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相府密室。 三夫人走了過來,來到章元符的旁邊,輕聲把寒潭縣又起火的事簡單講了一下。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站在旁邊的費琮卻聽得很清楚。 費琮瞬間明白過來,自己被赤眉道人耍了,頓時脊背冒汗,呆呆愣在原地。 章元符那張圓乎乎看起來很有喜感的臉上,頓時陰晴不定。 狠狠地瞪了費琮一眼,甩袖離開。 三夫人也瞥了費琮一眼,隨即離開。 赤眉道人哈哈哈大笑:“費琮啊費琮,你自詡聰明,但就是個廢物,道爺我三言兩語就把你給騙了。哈哈哈……” 從未嘗過失利過的費琮,雖然表麵還很平靜,但內心早已經掀起了波濤駭浪。 他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接受這一切。 當初去寒潭縣,他高調入場。 辦案的時候更是封掉整個縣城,鬧得人盡皆知。 離開之前又讓馬寶光大肆宣傳,讓所有人都了解自己的辦案過程,銘記自己的豐功偉績,甚至還想讓別人給自己立碑。 結果鬧了半天,抓錯了人。 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他無法想象此刻的寒潭縣百姓會怎麼罵自己。 他無法想象如果這個消息落在什麼沈茉兒耳中,會怎樣評說自己。 他更無法想象,如果許長安知道這件事情,會怎樣嘲笑自己。 人都是越怕什麼,越會想什麼。 此時,在他腦海中,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好的畫麵—— 那些曾經在王員外府上,被他用巨大的壓力逼得嘴角出血的百姓們,圍成一圈,每個人都伸著胳膊,伸著手,對他指指點點。 “廢物,費琮,你就是個廢物。” “就是因為你的無能,才害得我們成了這個鬼樣子。” “你不如許長安,許長安比你強一萬倍。” 這些謾罵聲,這還不是最讓他氣憤的。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竟然看到許長安牽著沈茉兒的手,出現在不遠處的街角,滿臉嘲諷的看著被百姓羞辱的自己。 而沈茉兒先用嘲諷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隨後又摟著許長安的腰,滿眼崇拜地說道: “許郎,你才是天下第一神探,費琮根本就是個廢物。” 噗! 腦海中的幻想讓本就內心脆弱的費琮,當場噴出一口血。 他以前不明白什麼叫做急火攻心,此刻他懂了。 赤眉道人斜靠在籠子裡,哈哈大笑:“你還真是個廢物,許長安不費一兵一卒,甚至沒有走出書房,把你打出了內傷。” 費琮拳頭握得嘣嘣直響:“本官不可能看錯,你就是化龍道,隻不過你們這次是團夥作案,你還有同夥。” 赤眉道人笑得更加癲狂了:“好好好,你說我是我就是,行了吧?如果我是你呀,我現在就去殺了許長安,以解心頭之恨。” 費琮雙眼泛紅,釋放出強者的氣息施壓在赤眉道人身上:“快說,你的同夥到底是誰?” 赤眉道人與費琮實力差距過大,扛不住壓力,直接吐出一口血。 但他絲毫不怕,抬起右手,擦了擦嘴角,嘴角的笑容愈加的歹毒:“費琮,我勸你早點殺了許長安,否則他將成為你的一生之敵,你將一輩子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費琮雙眼逐漸猩紅:“你錯了,我才是那個陰影。我不會殺他,我會讓他一生都活在我的陰影之下。” 寒潭縣。 縣衙門口。 林員外被燒焦的屍體,正放在門口的石獅子旁邊,沒有人敢碰。 圍在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站在原地,呆若木雞。 他們內心的恐懼,要比一個時辰之前化龍道剛剛現身的那會兒,還要強烈數倍。 人最大的恐懼並不是剛剛麵對恐懼,而是以為自己能戰勝恐懼後,卻再次輸給了恐懼。 這是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在化龍道最開始放火殺人時,百姓的內心深處是一種輕度的恐懼。他們總覺,既然京城第一神探費琮都來了,自己肯定就有救了,也不需要過分擔心。 可是就在此刻,他們最信賴的人,被他們視為依仗的費琮都被玩弄於鼓掌之中,他們的心理防線徹底被擊垮了,不知道該找誰來救自己。 當人在極度饑餓的時候,是說不出話的。 當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也是說不出話的。 此時聚集在縣衙門口的百姓,便是如此。 他們一個個麵色蒼白,死死地盯著林員外那被燒焦的屍體,但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整個畫麵異常的詭異死寂,原本活生生的百姓,此刻已經在恐懼的壓迫下,變成了一個個的行屍走肉。 化龍道帶來的恐懼支配了整個寒潭縣。 恐懼是會傳染的,原本就膽子不大的劉奎,此刻內心也非常慌亂。 看著旁邊的馬寶光說道:“大人,這咋辦啊?要不要把費大人請過來?” 馬寶光抬起手在他腦門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狠狠打了一巴掌:“請那個廢物做什麼?過來添亂嗎?” 劉奎揉了揉腦袋,低眉垂眼地問道:“那現在咋辦啊?” 馬寶光又抬起腳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你說咋辦?當然去把許長安許大人請過來。” 劉奎有些納悶:“啊?許長安行嗎?” 馬寶光又給他了一腳:“他不行,你行?” 劉奎憨笑了兩聲,點了點頭:“行行行,我這就去許府。” 正欲上前馬寶光,伸手將其攔下:“你留在這兒,這種事情啊,還得本官親自去。” 劉奎笑著應道:“是是是。” 許府。 書房。 許長安依然端坐在案臺前,認真看著他眼前那張寫滿名字的紙。 夏夢赫然出現:“許長安,你是否已經知曉答案?” 許長安麵容平靜:“我說了我會找到答案,你不信我,又何須多問。” 夏夢言語之中很是迫切:“如果你知道,你趕緊告訴我,我著急向皇後娘娘稟告。” 許長安頭也不抬地說道:“如果你繼續在這裡乾擾我,那抓獲真兇的進度,隻會繼續往後推。” “你……”夏夢握了握小粉拳,又舒展開來,拿許長安一點辦法都沒有。 輕輕哼了一聲,走到案臺前,撩起耳邊的頭發,俯下身子湊在許長安耳邊說道: “費琮要卷土重來,重返寒潭縣,如果你能夠在他之前揪出幕後兇手,我可以給你獎勵,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這五個字咬得很重,充滿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