今20載有餘。隻是沒有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會是在這種情形下。” 耿復天此刻神情激動,言語之間無不表達著對庚震的敬仰之情。庚震見此也隻是苦笑一聲道: “唉,是啊。誰又能想得到呢,復天啊。當年……嗨,算了。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對了,復天。現如今的世界究竟出了哪些變化,華盟因這場襲擊傷亡了多少人?這些天來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全部知道啊。” “老首長,這些還是等我們上了運輸機後,我再跟您娓娓道來吧。畢竟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連我也不知道。” “究竟還有哪些事情已然發生,但我能肯定的告訴您。老首長,要變天了,而且這次是天齊將傾。戰爭快來了,我們也該早做打算了。” 耿復天運用獨立頻道,聲音低沉道。庚震又何其未曾想到呢,早在遭受打擊的那一刻起。便依然知曉了。 佇立在人群中的周自豪,望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二人。略微張望過後,緩緩俯首好似在沉思些什麼。 良久,庚震終於下達命令。所有安盟軍區的士兵在這一刻,整齊劃一的登上這架運輸機內部。 機身內部很大,同時也很空曠。在位於其內的軍官指引下,諸多士兵從一側登上二層。第二層的一名連長,指揮著眾人靠邊坐下並扣好安全帶。 機艙內很寬敞,整個二層的中央空間比之第一層也不差多少。周自豪鎖好安全帶後向機艙尾部看去,猜想這尾部機艙門應當也可以打開的。 不然的話也不用設計出,第二層如此高大的空間。這麼高的高度,加之如此寬敞的空間。如果第二層隻是用來專門裝載士兵貨物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浪費了。 根據周自豪的粗略估算,如果全部搭乘武裝人員的話。少說也能塞進至少一萬多號人,這是一個多麼恐怖的數字。 華盟藏著的寶貝太多了,這或許隻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終是這場襲擊發生太過突然,實在是沒有辦法。所以才將其,拿了出來用作救援工作。 周自豪在腦海中這般想道,安盟軍區的諸多士兵上了運輸機後。見救援部隊遲遲未發動引擎起飛,百無聊賴下開始討論起。 這架飛機究竟是為何而造時,位於其中的周自豪則無暇顧及。緩緩閉上眸子,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連旁人叫其也未曾醒來,一有人通過內置獨立頻道來詢問時。 其搭載的智能AI,一如周自豪之前預料的那般。於是乎早早地,下了道命令給AI道: “一有人朝我發獨立訊息鏈接,你就告訴他我睡著了。如果有人過來詢問,你也說我睡著了。” 智能AI也謹記這一點,所以一有人來詢問。AI就是靠這套說辭,將其打發走。 與此同時,機艙外曠野之上。 庚震與耿復天二人並駕齊驅,好似在聊些什麼。漫無目的於曠野之上行走,看向在遠方平原外不斷駛出的軍用運輸車。 “復天啊,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完成嗎?我看那些軍用卡車一直在向平原裡麵開,那是在做什麼?” 庚震見此情形,不禁疑惑道。 “哦,老首長。您說這個呀?嗨,還不是上麵的命令嗎。讓我們一到大型軍區救援,就去找尋附近是否有修復價值的載具或者武器之類的。” “主要還是回收供給軍區內的最新科技,已經有不少軍械裝備。在幾天前的鉞打擊中盡數損毀,這應該也是沒有辦法事。隻能盡可能多的回收完好的軍械裝備了,老首長。” 耿復天突然壓低嗓音低沉道: “安盟軍區真的就隻有,這八百六十七名士兵活下來了嗎?當日在鉞打擊前,軍區內究竟還剩有多少名士兵?” 哪怕隔著厚重的頭盔庚震也能感覺到,其目光正灼熱的盯向自己。庚震聞言不禁低下了頭,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開口道: “唉—,復天。你真的要聽嗎?” “老首長,那是自然。就那一天我所處的那個軍區就因打擊死傷近三萬戰士,整整三萬條鮮活的生命啊,就這麼逝去了。” 庚復天痛心道。 “而我正是因為人員大幅銳減,才從營長職位升上了團長。可以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踩著同僚們的屍骸登上了高位。