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睡前故事開始了…… 灰暗的牢房被夜幕浸染的不透光,沉悶的空間宛若噬人的黑洞,看一眼仿佛連光都要被吸進去。 惹人生疑的是那從鐵窗外無意泄露進的一抹月光,奇怪的難以形容,照進牢房裡形成一片美輪美奐的蒼白空間, 如夢境與現實交織重疊在一起,絕非自然的現象, 應是不可描述、不可名狀之物。 由清冷的月光照耀的破舊板床上,一個略顯消瘦的身影獨自蜷曲著身體, 過了一會,沉睡者悠悠蘇醒; 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睜開的灰色瞳孔中帶著一絲迷惘, 未醒之前,他在做夢,做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他正處在一片一望無際的灰霧裡,霧的前方始終有著一絲亮光,在引導著他前進, 他時而變成遊魚在霧中遊蕩,時而變成一隻飛鳥想沖破迷霧,但這霧仿佛沒有上下左右的空間概念,無論他變成什麼都沒能到達亮光所在的地方, 直到突然而來的失重感才打斷了這個荒誕離奇的夢。 夢中的一切都在遠去,但詭異感卻仍然存在。 “這……這是哪?” 初醒的少年端坐起身子發現了周圍的不同, 整間標準的牢房裡除了少年身下破舊的鐵製板床外就隻剩下一條拴著少年腳腕的鐵鏈, 鐵鏈的另一頭正嚴絲合縫的鑲嵌在牢房的墻壁上, 少年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綁架,但隨後便推翻了這個猜想, 沒人會冒著進監獄踩縫紉機的風險綁架一個家境普通的小孩,除非是蓄意報復但少年的記憶裡並沒有想起得罪過誰, 朦朧的少年扶著腦袋仔細回憶著殘存的記憶想找出些線索但除了那詭異的夢和一些碎片化的回憶,少年想不起任何東西, 沒有慌張也沒有驚恐,少年宛如月輝般的灰色瞳孔隻是淡淡地掃視著牢房, 除了他身下的板床被月光照耀的可以看清以外,剩下的一切都被異常的黑吞沒了蹤影,難以看清, “要是這月光能再亮些就好了。”看著身下銀白的月光,少年輕聲低喃著, 隨著少年的話語落下, 窗外傾瀉而進的月光仿佛聽懂了一般也跟著壯大了幾分, 濃稠的月光緊緊地包裹著少年,照在皮膚上感覺像是無數隻白皙的臂膀擁護著他, 看著這一現象,少年轉過頭看向那高高的鐵窗,隻有白茫茫的一片月光, 而借著蔓延的月光,地麵上的黑暗開始褪去,顯露出本來的麵貌,那是幾道猙獰的刻痕: 【Ⅰ.死亡不是終點,隻是遊戲結束後的新一輪開始,所以不必畏懼,遊戲崩盤時可自行選擇是否快速開啟新一輪遊戲】 【Ⅱ.記憶不可延續,重要信息請自行記錄,死亡前必須清除記憶,那是唯一可能殺“死”你的東西,所以不要讓記憶殘留更不要留戀】 【Ⅲ.遊戲開始後持續時間較長,所以請耐心玩下去,請放心遊戲不會枯燥,舊路已經崩塌,你隻會走上新路】 【Ⅳ.對於玩家而言這場遊戲的勝利條件是“成神”,但對你而言參與這場遊戲的目標有且隻有一個——“造神”】 【Ⅴ.我是你,你也是我,所以請不要懷疑牢記以上我們共同摸索出的守則你能活的更久,愉快地活在這裡,相信我,你不會喜歡原先的世界的;歡迎你,異鄉人】 ……………… 看著地麵上的刻痕,少年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 “那是我刻下的?可這些語句明顯不符合我的語言習慣; 至少……至少我說話不應該這麼“隨和”! 但又讓我感到熟悉,明明很奇怪但又覺得應該不容置疑地肯定那就是我刻下的。” 奇怪的違和感縈繞在少年的腦海裡,讓他陷入了沉思, 嘎~吱~! 