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小小的罪犯。用不著她如此處心積慮吧？”李九陽不由得感嘆道。 　　“你不懂。這是軍政。”劉鐵花告訴李九陽道，“柳媚娘想當白水軍的女王。他不允許東廠的人參與這裡的事務。你觸碰了她的逆鱗。所以她要想各種辦法，變著花樣的弄死你。” 　　更何況，李九陽還有一個非死不可的罪過。 　　“為了保你。我爸爸和柳媚娘公開叫板。弄的他很不爽。”劉鐵花擔憂道，“我是女人。知道女人不爽，會有多嚴重的後果。” 　　“哦。原來這樣呀。”李九陽咬著牙點了點頭。 　　同時，他更感激李鐵花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這裡送信，是需要勇氣的。 　　而這個女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足夠的勇氣。 　　足夠的，去愛的勇氣！ 　　就這樣，李九陽陪著劉鐵花走了很久。要不是劉鐵花怕動了胎氣，他可以陪著他走更久。 　　最後，兩個人在落日餘暉中依依惜別。 　　但李九陽回到營盤的時候，大夥甚至都已經乾完活，開始捐軀在角落中，睡覺休息了。 　　因為清理淤泥的工作太過繁重，所以大家根本沒有洗漱的。 　　有些人甚至已經發出了鼾聲。 　　不過，或許是因為武道進品的原因，李九陽還聽見這屋子裡除了鼾聲，還有另外一個聲音。 　　一個他過去很熟悉的動靜。 　　那是，饑餓時的肚饢打鼓。 　　李九陽順著這聲音向望去，看見了大耳朵弟弟。 　　此時，大耳朵弟弟因為沒吃中午飯，又乾了一下午活的緣故，非常疲憊饑餓。 　　他想靠睡眠來麻痹自己，可肚子鬧革命鬧的厲害，讓他想睡也睡不成。 　　翻來覆去，大耳朵弟弟難受的要死。無奈他隻能央求自己的哥哥道：“大哥。你還有蟑螂沒有，給我一隻。” 　　“滾！”隻吃了一頓飯的哥哥同樣不舒服，他隻回了一個字。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說。 　　大耳朵弟弟見狀，不免感嘆兄弟涼薄。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異常香的味道，突然傳進了他的鼻孔中。 　　這味道……好像在哪裡聞到過。但具體在哪裡，想不起來了。 　　難耐的饑餓中，大耳朵弟弟、大耳朵哥哥，以及別的許多簽兵，都起身去看。 　　隨後，他們看見李九陽正捧著一個布兜子，從中取出了一支大大的燒餅。 　　這燒餅，上邊的芝麻好似珍珠，酥脆流油不說，咬一口還特麼有肉。 　　有肉！ 　　當所有人從燒餅的破口處，看見流淌出濃厚肥油的肉餡時，一個個感動的都哭了。 　　媽呀！ 　　寒鴉營裡吃肉燒餅。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沒天理呀。 　　李九陽的胡吃海塞，自然又一次引起了眾怒。但這回和上回不同。 　　人家是憑本事吃到嘴裡的，嫉妒也沒用。 　　無奈裡，“家人們”越看越餓，一個個肚子都打起了鼓。 　　但相比於身體的饑餓，內心的煎熬對他們才是真的殘酷。 　　還是有個女人關心的好。 　　旁人那異樣的態度，很快就引起了李九陽的注意。 　　畢竟，這屋子裡蛙聲一片，也是很影響食欲的。 　　於是，李九陽收起了自己的燒餅，然後問大家道：“你們怎麼不吃飯呀。” 　　“吃飯？”大耳朵弟弟望了望自己四周的同伴，然後傻乎乎道，“吃什麼飯？為什要吃飯？” 　　“……晚飯吶。”李九陽隻能繼續深入提醒。 　　“哦哦哦！”大耳朵哥哥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很久之前，是有那東西來著。但自從那個人上位之後，就取消了。” 　　“什麼人？”李九陽困惑。 　　“就是……柳媚娘。”大耳朵弟弟小聲告訴李九陽，然後講道，“她上來之後，倒行逆施，克扣夥食。原本我們還有兩頓飯。但後來她說不乾活的時候，不需要吃飯。所以就把那一餐給取消了。” 　　“哦。”李九陽聞言，點了點頭，對於柳媚娘這個人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分。 　　再然後，李九陽問一眾人道：“但是，你們也不能這麼乾餓著吧。” 　　“不餓著又能怎麼樣？”大耳朵弟弟苦笑道，“我們是罪人，誰都能欺負。” 　　“那也能吃飽呀。咱們這可是荊襄城。”李九陽提醒大夥道，“再不濟，也可以去釣魚。” 　　李九陽說這話，客觀上確實沒錯。 　　畢竟，荊襄城水網密布，河道復雜，到處都有魚蝦鱉精。 　　按理說在這樣的地方，灑兩網，捉點魚蝦什麼的來果腹不是問題。 　　李九陽的話，說的很輕巧，很現實。但是聽在眾人耳朵裡，找書苑 wｗw.zhaｏshuyｕan.com 卻表現的和笑話一樣。 　　“哎呦喂！新來的。你說的這些我們都懂。但是事兒真要辦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對！”旁人附和道。 　　“釣魚抓蝦有什麼難處？”李九陽費解。 　　“沒手續。”這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趙老三開口了。 　　這個頭上頂著兩個腦袋的男人走到李九陽身邊。坐下來，然後和他講道：“管理咱們這段河流的上遊，還有一個建銳營的營盤。” 　　這個建銳營，和李九陽所在的寒鴉營不一樣。人家是白水軍中正兒八經的黃牌軍。管理水軍大小舟船一十八條。 　　這幫爺，個頂個的驕兵悍將。乾什麼事都很混賬。 　　在沒有戰爭的年代，他們就搖身一變，成了這附近的水霸。 　　為了賺點外快錢，這幫人竟然把朝廷發的俸米給賣了。換成銀錢，娛樂消遣。 　　“把朝廷的米給賣了，換錢？”李九陽困惑，“那他們吃什麼？” 　　對問，趙老三無奈的回答：“吃人！” 　　“人？”李九陽驚愕，“怎麼個吃法？” 　　“咱們這裡不是水道多，路道少嗎。”趙老三解釋道，“他們就縱容水軍的大舟，堵塞航道。讓舟船不得來往。誰想過去，就得交過路費。還把他們管理的水麵也賣給了漁霸。讓他們抓魚，從中抽頭。” 　　趙老三說完，這些，大耳朵弟弟一聲嘆息道：“他們在上遊。咱們在下遊。人家把魚崽兒抓的一條都不剩。咱們能吃到啥。” 　　“哦，原來如此。”點頭間，李九陽壞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