該死的戰爭,我真的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庚震看向情緒越來越激動的耿復天,左手猛地拍在其肩頭。 “復天,不要害怕。不要氣餒,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我們所能做的,隻有盡可能的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以麵對未來可能出現的更大風浪,再怎麼憤怒也無濟於事,我們隻能向前看,沉浸在過去,終究會與這個時代脫軌。” “首長!” 耿復天望向一旁平平無奇的老首長,不知怎的。在其眼中庚震的身高變得偉岸挺拔起來,直達天際。 而自己站在地下仰望著他,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耿復天看呆了,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還是列兵的日子裡。 當年的庚震不正如現在一般嗎,頂天立地。不懼險阻,如挺拔高峰任狂風驟雨拍打山體,我仍屹立不倒! 曾幾何時,耿復天也想著如果可能。哪一天自己也能成為團長的話,是否能像庚震那般威風八麵,灑脫自得。 但真的當自己成為團長之後,才發現這個職位遠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艱難。所以,在次相遇時才會更加欽佩庚震。 “您說得對,老首長。我確實有些太過焦躁了,也許這該死的局勢。實在是太令人壓迫了吧,我會調整好自己的。” 耿復天堅定道。 耿鎮點了點頭,然後道: “安盟軍區承受的損失之重,連我也難以想象。當時的我本想著怎麼也能救下數千人,可到最後才發現。” “情況根本就不是地下防空洞,能不能容納這麼多人。而是有更多的人離防空洞實在是太遠,遠到哪怕再給五分鐘也救不下更多的人。” 庚震說著便隨之有些哽咽,一旁的耿復天能從中聽到庚震的憤怒與無奈。 “這幾天以來我也一一查看了,軍區人員出入名單。刨去那些請假或外出乾事的同僚外,整個安盟軍區在鉞打擊中。逝去的士兵總數至少在七——” 仿佛接下來所說的話異常艱難般,庚震一連說了多次。始終卡殼,重復了數遍之後。 “七——,七萬。八千六百五十九人,左——右。” 庚震說完像是缺氧一般,劇烈的呼吸了好久。饒是耿復天所準備,但也同樣被這個龐大傷亡的數字震撼到。 呼吸急促,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言語道。 “老首長,也就是說。安盟軍區因鉞武打擊,士兵減員高檢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我的天哪,這,這,這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 但事實就擺在其眼前,整個安盟軍區地下防空洞內。撤出的士兵就隻有八百多位,耿復天一直以為是庚震不信任自己。 所以沒有說出全部幸存人員的位置,但當其人員撤進飛機內,庚震仍沒有想要透露的意思。在一番思想鬥爭下,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隻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竟如此沉重,沉重到難以接受。耿復天望著足下的土地,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過了許久,庚震開口道。 “好了,復天。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們在這裡為其悲痛又有什麼用呢?如果悲痛能讓犧牲的士兵活下來的話,那我們再悲痛千萬倍又如何。隻是沒有如果,我們走吧運輸機上的士兵還在等著我們呢。” “好,我們走吧。” 耿復天失神的回應道。 二人在其周圍警衛員的護送下,向龐大的運輸機走去。又過了近兩個小時後,所有外出探尋的小隊已然回歸。 帶著大批尚且完好或略微損壞的高新裝備歸來,指揮人員催促其盡快將貨物裝入機艙。在又經歷了半個多小時的裝載後,最後一輛運輸車輛進入機艙。 巨大的貨艙門緩緩抬起,直至閉合。龐大的運輸機在這一刻亮起炫目的光芒,機身上一排排警戒燈,有規律的閃爍著。 位於底部數百個噴射口亮起,長達二百多米的運輸機緩緩升起。劇烈的轟鳴聲於機艙內每個人耳邊響徹,機身猛烈的震動,經過數十秒的抬升後。 