一股令人牙酸的鐵門移動聲打斷了少年的思索, 抬起頭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那漏光的鐵門外走進來, 仿佛看不見腳下的刻痕般,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走近, 少年立刻將身子坐正,眼神警惕地盯著那道極具壓迫感的身影, 等到走近後少年才看清這是一個穿著古怪長袍的壯漢,臉上戴著一個古怪的麵具,詭異的符文如蟒蛇一般纏繞著雙臂。 “嗯?暮,你已經醒了嗎?正好,祭祀快開始了。” 壯漢厚重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 “暮?這是我的名字?” 少年看著眼前的壯漢,思索著他口中冒出的名字。 “走吧,再不走就趕不上了,每次都要跟你解釋太麻煩了!你以後會自己弄明白的。” 似乎是看到了少年眼中的疑惑,壯漢說完便自顧自地來到暮的板床前,握住鐵鏈的一端隻輕輕一拉, 砰! 隻見那墻上的鎖鏈被毫不費力地扯了下來。 “難以匹敵!” 看著壯漢十分輕鬆地便將那嵌進墻裡的鐵鏈拔了出來,暮明白那不可能是人類能擁有的力量, 現在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聽從壯漢的命令, 但不知為何他不想遵從,這種聽從他人的感覺他很討厭,很不喜歡! 現在是,以前……也是, 隨著暮腦海中的殘片記憶開始拚湊起來,一副定格在病房裡的畫麵開始浮現, 「幾位戴著口罩穿著手術衣的醫生正圍在一個病床前,手中的醫用器具和監護儀發出的滴答聲構成了暮的日常生活, 這種“檢查”暮再熟悉不過了,幸運的時候每天隻有一次,不幸的時候從早到晚都要躺在這裡, 那時候他隻有七歲,“檢查”時醫生每次都要給他打麻藥,隻有這樣手術就能正常進行了, 這樣的說辭很正常,打麻藥也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他的身體確實麻醉了可他意識沒有, 每次“檢查”後他都會提醒醫生,可他們都隻是看著,冷冷地看著……」 “為什麼……我能感覺的到? 為什麼我能感覺的到啊?為什麼我提醒你了你們,你們卻依舊這樣啊? 我……我……我好疼啊!” 隨著暮強烈的情緒波動他的身上漸漸的冒出一股不詳的氣息, 窗外的月光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而開始變得波動無序, 猶如溫柔的母獸卻因幼崽的受傷而變得狂躁不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噬人的血口將對威脅自己幼崽安全的敵人張開, 突然興盛的月光帶著蠻橫和憤怒從窗口鉆進牢房,本應強盛的黑暗也逐漸被白光所覆蓋, 砰~!砰~! 狹小的牢房被蒼白浸染,四周的墻壁也以鐵窗為中心開始崩裂, “嗯?” 察覺到異常的壯漢轉過身來,他的手中正握著鎖鏈的一頭, “本想直接把暮拖走的,但現在看來好像不可能了。” 壯漢思考的目光望向了此時處於月光中心的暮, 灰色的瞳孔不知何時變得晶瑩透亮,散發著銀白的光輝,像璀璨的瑪瑙一樣, 當凝視著他時,不由而來的孤獨感將包裹全身,即使身處炎炎夏日也讓人冷的如墜冰窟, 神秘而深邃, 迷人而夢幻, 沉迷進去,那是高懸於夜幕之上的滿月,模糊的銀白暈染宛若綢帶一般纏繞著布滿灰裂的身軀,月光下的大地是蒼白的墳墓。 回過神來,壯漢再次看向了暮,緩緩抬起的手臂張開了手掌正對著壯漢。 &Albinism~(白化病)& 無意識的低語從暮的口中傳出,古老的字符帶著令人癲狂的意誌。 哢哢哢! 砰! 隨著聲音的傳遞,隨之而來的是以暮為中心的一切事物都被如癌癥般瘋狂的白色侵蝕, 首當其沖的便是一直鎖著暮的鐵鏈, 在被壯漢急忙甩開後立刻被白色浸染然後便如塵土一般四散而飛。