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將雙手張開,會看見什麼? 是牙牙學語的稚嫩嬰兒,是擺弄著的幾支鉛筆剛芯? 是未翻動的書語? 是學生生涯的大學通知書? 是父母不舍的表情,是親人兒女的抽泣? 還是熱鬧得幾乎不能聽見的美好? 把人的一生拍成咖啡冷色調的電影又是如何? 其實或許隻是個配角,無關痛癢的配角。 --------------------------------------- 已到下午時分,舊金山市的金門大橋,內部中央車水馬龍,靠近車流的紅色鐵柵將人群與之相互相間隔開,似乎毫不相關。 一名華裔少年和一名年齡稍大的男人彼此享受著這一片刻,他望著那克因藍的一層層海麵,正一點一點泛起流光,漣漪,最後撩撥起一片金光,一片片微芒散落在人們的臉龐,貝克海灘上的人們歡聲笑語。 男人安靜地站在少年的身邊,開始以英語交流。 “你怎麼看?”他將一顆魚鱗石隨意地拋向海麵上,沒有一點海水躍起。 年長的男子將頭對向少年,少年看著他,不經意透露的藍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深邃如淵的海,那是一片令人羨慕的藍。 他將手機遞給他,他緩緩抬起右手,不發一語,安靜地看了一張不算清晰也不算模糊的圖片。 少年皮膚白芷,褐藍色綿質的美式短袖被舊金山的晚風舒爽地揚起,就連身下綠的短褲也跟著搖動,搭配著藍色的棒球帽與BEATS頭戴式的耳機,卻若無其事地拿著一本沒有書名的黃色卷皮紙式的書籍,這是他最熱衷於的一本書,盡管沒有名字。 “嘿,到底是什麼呢?” 他小心地將手機放在手心,左手的兩個指頭向前拉縮放大,手機屏幕的清晰度倒是可以,但屏幕中的文字卻是無比陌生,這應該不是世界上還在使用的語言,至少對於少年來說這不是一個自己能夠明白理解的文字。 “這是什麼意思?”少年開口。 “咳。”男人將手中的啤酒一口喝掉,但沒有快速地將啤酒瓶放到不遠處的黃色純木垃圾桶,而是就此繼續回答:“我也不知道,是一個居民在一處巖洞發現的,很奇怪吧,沒有人能夠分析出寫的什麼,而這字旁的應該是一柄不長的短槍吧。” 少年“嗯”的麵露疑色輕聲地回答,留下一段撲麵而來的寂靜。 “還有呢?有什麼怪事嗎?”他說話。 時光還很漫長,他手裡的泡沫板一個一個都被戳破了,同亞瑟.叔本華那樣哲學性的思考,他很久以後才突然提高喉嚨裡的聲音。 男人輕輕地且長長地嘆了口氣,側過身子,手臂彎曲,背部反手倚靠著紅色外欄,腦袋輕輕地揚起,看向不同色彩的汽車群,聽著音調不一的鳴笛聲音。 好一會兒,興致高昂地喊道。 “這麼說倒是有一個老者,他瘋瘋癲癲,前言不搭後語,我們問他什麼,他就不答什麼,但唯一不曾改變的,就是他一直堅持認為這是一種稱為“永恒之槍"的東西”。 男人無奈地繼續慵懶地平躺著,像極了華生等待夏洛克破解“猶他之花”那樣,大橋最邊緣的切線處是一個無比長的金屬合金的欄桿,雙手用再多的力,再大的力也無法使之稍軟,這是件無限無聊的事兒。 但少年正此刻緊張,也同樣與他反復地做著相同的行為,懷中的速溶咖啡的熱量,已經逐漸釋放變冷,片刻後,他似乎想到什麼,拿起一飲而盡。 然後輕輕揚揚地想著瀝青路麵往前走,滿不在乎,男人隻能一路跟隨,夕陽漸漸西下,江麵上都是霓虹的來往的大船小船,拉響汽笛的聲音,如同一個貪睡的人被人要求早起一樣令人不適。 雖然大都是不是,但少年自然不是喜歡的。 轉過頭,他說:“和永恒之槍相關聯的,隻有一個,叫做西芙。” 晚風吹起少年的發梢,片刻的岑寂也不過是個定格的風景照。 “你說的,可是北歐神話那位。” 少年點了點頭,“見鬼,不錯,我自然不信西方神話,實在不明白,你所說的老人為什麼說出這般話語,算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太多了,就像我永遠明白不了牛頓研究的神學,和愛因斯坦所說的科學盡頭是神學。” 男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也許說的不是神學,這石壁雖然看上去年代古遠,但也不至於能扯到宗教神說,或許是一場牽及神學的探討吧!老人我始終認為他是神智不明。” “也許是一場誤會!”他試探著繼續應答,少年的臉從剛才回答再到現在安靜的模樣,和當年那個人簡直一模一樣,在他看來,不一樣的,可能就是一個大人,一個還是小孩。 “你看,橋下的那個白人小夥子正在那玩遙控飛機呢?想我快十九歲了,想起我小時候,哪裡見過這般會飛的玩意呢?”少年轉過頭對著他微笑著回答,“也許老人沒騙你呢,哈哈。” 月亮慢慢升起,露出微涼的淺芒。 男人仰望夜空,“是啊,就像以前的以前,又有幾個人能夠想到人類有機會登陸外星球,想到宇宙之外數光年距離的行星呢?誰能想得到呢?” “少來多愁善感,趕緊做事情吧!研究遺址的咋都這麼閑呢,他們以前也是這樣的。” 男人看似釋懷地搖了搖頭。 “哦,對了!你給阿姨說過又要離開家了嗎?”少年打趣,男人勉為其難地擺擺手,“哪有什麼辦法呢?” “多陪陪家人。” 星野四起,月亮逐漸被掩入雲層,各色的聲響交匯,揉成一段宜人的樂奏,好像這片聲音的雲層一般輕籠在金橋的上方。 少年又緩緩地張開了嘴,“走吧,我們去看看這位老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