運輸機猛地向前加速,徹底擺脫引力。硬生生的靠著引擎噴射藍焰飛了起來,這尊龐然大物在離地數千米的高空馳行。 其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大片的積雲被其撞散,運輸機行進的途中隻留下數道粗壯白蒙霧氣。 庚震與耿復天二人,一直於機艙內的指揮室內交談著。二人相談甚歡,從過去談到了現在。又從現在談回了過去,一時竟忘了時間。 直到機載廣播發出聲響,表明即將到達北部軍區臨時聚集地時。二人這才緩過神來,不知不覺間。竟已過了近四個小時,耿復天起身道: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感覺還沒有談盡興便已戛然而止。老首長,等有機會我們再繼續詳談吧。” “到時候,您記得一定要把那個叫作。周自豪的士兵帶過來,我一定要見見他。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難以想象。” “他竟然能從被鉞武打擊,夷為平地的廢墟中活了下下。不論什麼原因,他都的確有那麼幾分本領。” “好了,老首長。我需要去艦橋終端去指揮交接了,老首長。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我先走了。” 耿復天言閉,神情復雜的行了一記軍禮。轉身離去,空蕩的指揮室內。隻留下庚震一人坐在原位,不多時。 庚震也起身離去,一刻鐘後。運輸機上的廣播再次響起,連通所有士兵的外骨骼通訊鏈接也自動建立。鏈接中立刻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 “諸位同僚,華盟的戰士們。你們辛苦了,經歷長途跋涉後。現如今。你們已然來到華盟北部戰區,臨時聚集地,這裡將保障你們的人身安全。” “所有的供給應有盡有,不必有任何擔心。我們會組織專業的醫療團隊,為你們進行各種身體心理上的檢查。來到聚集區的諸位好好休息吧,為華盟所有人的明天而休息。” 原本沉睡的周自豪,被這突如其來的廣播通訊吵醒。有些許惱怒的睜開眼眸,嘴中不停的低聲嘀咕道: “尼瑪,來了就來了唄。來了還滴滴渣渣的,你不嫌煩,我都嫌煩。說的再好聽,又有什麼用?” 周自豪還因被叫醒感到惱怒時,庚震來到了眾人身前。所有士兵立刻起身,整齊劃一地向其行軍禮。 “首長好!” 庚震則是翻手下按,示意眾人坐下。隨即開口道: “諸位同僚們,你們辛苦了。在我們安盟軍區遭到鉞武打擊後,歷經多天以來的避難。我們終於被救援出來。” “我們是幸運,同時也是不幸。幸運的是我們活著,而不幸的是,我們需要背負著逝者的遺願與憤怒。向造成這一局麵的敵人,發起反攻。” “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們大家都會死。但是我想說的是,現在我們大家要珍惜當下,珍惜當下每分每秒的的時間。” “因為現在的每一時刻,在未來都將成為我們寶貴的回憶。所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們要謹記這一時刻。生也好,死也罷,大家現在終於可以休息了。未來的事情就留在未來之後去想吧,現在沒有去想的必要。” 庚震說完後也就轉身離開,隻留下安盟軍區的眾人呆愣在原地。周自豪不禁望向庚震離去的背影,心中喃喃道: “是啊,未來的事情。何必想那麼多,我們現在既然活在當下,那為何不思考當下呢?非要去自討苦吃,去接受一個現在尚且不能接受的未來。” 龐大的運輸機緩緩滯留空中,光禿禿的地表此刻間猛然震動。一條長達近千米的黑洞緩緩張開,呈現在運輸機之下。 直到洞口擴大到能容納整架運輸機進入後,聚集區的指揮中心傳來訊息指令。 跟隨著指令運輸機內部的機組人員,緩慢向地表張裂的空洞內下降著。當整架運輸機徹底低於地表時,長達近千米的洞口緩緩閉合。 表麵恢復如初,仿佛從未有什麼東西經過般。如果沒有人告知的話,任何人都不會聯想到。在這片平平無奇的荒地下,竟會隱藏著一座華盟北部戰區的,地下防軍事基地。 華盟的底蘊遠比眾人想象的要深沉,或者說恐怖。隻是太過匆忙,來不及想出對策罷了。 地下深處一千米,運載著安盟軍區士兵的運輸機徹底降下。巨大的主推進引擎熄火,寬長的機翼也隨之折疊向後收起。 靜然的停靠在運輸平臺上,早有大批的黑甲士兵。聚集在下等待著艙門開啟,伴隨機體內部機械零件的翁鳴聲,機體尾部的艙門緩緩放下。從中走出大批黑甲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